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苹果的定义有很多。
比如说砸在某位经常被调侃的物理学家头上的苹果代表智慧，砸在格林的头上就成了交易的符号，纯粹的金钱臭味。
当他双手捧着苹果，给予这颗果实诱人的美味，吸引着人们品尝，它也许代表着“evil”。伊甸园里亚当咬下的禁果，毒蛇在耳边低语的诱惑，这些用来形容格林过于夸大他的能力。
至少格林永远不会和蛇这种狡猾的生物沾上关系，他顶多是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这样形容他显然也不够贴切，格林长得可没那么娇小可爱。
也许他更适合某种大型的沉默温顺动物，偶尔吼几嗓子来推销他的苹果。
咚——
苹果，坏掉了。
这是格林第一次发现他的苹果出现了腐烂的迹象，放在太宰治桌前的苹果散发着酒味的果香，这是烂透的味道。
这样的苹果最终归宿当然是垃圾桶，格林看着不由得有点心疼，等待它的只有悲惨的命运。
也许是最近太闲了，格林觉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
很快，他发现自己确实开始同情心泛滥，不对，这不能称之为是泛滥，而是泄洪般冲破一切屏障，搅得格林的一切情绪乱成麻团，有种想吐的冲动。
他吻上了太宰治的伤口。
怜惜的，纯粹的，毫无杂色的亲吻，像是舐犊的动物，却因为发生在格林和太宰治身上，而如此突兀。
鸢眸和脸色一起冰冷的暗色，苍白的双唇吐露出攻击性的两个字：“变态。”
格林浑身僵硬了一下，他无法克制从心底涌出的怜爱，却也因这个感情过于猛烈陌生，从喉咙，口中，无法抑制呕吐的感觉。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宛若欺骗自己一般，受到沉重打击的格林完全没有被太宰治的话语攻击到，而是被陌生的感情折磨得身体发抖，头脑炸裂。
不停地用头砸墙冷静的格林终于把自己砸晕了过去逃避现实，目睹了全程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表示：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和太宰治一同送到医院治疗的格林睁开眼，他的视野是糊成一片的白色，身体轻飘飘的，让他清醒的痛感来源于头部，记忆的画面也开始展开。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格林刚刚哀叹自己可怜的苹果，下一秒便收到了太宰治在浴室自杀的消息。
这魔幻的人生。
虽然格林经常会听到同事们提醒他太宰治喜欢玩自杀这种极致青春疼痛文学的行为，但格林一直没有当回事，直至他今天亲眼见到脸色苍白，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太宰治之时，格林他信了。
太宰治果然是中二病深度患者，还是饱受疼痛文学摧残的那种。
看这可怜的孩子。
苍白的脸蛋没有一丝血色，在刺眼灯光下的乌发黏在他的脸上，黑与白的颜色对比强烈，衬得太宰治越发得脆弱美丽，那散乱的绷带简直就是天然的装饰品，包裹着名为太宰治的艺术身体。
格林对于欣赏漂亮的人这一方面从没有掩饰过，但今天他却意外的强烈，强烈到他用毛巾裹住太宰治身体的双手很紧，借此传递温暖，注视的目光是温柔到极致的水波，蕴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惜。
当太宰治睁开双眼时，格林彻底破防。
他的所有防线成为了虚设，在他手中紧抱着的生命是如此珍贵而神奇，包裹着伤口的绷带遮掩住绽开的血肉，可格林依旧感受到了钝痛感。
就好像是他的手腕受伤，而并非是太宰治这个人。
一定很疼，十分疼。
无意识地盯上了太宰治的伤口，格林带着无比的怜惜轻吻上了他的伤口，等格林反应过来时，只想找个墙撞死自己。
他成功地找到了面墙，不过没有撞死，而是撞晕了过去。
残酷的现实总是强迫格林去面对，比如现在他和太宰治在同一个病房，接受太宰治这个受害者的投诉，最多就是“变态”这个称呼出现频率极高。
连“格林”都不叫，直接称呼为“变态”，格林终于明白社死的心情，可即使这样，格林依旧无法对太宰治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
每当太宰治仰着下颚，略显高傲的姿态吐出对一般人来说是恶毒的话语，格林除了有点羞耻，看见太宰治那张脸，他还是会忍不住地怜爱他。
“啊！真得要疯了！”
格林在天台抓着头发崩溃大叫着，可他即使是发泄自己的情绪，也是吐槽偏多，格林在天台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向天空与海洋的模糊界限，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圈。
“真幼稚。”
画了无数个圆圈的格林用脚擦去所有的痕迹，唾弃自己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对那种莫名的怜爱感没有那么排斥。
事实证明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只能在沉默中变态。
格林终于接受了自己成为“变态”的事实。
是的，他就是个怜爱心泛滥的“变态”。
“给我苹果，变——态——”
故意拉长的声音，明明知道这样会让格林羞耻，太宰治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使唤着格林。
会生气的吧？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格林沉默了片刻，拿出了他招牌的500日元苹果，走进了茶水间，几分钟后，格林把削好皮，切成小块，插上牙签的苹果放在了太宰治面前。
真贴心。
上一秒围观的港口mafia们还在感叹于格林的好脾气，下一秒又因为太宰治的得寸进尺而差点被口水呛到。
只见太宰治嫌弃地推开格林切好的苹果，说：“丑死了，我要小兔子苹果。”
这可真是像极了不知好歹的熊孩子。
格林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可他也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拿上自己的苹果，切成了小兔子造型的苹果块摆放在盘子中，只是最后放在太宰治面前的动作明显敷衍了不少。
嗯，这姿态真像是嫌弃孩子却无可奈何的老母亲，不对，应该是老父亲。
太宰治满足了，格林却越发郁闷。
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即使太宰治这样使唤他，格林依旧对太宰治有着足够的耐心和包容，明明他前不久还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普通男dk罢了。
人类对环境的耐受程度可真是恐怖，格林瞥了眼在吃苹果的太宰治，汁水将他原本淡色的双唇浸湿，像是涂了亮晶晶的唇膏，透出了点血色，格林有点恍惚。
他抽出纸巾，往太宰治嘴边一递，说：“把嘴巴擦一擦。”
太宰治：“……”
当太宰治停止咀嚼的动作时，尴尬的沉默在两人身边蔓延，以不可小觑的趋势蔓延了整个空间，感染了在场所有人，中原中也把帽子压得很低，一点儿也不想插入这两人微妙的气氛，尬得要死。
最先撑不住的是格林。
他先是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从太宰治眼中看见自己蠢得不行的脸。
然后他收回了手，拿着纸巾开始怀疑人生。
最后格林突然起身，大步走向墙角，毫不犹豫地开始撞墙，嘴里开始无限循环：“毁灭吧，这个世界……”
太宰治继续他吃苹果的动作，中原中也在为格林损失掉的苹果买单，格林依旧在维持撞墙的行为。
今天的港口mafia依旧很平静，除了格林坚持不懈地撞墙行为让他成功撞出了大包，疼痛感让他的双眼蕴着水汽，郁闷地鼓着脸颊蹲坐在角落自闭，一切都很正常。
格林鼓着脸蹲在角落的模样可比他平时生动得多，即使穿着西装，也像是青春期忧郁的学生，短短的头发充满活力地往上竖，光点让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几乎要形成一个自然的光圈。
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烦恼呢？顶多是因为生活中的不顺而哀叹几句，纠结一会儿也就能将烦恼抛之脑后，简单的500日元就能让他获得快乐。
中原中也一直是这样看格林的，他和格林不同，没有经历过学生时代，甚至连普通人的生活都没有体验过，哪里能了解格林的烦恼呢？
至少在中原中也眼中，格林的苦恼都是幼稚的。
可格林转过头看向他，干净的黑眸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情绪，中原中也倒是庆幸格林是个单纯的人，至少不用担心格林会在背后捅刀子。
虽然格林的战力是个渣渣。
不过今天500日元的快乐显然不顶用了，格林接过钱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幽幽地看了眼在沙发上耸拉着眼皮的太宰治，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那些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打转，他可能不止会为太宰治削小兔子苹果，他甚至还想摸摸太宰治的头，为他织爱心毛衣，用慈爱的目光看他在阳光下奔跑，挥洒青春的汗水？
这可真是诡异。
违和的画面简直不能用恐怖来形容，让太宰治挥洒青春的汗水？让他挥洒血水还差不多。
夜晚才是mafia们工作的时间，格林不用朝外跑，双黑做任务带上他实属累赘，因此格林也乐得在港口mafia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也就偶尔加个班，小日子十分滋润。
除了召唤他而来的乐园动不动提醒他营业的事情，格林会矜矜业起个大早去他的乐园看望他唯一的一棵苹果树，摘下果实。
而且还是限定结20个的苹果树。
只是今天来摘苹果的格林怎么看自己的苹果都觉得不对劲，他的苹果依旧圆润饱满，看起来诱人美味，可是……
“这红得过头了吧？！”
格林用衣袖擦拭苹果的皮，这个颜色简直就像是血浆泼了一层又一层，叠加而出的深色，比起诱人的苹果，它更像是散发不详的毒苹果。
他用衣袖擦了很久，除了一点点灰尘染脏了他的衣服，他的苹果反而看起来像是皮鞋一样锃亮。
格林脑海中冒出了无数可能性，仔细想想来到这个异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格林依旧很郁闷，他实在是忍不住去想：
到底是谁给他的苹果打了色素？！
乐园里空荡荡的，给了他无声的答案。
没有人。
这个乐园里除了格林，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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