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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83


此为比例最低的防盗章,  时间24小时,敬请支持正版^o^  伽罗因受不住烛烟的气味,  便往里面的床榻上坐着。

        分辨清楚来人的面容,她心中微惊,  才站起身,鹰佐已到了桌边。

        “出去!”他指着岚姑和岳华,  神情悍厉。

        岚姑下意识就想护在伽罗身前,却被岳华一把揪住。她面色淡然,  粗粗朝鹰佐行个礼,便往屋外走去。剩下岚姑左右为难,见伽罗也示意她顺从,  只好满脸担忧的退出去。走到门口,犹不放心,回身道:“姑娘,我就在门外伺候着。”

        “嗯。”伽罗颔。

        门扇关上的一瞬,  鹰佐陡然扬手,微弱的烛光在他袖下熄灭,整个房间霎时陷入黑暗。他本就长得凶狠,  那一把络腮胡子衬着方脸,与书里写的悍匪无异。腰间的弯刀随手被解下拍在桌上,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伽罗,便朝她走过去。

        伽罗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她猜不透鹰佐意欲何为,  那灼灼目光更令她害怕,  当即行礼,  竭力镇定,“不知王子叫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是为何事?”

        “你就是傅伽罗?”鹰佐并未回答,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伽罗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是”。

        “听闻你们京城里多美人,傅家女儿尤其美丽,今日得见,果真传言不虚。我凉国如今强盛,占着天时地利,讨要个美人,理所应当。”他扯出个阴森森的笑容,伸手就想往伽罗肩上去抓。

        伽罗才不信这鬼话,往后避开,正色道:“傅家女儿确实有美貌之名,不过那是我堂姐,已经嫁给了我朝左相的公子。我素来远离京城,自问没有那等美貌盛名。听闻王子行事直爽,何不开门见山?”

        鹰佐笑容微收,只管打量着她,不说话。

        黑黢黢的屋里,少女窈窕而立,眉目如画。她的容貌确实与旁人不同,那微蓝色的瞳孔更是南人所不具备的,莹润而明亮,如同雪山下的湖泊。她的肌肤细腻柔嫩,明眸皓齿,是难得一见的美色。

        鹰佐正当盛年,身居王子之位,见识美人无数,也知道这窈窕少女比起风情绰约的女人,别有滋味。而今屋内相对,她盈盈立在床边,暮春衣衫单薄,难免勾动邪火。

        白日从谢珩那里受的闷气忽然散了不少,鹰佐跨前半步,挑起伽罗下颔。

        “那你觉得,是什么缘由?”

        他的指头粗粝,磨着伽罗颔下,莫名叫人胆战心惊。

        伽罗强忍住不适,抬眸对视,“出了京城没多久,西胡人就意图将我掳走。后来两度遇险,在云中城外的那次,更是派了许多人围攻。我再蠢,也该知道西胡人此番不会仅是为美色而来。王子不如明言所求,我能做到的,必当竭力而为。”

        “竭力而为?”

        “我祖父还被困在贵国石羊城中,如今阖府上下被困,等他回去才能有转机。”伽罗道。

        “倒很识相。”鹰佐仿佛意外,“那谢珩对你也甚冷淡,想必当年傅家的旧仇、高家的欺辱,都还牢牢记着。仇恨太深,他给不了你任何好处,倒是我能保你荣华富贵,连同你那祖父,也会以礼相待。”

        他将旧事查得清楚,伽罗心中愈惊异,假意道:“新帝与我长辈确实有深仇大恨。长辈临行前也曾吩咐,能救我们的只有王子殿下,勿必竭力报答。我态度诚恳,王子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鹰佐哈哈一笑,“你当真不知道?”

        伽罗闭口不言,神情颇为懊丧。

        鹰佐笑容更盛,“我费力将你要到手,自然有大用处,过后你就知道。”他忽然拿指头摩挲过伽罗的下颔,俯身就想来亲她。另一只手则迅伸出,揽在伽罗背后。

        伽罗大惊,未料他竟会如此行事,忙侧头避开,脸颊却被他那络腮胡子蹭过,生疼。

        胃里泛起莫名的恶心,伽罗明知此时还有虚与委蛇的余地,却难以忍受。

        指尖下意识的摸向腕间珊瑚手串,鹰佐的戒心却极强,抢在她之前,将她两只手腕握住,反扣在背后。他本就生得彪悍,举止间更无半点怜惜,稍一用力,便如铁钳般困住手腕。

        伽罗吃痛,张口就想呼救,却被他捂住口鼻。

        随即,耳边响起鹰佐的喋喋怪笑,“不是说,能做到的你会竭力而为?既然到了这里,生死都是我说了算,这算什么?你若听话,我会以礼相待。否则就自讨苦吃!”他看向伽罗,目露凶光。

        伽罗心惊胆战,却未退缩,“旁的事情我竭力而为,此事恕难从命!”

        “好,那就直言。”鹰佐竟不再用强,稍直起身子,“锁子在哪?”

        “什么锁子?”

        鹰佐目光微沉,将她手臂用力一扯,冷声道:“别耍花招!”

        手臂被拽得疼痛,伽罗失声痛呼,一瞬茫然之后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长命锁?”察觉鹰佐力道稍收,她喘口气,道:“长命锁我确实有,向来随身带着。可是云中城外的那晚,我曾被西胡人擒住,被他们抢去了,至今还没寻回来。”

        鹰佐目光陡厉,凶相微露,似要加力。

        伽罗几乎哭出声来,“我不骗你。那个长命锁是我娘亲的遗物,于我珍贵无比。当时我想抢回来,可西胡人太凶蛮,谢珩说不值得为它浪费时间,救了我就离开。后来我求他去寻回长命锁,他敷衍着答应了,却没半点消息。”她说得可怜,神情中尽是委屈与恐惧。

        鹰佐目光如鹰,厉声道:“当真?”

        “那是我娘亲的遗物,骗你作甚!”伽罗痛而落泪,忽然醒悟,径直看向鹰佐,“你要我过来,西胡人几番生事,穷追不舍,就是为了那个长命锁?可是它……”话音未落,却觉胸前一凉,鹰佐出手如电,猝不及防的扒开她胸前衣衫。

        伽罗大惊失色,只当鹰佐恼而成怒,欲图不轨,惊慌下高声道:“岚姑救我!”

        鹰佐却仿如未闻,只盯着她空荡荡的脖颈。

        他扯开的衣裳不多,露出脖颈肩膀,却未及胸前。

        她的颈间空无一物,肌肤柔腻嫩白,锁骨精致,香肩秀气,确实诱人。然而那里没有他期待的东西,只有一道细微的红痕留在颈间,仿佛是被细绳勒出。

        当真是被西胡人抢走了?鹰佐看向伽罗,将信将疑。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笃笃疾叩,北凉侍卫隔着门扇禀报,鹰佐面色稍变,丢下伽罗,疾步走出。

        伽罗软着腿退了两步,瘫坐在榻上。

        心中惊疑却如翻江倒海——鹰佐特意要她,沿途数番遇险,果然是为了那长命锁?

        她瞧着岚姑一面同岳华道谢,一面脚步匆匆地进屋,帮她整理衣裳。岚姑情急之下眼泪都出来了,伽罗却分不出精神去安慰,心思紧紧系在那长命锁上。锁子的外形早已印刻在心里,除了年头久远,它与旁的长命锁似乎没半点不同。

        这么多年中,外祖母除了叫她珍视外,也不曾说过半点关乎它的事。

        可西胡人穷追不舍,鹰佐这般看重它,是为何故?

        *

        接下来的两日,伽罗仿佛被遗忘了。

        院落地处偏僻,除了日影挪动、风拂地面,再无半点动静。

        北凉人按时送来一日三餐,晚间也会送些勉强够用的热水,那刀疤男人也如同铁铸般牢牢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轻易靠近。只是鹰佐再也没露面,也没见有离开此处的打算,不知是在做什么。

        岚姑怕伽罗闷,常讲些过往趣事逗她。

        岳华倒像是能习惯这般形容囚禁的日子,不知是从哪里寻了段木头,埋头雕琢,一言不。她身上藏了极精巧的匕,那日虽被侍卫搜到,却也未被没收,此刻便用它雕刻。木屑堆在脚边,原本笨拙普通的木头在她手中变化,渐渐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她身手出众,腕间力道很好,手也稳,雕琢的木偶十分精致。

        伽罗偶尔瞥过去,能看到木偶眉目分明,甚至连衣衫的纹路也颇清晰,像是年轻男子的模样,衣衫冠帽如同书生。

        然而很奇怪的,岳华花功夫雕刻出木偶后把玩不了太久,便会将其丢下,挥掌重击。那木偶的材质本就普通,重击之下,立时化为齑粉。每当这时,岳华便会起身迅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模糊的景致出神,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如同利剑。

        伽罗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觉得此人着实很奇怪。

        不过她也没心思深究,毕竟自打回京,很多事情都让她觉得奇怪。

        当务之急,她琢磨最多的,还是那枚长命锁、谢珩和鹰佐。

        *

        鹰佐此刻焦头烂额,因为就在昨日,他的后军又被偷袭了,损失惨重。

        自虎阳关大捷,北凉掳走永安帝后,北凉众位将领便士气高涨,一路势如破竹,短短十数日内攻下汶北诸多城池,一封书信递过去,便吓得南边的太子匆匆率众来议和。

        可议和的情形,却完全出乎鹰佐所料。

        没有预料中的卑躬屈膝和服软告饶,纵然那位颇面熟的鸿胪寺卿极力主张早日结束和谈,太子谢珩却仿佛半点都不着急,让情势数度胶着。甚至在鹰佐威胁要出兵南渡时,谢珩都没半点服软的迹象,还敢针锋相对,派人侵扰他的后军。

        鹰佐虽然气势汹汹,却难以奈何。

        据他得到的军情快报,原先被冲散的南夏军队不知是被何人收拢,渐渐聚集成了气候,在他的两翼虎视眈眈。看似大获全胜的局面中其实隐藏着极大的危机,鹰佐惯于作战,对此十分敏锐,亦更加担忧。

        这份担忧,尽在谢珩预料之中。

        此刻,他正对着一副地形图,与韩荀议事。

        檐头的菖蒲艾叶青翠高悬,雄黄酒的味道自窗户飘进来,端午的氛围十分浓烈。

        岚姑捧着一盘粽子进来,见伽罗还是呆坐,便低声劝道:“姑娘坐了太久,起来动动吧。高家老太爷的事,说句诛心的话,当年既然敢出手杀害皇上的儿子,就该想到可能会有今日。姑娘顾念亲情,却也管不到那么远,还是做好手头的事要紧。这粽子是才送来的,馅儿姑娘也爱吃,先尝尝?”

        伽罗接过,尝了一口,软糯香甜,果真味道极好。

        从前在淮南时,外祖母总会亲手包些粽子给她,比外头街市上的都好吃。如今,她老人家会在做什么?谢珩父子要找外祖父和舅父清算旧账,一则为旧仇,而则为朝堂权力,她确实无权置喙,甚至连表哥,她目下也无力相助。

        可外祖母的事,她终究担忧。

        哪怕谢珩说过不会牵累旁人,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会如何处置?

        毕竟,深宫中的皇帝才是天下之主。

        他的态度才是问题的根本,总得竭力尝试。

        伽罗吃完粽子,顺道洗脸沐浴,又叫岚姑寻了胭脂水粉出来,细心装扮。

        岚姑手巧,将她头摆弄了两炷香的功夫,云鬓玉颜,宝髻松挽,简单点缀珠钗玉环,两股青丝搭在胸前,不失十四岁少女应有的活泼明艳,却增妩媚风情。

        她的容貌几乎无需修饰,白腻柔嫩的肌肤不必涂脂抹粉就已羡煞旁人,翠眉轻描,双眸灿若星辰,只往唇上点稍许朱丹,便是娇艳欲滴。

        海棠红的半袖外罩件纱衣,底下裙衫垂落,腰间缠着两枝海棠,裙角洒满碎花。

        对镜自照,伽罗甚为满意。

        端午之日有宫宴,谢珩赴宴尚未归来,她便在殿中等候。

        *

        宫内,宴席已散,端拱帝难得有空,遂携谢珩、段贵妃和乐安公主品茶闲话。

        一家人共苦数年,此刻殿内没留半个宫女内监,说话更自在些。

        端拱帝心绪甚好,酒后面色微红,说起旧时的事和如今朝中形势,不免跟谢珩论及徐公望、高探微等人,末了道:“……那个高文焘还活着?”

        “刑部连夜审讯,案子与他无关,目下暂押在狱中,尚未处置。”谢珩回答。

        “我知道。”端拱帝皱眉,“牢狱里辛苦,暴毙了罢。算是给高探微的贺礼。”

        谢珩神色微僵,看向上的皇帝。

        从淮南至京城,父子二人隐忍多年,端拱帝暗中筹谋夺回帝位的事情,谢珩也出力不少。一家人彼此陪伴熬过阴霾,终有今日的君临天下,确实令人快慰。然而但凡涉及旧事,却难免有小争执。

        关于傅家女眷的事如此,高家的事更是如此。

        先前高文焘入狱时,谢珩就曾探过口风,彼时端拱帝正忙,没说处置的打算,他也不曾僭越。而今既然说了要暴毙,可见是想将高家男丁都置于死地。

        谢珩稍作犹豫,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不妥?”端拱帝目光稍沉。

        “高文焘固然该惩治,却罪不至死。”谢珩起身,给端拱帝添茶,“我知道父皇是想给大哥报仇。儿臣也深恨高家,但当日的事,是高探微父子所为,与孙辈的高文焘等人无关。高探微父子必须为大哥偿命,至于高文焘……儿臣以为,配充军即可。往后处境如何,全看他自己造化。”

        “高家害死的是我儿子,你的哥哥!”端拱帝面露不悦,将他斟的茶推开,“你却说罪不至死?”

        “父皇请听儿臣说完。”谢珩掀袍跪地,“大哥和母妃的事,儿臣时刻未忘,高探微父子和傅玄必须偿命!而至于旁人,倘若父皇当真要他死,自然无人能阻拦。莫说高文焘,就是让整个高家陪葬,也轻而易举。可若真如此,朝臣百姓,会作何感想?”

        “朕就是要他们知道,天家威严,不可侵犯!”

        “高探微父子和傅玄偿命,足够让那些人长教训。父皇初登大宝,内有徐公望之辈居心叵测,外有北凉虎视眈眈,太上皇虽在石羊城,倘若北凉要送回,不得不迎入宫中。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复仇,而是收服人心。父皇——”谢珩跪地而拜,言辞恳切,“父皇登基之前,朝中有多少个高家、傅家?数不胜数。高家是个例子,父皇若为昔日仇怨严惩,那些人胆战心惊,未必敢归心,真心辅佐父皇。”

        这道理端拱帝明白,然而念及逝去的爱妻长子,却是怒意更甚。

        谢珩缓了语气,“倘若父皇按律论处,不作牵连,朝臣没了后顾之忧,必定感念天恩浩荡,诚心归服父皇。母妃和大哥在天之灵,必定乐意见此。”见端拱帝脸色犹自阴沉,续道:“倘若高探微、傅玄的命仍不能消了父皇怒意,待朝政稳固后再行处置高家其他人,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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