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湖血水

“姑娘说，发大水之际，一片混乱，有过路的贵公子趁乱将她掳走，如今已经生下子嗣，在她的哀求下，婆家允许她回娘家归宁。姑娘带回了很多金银珠宝，大方地送给家乡的乡亲们。乡亲们感激姑娘，就张罗了很多美酒佳肴，款待姑娘和随从。”

        那姑娘的语气越来越悲伤，几乎是低低哽咽起来。我心里有什么不详的预感飘过，红萼的手拉着我，一片冰凉。

        “家乡久违的美酒，父母的安慰，让姑娘心上又悲又喜，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女郎说道这里，声音哀苦，停顿了下来。

        红萼急忙开口：“然后呢，是不是那些人把姑娘和侍从灌醉，然后都杀了，夺取了金银珠宝。”

        我一听红萼这么说，我心都凉了半截，凡人有这么恐怖吗？我脑海里翻过千头万绪，居然想起了当时在地府里，轮回镜里，陆云涛被施加酷刑的样子，凡人，凡人真的有这样恶毒吗？

        “不是的，夏姑娘，凡人也不是都那么恶毒的。”那女郎叹口气，继续述说：“姑娘喝得有些晕沉沉，就要回内室休息。她的母亲就扶着她回去休息，姑娘从回来那一天起，怀里就紧紧抱着个金箱子，片刻也不离身。很多人猜测，里面一定是稀世奇珍。那姑娘带回来无数珍宝财物，全部慷慨送给家人。唯独这个金箱子，绝不打开让人看一眼。姑娘的母亲实在好奇，就想看一眼，她也是太好奇了，只想看一眼。”

        “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不让人看？”

        “姑娘的母亲也是这般想法，觉得天大的宝贝，看一眼怎么了？她服侍姑娘睡下，小心翼翼打开那个金箱子，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从箱子里面钻出几个奇怪的蛇头来，原来箱子里有几条小小的蛟，一见箱子打开，都争先恐后地往外探头。那姑娘的母亲只是一个凡人，以为是毒蛇，见此吓坏了，连忙合上箱盖，大哭小叫地往外奔去。”

        “啊？”一丝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头泛起。

        “箱盖重重合下来，有一只小蛟的头当场被夹断，其他几个小蛟的头都被重重夹伤了。虽然它们是蛟，毕竟是刚生下来没有多久的幼蛟，并没有自保能力。姑娘立即醒了过来，追悔莫及，她叫家里人不要乱嚷，更不要声张，她说当时发大水之时，她嫁得是青海湖的湖神——一条蛟龙。她的这些侍从们，都是法力高强的水妖。她说如果这些侍从知道这件事，他们绝对会立马血洗村庄，整个村子都不会有一个活口。她说她之所以回娘家，是因为想念家人，也想给贫困的家乡送点财物，不想给村庄带来血光之灾。这姑娘急急忙忙收拾了幼蛟的伤口，将幼蛟装入金箱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辞回去了。”

        “这个姑娘真是善良的好姑娘，最后怎么样了呢？”

        “姑娘车驾回去之前，依依不舍和她母亲告别，偷偷告诉她的母亲，叫她看青海湖的颜色，如果是青的，她就没有事；如果是黄的，她就在受苦；如果青海湖变红了，她就死了。她的母亲每日去看青海湖，果然几天过后，青海湖变得通红，如一湖血水一般。”

        那个姑娘应该是死了，我的心里浮现一丝丝哀伤，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富贵了也不忘家乡人，真可惜。红萼却警惕而冷静地问道：“你讲这些故事给我们听做什么？”

        女郎声音变得阴恻恻，让人不寒而栗：“我想告诉你们，蛟，无角龙也，修一千年为真龙。可是，那几条小蛟幼年时受了重伤，难以修炼成龙，更无法修成人形，行云布雨，甚至在水里呆着也难。这些年来，这匹山上但凡有点灵性的动物，他们都吃光了，可惜毫无进展。”

        我忽然懂了她的意思，我的身子抖了一下，整个人如赘冰窟，从头到脚凉透了。

        她是谁？

        她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在想，两个千年狐狸精的精元，应该对他们有所补宜吧。夏姑娘，一切都源于你那争强好胜的心态，非要不依不饶跟着我。红萼姑娘，现在你更改主意还来得及，你要不要做我的侍女？”

        她的话声刚落，脚下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清晰，那些“嘶嘶”的声音更是兴奋起来，像是嗜血的妖魔闻到了血腥味。

        她确实不杀人，她杀妖！她杀妖精喂妖兽！

        她要杀了我们这两只千年狐狸精喂那些受伤的小蛟！让小蛟吞噬我们的灵力来疗伤！

        我和红萼立足的这片土地，摇摇晃晃起来，地上的沙石纷纷往下坠去，我的脚下很快变空，我惊慌失措极了，和红萼手挽着手往后边退去。

        我和红萼终于明白，我们确实不是在悬崖边上，因为悬崖只有一边是空的，而我们立足的这点土地，两边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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