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大约是趁着自己不在房中，小厮们才来又收拾了一番，原本被陌缓弄的乱腾腾的桌子变得整齐干净。窗子敞开，初亮的月光静静落在地上，变得一片洁白，树影也接着月光一起跳入屋内，月光便成了斑驳。&1t;/p>
想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有些心累。方洗漱过的她便想着狠狠地水上一觉，似乎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至少陌缓还在？走到窗前抬手将屋内的月光全都推了出去。倏尔，一点两点，似乎是萤火虫的光芒逐渐在屋子里升起，由地面升至屋顶犹如陨落的星辰回归银河九天，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又似乎是在诉说一个个令人伤心的故事，屋子被照得通透，但由于萤火虫的光芒是幽绿的，故而一切的一切又显得不那么真实，恍若梦幻泡影不可触及。依幻并没有多想，只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走进那团萤光，伸手轻轻触碰那寂寞的颜色，似乎那颜色与此时的自己如出一辙。&1t;/p>
在依幻的碰触下，原本漂浮在半空的萤光渐渐聚结，凝作几句短诗，依幻虽惊讶它的神奇变化却并未出于好奇而去打断。&1t;/p>
“旧路重行行，伤心莫不知。&1t;/p>
从来事都意，一点化明心。”&1t;/p>
细细揣摩这诗，不难现作此诗之人心中那种失望与伤心，一段伤心似乎就在这静静流淌的萤光里变得悲伤欲绝，果真自己这次是真将他伤了个透。原本已经淡忘的那颗心又被重新捡起蹂躏，那种揪心的同在依幻的胸腔内蔓延开来。眼泪也不知在和是就这样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一点两点，脚下的地面逐渐被泪水浸湿，小小的圆点蔓延开来音乐间竟然还可以映出人影。&1t;/p>
“旧路重行行，伤心莫不知。&1t;/p>
从来事都意，一点化明心。”&1t;/p>
心中反复地念叨这诗，不对，似乎还有转机。对！还转机，还有转机。“旧路重行行”！原本近乎黯淡的眼珠再次明亮起来，屋内漂浮的萤光也似乎更加活跃，四处飞舞，那场面简直美极了。&1t;/p>
说明陌缓其实已经原谅自己，只是想让自己亲自请他回来，看来这一切还不算晚，到底是他不计较，否则又怎会在诗中留下自己的行踪呢？想想自己在几百年前离开天界之时，是那样决绝，连一封书信、一个眼神、一声道别都不曾给他留下过，就那样决绝的走了，这几百年间似乎也没给那个曾经在整日整夜粘着自己的小孩子一个讯息，再想想现在的陌缓，被自己伤透了心，却还是会在内心深处留下一粒原谅的种子，等待自己前去浇灌。果真还是他付出的多些。&1t;/p>
会想起自己在天宫养伤时的岁月，还是软萌状态的陌缓整日粘着自己，就连睡觉都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到底那时还是个小孩子，依幻也没那么矫情并未多作计较。或许是察觉到依幻的冷漠，整日笑语不断的陌缓随时随地充当逗乐的功能。&1t;/p>
那段日子，自己那颗早已冰冷的心似乎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现在想想那时的匆匆离开，大约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慌，习惯了以冰冷的面貌冰冷的心示人的依幻，冰山一角开始融化，唯恐自己建立了好久的围墙就此倒塌的她终于一声不响的离去。&1t;/p>
那段时光，他温暖了她，她却不曾温暖过他。其实依幻并不知道，那时的陌缓并不苛求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够永永远远留在这个看起来冰冰冷冷却最为心软的大姐姐身旁逗她开心。或者说再迟点离开也好，因为陌缓心里清楚这个大姐姐终究是不属于天宫的，她的逍遥自在的性子注定了她不可能长久的停留在毛一个地方。所以在依幻一声不响地离开之后，陌缓便一头钻进了书堆里，整日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练功看书，祈求能够早日飞升长大，积攒足够的力量能够独自一人前去寻她。&1t;/p>
到底是自己太过迟钝，竟然连小孩儿的这种心思都未曾察觉，难怪自从与他相逢之后。小孩整日跟在自己身后，哪儿都不放过，似乎唯恐自己再一次一声不吭地离开。原来这个曾经整日整夜粘着自己的小孩儿已经长大，心思已经复杂起来。原来他是那样的胆小缺乏安全感。&1t;/p>
想通透后的依幻，再也忍不住自己胸腔中那颗思念的心了。立即起身冲着门口奔去，可在就要出门时不知为何突然停住。原本那颗躁动的心突然沉寂起来，变得无比平静。自己与陌缓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应该如何传递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呢？白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要不是自己 表达有误陌缓也不会负气出走。倘若这一次再错过机会，那么陌缓会不会以后都躲着自己，永远不再与自己见面。明白自己心意的依幻反而变得畏畏尾，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不自信在心中蔓延开来，突然不敢直视陌缓。犹豫的脚步前前后后，走走停停。&1t;/p>
打开门后的月光更加皎洁，似乎也在为这对冤家着急。照亮了万事万物却唯独没有照亮这二人的心。&1t;/p>
随意在旧途中找了个暂歇的客栈，陌缓便现行在此安顿下来。一日的经历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因为太过紧张，手上出了冷汗，原本热乎乎的茶水也因此变得冰冷。以为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的陌缓，小小呡了口手中捧的茶水，瞬间刺骨的冰冷钻入嘴巴。他已经来不及将茶水吐出，它就已经划入肚内，一路的流过，留下一路的冰冷。陌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原来冰冷是这种感觉… …&1t;/p>
眼神凝聚盯着桌上所摆放的红烛，窗外续续传来的风虽然对于陌缓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却摇曳了红烛。红烛原本是人间在喜庆时才要用的物件，而且必定是成双成对的。其实依幻不知道陌缓并非是第一次下凡，下凡的次数与时间并不在少数。此次从玄山门下来之所以那么开心，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其实全都只是因为与依幻的再次重逢。&1t;/p>
原本应该成对使用的红烛是他在今年前的一个晚上无意瞥见的，当时那户人家似乎是在办喜宴，虽然是夜晚，但来访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很少有空下的座位，满院子酒香四溢，似乎都已经溢出院子跑到大街上来了。&1t;/p>
门口时两个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院子里也摆满了红灯笼，每一份空气中都透着浓浓的喜庆。新人端着酒杯四处敬酒，大概是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事情，新娘偷偷在丈夫的酒壶中掺杂了许多温水。敬酒时新郎虽然已经察觉却并未说出真相，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新娘一眼，娇羞的新娘顿时酒杯红烛映的红彤彤的。陌缓想要是自己成亲的时候必定不会偷偷掺杂上水，因为会和这位新郎一样等着自己疼爱的新娘来帮忙呀！儿那是的他，成亲所幻想的对象就已经是依幻了。&1t;/p>
而此刻的红烛却孤零零一个流着泪珠儿，不知何时才到天明。但到了天命又如何呢？不过是残烛已灭，蜡炬成灰。&1t;/p>
自己在依幻所在的屋内留了东西这是无比确定的，只是去为何依幻到现在还不来寻自己呢？分明陌缓一路走走停停就是为了等待依幻追上来呀？莫非自己哪一句咒语给不小心念错了？或许是今日没有月亮。&1t;/p>
想到此处的陌缓立即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月华如水，白光斜照。今晚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圆满，都有要亮。连原本广寒宫仙子所居住的广寒宫都被白光照的无影无踪。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可在今晚似乎一切都那般美好只有自己一人孤孤单单，天地之大竟连个栖身之所都寻不到。&1t;/p>
心中的一种托词被明亮的月光击得粉碎。回到红烛边默默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回想了一边咒语，心里也跟着默念了好几遍，但咒语依旧是那个咒语，原原本本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此刻的陌缓无比痛恨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好记性，他宁愿是自己记错了、记误了，好歹也能让他心中舒服一点，那微弱的烛光还能在心中燃起，至少让遍地的黑暗中能存留一丝光亮。但不巧的是不只是从哪儿来的一阵风突兀钻进屋内环着屋子饶了一圈儿，带走了仅存的光亮，换来的是冷冷的月光和月光没有照到的黑暗。有时云朵会来作怪将月亮完全遮蔽，隐约间桌前一个模糊的影子就那样，静静地、一声不吭地坐了一夜。与他作伴的只有那忽明忽暗的月光… …&1t;/p>
与陌缓有同样经历的是在王府的依幻，躺在床上眼睛闭起来，意识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时闭时合、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因该如何开口。道歉？说是我错了？这样会不会太过直接太过生硬，他会不会不接受呢？陌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自己的行踪依幻也没个底，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叫自己过去呢？倘若不是呢？倘若是，自己去了见到了，旁敲侧击吗？万一他故意假装听不出来呢？那自己应该如何出来呢？如何再说下去呢？&1t;/p>
心里乱乱的，思绪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哪儿，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床顶就这样度过了难熬的一夜。&1t;/p>
一夜未眠的依幻却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叫他们重逢，依幻想都没想就跟着直觉飞去。早晨的天空还有些麻麻亮，快要隐去的月亮和星辰一同垂死挣扎似乎也想要见证一下他们期待的重逢画面。&1t;/p>
怀着一颗紧张的心的依幻彳亍在楼梯上，不知是该继续上去还是就此作罢，一步三叹息地走到那个自己心中所想的地方，大概真的是有神人暗中指引，依幻盯着眼前紧闭的门窗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与陌缓只有一门之隔。&1t;/p>
颤抖着伸出右手“吱”木门随着依幻的力道缓缓打开…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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