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来找本王……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清冽的嗓音,似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气,像顽石一样又冷又硬。

        安若溪心中不由的一动,经刚才的一闹,她都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现在被淳于焉提起,原本的理直气壮,不知为何竟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反倒有些莫名的尴尬。

        “你是想替那个连亦尘打抱不平呢?……还是想找本王讨还公道呢?……”

        男人轻薄的嘴角,凝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落在苏苑莛的瞳孔里,却只觉如此的刺眼。明明是残酷而凛冽的嗓音,为什么她却从其中听到了一缕几不可闻的酸涩之味呢?

        安若溪望着面前高高在上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她最开始的确是怀着满腔的愤怒和不平,不顾陆笼晴的阻拦,前来找他理论的,但此时此刻,她却突然间为这种硬碰硬的方式感到疲倦了。

        “淳于焉……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跟你讲道理……”

        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平放柔,安若溪缓缓开口道。

        女子晶莹似玉的脸容上,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充满了诚挚与真实的流光,她清脆的嗓音,因为少了火药味,听起来竟比窗外叽叽喳喳的云雀还要动听……这大概是她自从失忆一来,第一次用这样近乎轻柔的语气跟他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淳于焉坚硬的一颗心,竟不可自抑的一跳。微微拧过头去不看她,这莫名的不速之客仿若才稍稍停止了骚动。

        “讲道理?……好啊,本王也想听听你跟本王有什么大道理可讲……”

        冷冷清清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犹带着三分的不屑与嘲讽。

        安若溪瞧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的一口意气,蹭的一下,便给吊了上来,忍了三忍,才好不容易又给压了回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闷闷的开口道:

        “淳于焉……我不知道以前的我,究竟做过些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才让你一直以来都这么的讨厌我,不待见我……过去的人与事,我真的是完全的一无所知,也不想再追究……如果你真的这么不喜欢我……不如干干脆脆把我……”

        话未说完,觉察到男人蓦地射过来的,如刀似剑一般的眼神,安若溪嘴里剩下的那“休了”两个字,就那么直直的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心,却是不由的一跳。

        淳于焉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女子,那一双幽深似海的眸子里,此时此刻,仿佛有愤怒的火焰在急剧的漫延着,好似顷刻之间,便能将瞳孔里的人影燃烧殆尽;另一方面,却又仿佛冰冻三尺的寒流一样,冷的彻骨。

        苏苑莛原本一跳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

        “把你休了吗?……”

        凛冽的嗓音,似在寒冬腊月的冰窖里浸过一般,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锋利的刀刃,剐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冷笑一声,淳于焉的嗓音愈加的残酷而狠戾,说的是:

        “沐凝汐……这就是你要跟本王讲的道理吗?……那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想也休想……”

        粗粝的大掌一点一点的收紧,不知不觉间,竟将桌上摊开的宣纸,揉捏成了一团,握在了手心,那副字,本就是之前因为眼前的女子的突然闯入,而写残了的,本就早该毁去……就像眼前的女子一样……

        狂肆残戾的眸子里,刹那间迸发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精光,显得异常的诡异与危险。

        安若溪望着面前的男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的压迫的气息,即使她再迟钝,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还有此刻男人寒霜一样的目光,更是令她如置身凛冽的秋风之中。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拉扯着,给提到了嗓子眼,似被打乱了章法的击鼓,砰砰然的跳动着。

        “为什么?……”

        思绪一片纷杂扰乱,安若溪只得顺应本能,冲口而出的问道。

        便见眼前的男子,射向自己的眼眸中,更似裹了千军万马、枪林弹雨一般,让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为什么?”

        淳于焉凉薄的唇瓣,凝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残笑,如同听到了一件世间最荒诞不羁的事情一般,冰冻三尺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沐凝汐……当初是你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的要嫁给本王……现在就凭一句话,又想让本王休了你……你以为焉王府是什么地方……本王又是什么人……可以任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世间岂有如此便宜之事?……”

        即使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安若溪还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此刻的男人,浑身上下笼罩的气息,冷的就像一块冰。

        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动,继而又是一沉。面前的男子,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一样,让她看不懂,也猜不透。还有那未知的过往,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害得她今时今日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你想怎么样?”

        安若溪的心底,说不清是郁闷,还是烦躁,不由开口道:

        “当初发生过什么,我一概不知……若是现在的我能够选择,我一定不会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的嫁给你……”

        赌气般的开着口,安若溪还在纠结着自己可怜的命运,全然没有察觉到男人骤然射过来的眸光,似席卷着狂风暴雪而来一般。

        “沐凝汐……你现在这么说,是后悔当初的选择……嫁给了本王吗?……从你踏入焉王府大门的那一天起,本王就警告过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天,来的比本王预想的还要早……”

        凛冽的嗓音,带着泠泠的残酷笑意,明明应该很高兴女子的悔不当初,但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的女子那口口声声的“后悔”,淳于焉幽暗不见天日的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竟升腾起丝丝缕缕的怒气来,像潮水一般,沿着全身的经脉,迅速的流窜至每一个细胞。

        也许除了这样的懊恼,还隐隐有着其他未明的思绪。但那一股莫名的异样之感,却如同被飘渺的雾气掩盖着一样,令他一时之间看不清,也抓不住,更平添几分恨意。

        落在安若溪的眼睛里,却只当成是他宛如胜利者高高在上、幸灾乐祸的姿态。

        “就当我后悔了当初所作的一切……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反正你从来也没喜欢过我……眼不见心不烦……把我休了之后,你岂不是会更加高兴?……”

        安若溪闷闷的据理力争着,她来找他,本就是希望他能够还自己自由,以免将来再连累连亦尘和陆笼晴,可不知为何,说了这么多之后,她的一颗心,倒比之前更加的不舒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一样,搬不开、挪不掉的难受,而偏偏她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听她口口声声的要自己“休了”她,淳于焉怒极反笑。此时此刻,那凉薄的唇瓣间,凝着的那一抹邪魅的弧度,好看到令人惊悚。

        安若溪的背后,瞬时像是被一条冷蛇窜过,浑身上下,立时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便听男人阴鸷清冽的话语,徐徐的在耳边响起,说的是:

        “这句话,你若是在一个月之前说,本王一定会很高兴……而且说不定本王真的会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将你给休了……但是现在……晚了……”

        那轻轻淡淡的“晚了”两个字,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谶语一样,哧溜溜的钻进安若溪的骨髓里,心底,蓦地升腾起一缕缕不好的预感,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抬眸,安若溪一眼便望进男人幽深似海的寒眸里,那种仿佛带着泠泠恨意和势在必得的厉光,令她的四肢百骸,瞬间像是被人抛入了冰天雪地一样,又冷又冻的触感,一点一滴的侵入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里,似痛似麻的不安。

        微微撇开头,不看他,安若溪定了定砰砰然的心跳,懊恼的开口道:

        “你要怎样……啊……”

        一句话未说完,纤细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安若溪的整个身子都被那巨大的力量拽着,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小腹已经重重的撞上了那坚硬的红木桌。

        而此时此刻,她与面前的男子,虽然隔着一张桌子的空间,但被迫前倾的身子,却相距男人强势的胸膛不过分毫,而两人的脸容,更是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安若溪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倒影在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给吸进了里面,死死的困住,再也逃不出来。

        望着男人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俊颜,安若溪狂乱无措的一颗心脏,仿佛突然之间被人点了穴道,忘记了该如何跳动,连带着呼吸都是一滞。

        脑子里像是断片了一般,空空白白的一片,整个人似木头一样,五脏六腑如同麻木到没有知觉,惟有手腕之处,从男人粗粝灼热的掌心,传来的一缕缕火烧般的温度,烫的整条胳臂都生疼。

        而男人残酷凛冽的声音,却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从凉薄性感的唇瓣间,一字一句的倾吐而出,说的是:

        “沐凝汐……不要再挑战本王的耐性……收起你的痴心妄想……本王这一生一世都不会休了你……你最好安分守己的继续做本王的王妃……别逼本王现在就毁了你……”

        从男人掌心传来的力度,似要将手底下女人的皓腕捏碎了一般,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仿佛卷着无数的娟狂暴虐,妖娆而诡异。

        安若溪只觉一颗心,一时火热,一时冰冷,颤抖不能自已。男人警告逼迫的寒眸,吸着她的眼睛,直沉下去,似要落到万丈的深渊里去一般。

        好吧,七月很无语,连章节名都发不上去,只能打成63+1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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