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Ⅴ）
阁楼上的灰尘几乎有三英尺厚，浣花和柚白都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连灰尘也懒得扫，姑且就那这些泥灰当被褥，将就着睡下了。
小柚白眯着眼睛趴在小浣花怀里，不久就响起呼噜声。
“阿柚，你醒一醒。”浣花推了推她，“我睡不着。”
“我要累死了，你让我睡觉。”
“我睡不着。”浣花把头埋进柚白松软的头发里，“以前妈咪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
“哦。”
“你也给我将一个睡前故事吧……”
“不好。”柚白拒绝得很干脆。
“阿柚酱最好了。”浣花放软声音撒娇，“妈咪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没有睡前故事的话，我就害怕……”
“害怕什么东西？怕鬼嘛？”
“没有，我就是怕晚上会有大灰狼抓我。”浣花双手开始摆弄起柚白绑着可爱双马尾的头发，无缘无故地担心。
柚白打了个哈欠：“你又不是小红帽。”
眼看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黑洞洞的一片，浣花就要哭了：“求求你了阿柚。”
“好吧……”她从灰堆里坐起来，趴在楼梯口往下探，“夫人可以借给我一本故事书嘛？”
“没有故事书，快点去睡觉。”
“噢。”小柚白有些不高兴，蹭回阁楼，“没有故事书，我讲不了睡前故事了。”
眼看小浣花的眼泪就要决堤而出了，她赶紧补充：“我我我会唱歌，唱歌可以吗？”
“嗯嗯。”浣花放心地闭上眼，侧身躺在柚白怀里，“唱歌也可以的。”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柚白瞎唱，却没想到浣花的眼皮真的开始越来越沉，声音不由地弱下来，“你要睡觉了……？”
浣花用力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小柚白认真地看着她熟睡的脸蛋，伸出半透明的小指，描绘着她的轮廓。
“浣熊……”
“怎么了吗？”浣花把眼睛张开一条缝。
“没事没事，你快睡觉。”
“哦。”她刚刚闭上眼，又张开，细密纤长的睫毛擅自一样上下扑闪，“你唱的歌真难听。”
橡子苗圃镇上方的黑夜挂着星星，星星划着小船，走过泛滥的星光。
“这些是树莓果酱三明治，你们把它送给麦田路的塔莉亚太太，不要迷路了喔！回来吃早饭。”早上一醒来，就看见一只藤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红格子布料，布料上用别针卡着一枚便签，便签上是妇人潦草的留言。
“先吃早饭不好吗？”柚白悄咪咪打开篮子看了一眼，立刻流下口水。
“好香的面包。”浣花吸了吸鼻子，“或许等我们回来也会有果酱三明治吃呢。”
“你知道麦田路在哪里吗？”
“不知道。”
路痴上路需要地址吗？有没有具体地址不是都会迷路的吗？
柚白把篮子拿起来，下楼，看见妇人正在摇摇床旁边织毛衣，血瞳小正太正在旁边猫咪一样逗弄着毛线团。
浣花拉了拉她的衣角：“走吧。”
“喔。”
迷路是不可避免的。
柚白拿着便签，问来往的路人：“你们知道麦田路在哪里嘛？”
路人看她一眼，随手一指：“喏，后面。”
后面有一个学校，一家超市，一片树林，还有一个公园。
“请问……”话还没出口，路人就已经走远了。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柚白的肚子开始“叽叽咕咕”地叫唤：“我还没吃早饭……”
浣花看了一眼篮子：“你不会想要吃掉树莓果酱三明治面包吧？”
“我就舔一口。”小柚白把红格子布“唰”一声掀开，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块三明治面包咬在嘴里。
“我也要！”小浣花也抢了一块。
柚白吃完三明治，舔了舔嘴：“好好吃，还要吃。”
又拿了一块。
“这些三明治都是要送给塔莉亚太太的，好像也没剩几块了吧……”浣花眯起眼睛想了想，“既然也没剩多少了，那就吃光光好了。”
“好耶！”柚白左手拿着一块完整的三明治面包，右手拿着一块啃过的，嘴里还塞着一块。经此拍手欢呼一声，嘴里塞着的三明治差一点掉出来。
一入早餐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两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直发愣。
“你找到麦田路了吗？”
“还没有。”
“我们先回去吧。”小柚白极力怂恿。
“那就先回去好了。”浣花抱着篮子往回走，“万一被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在思考。”小柚白双手支撑着下巴。
妇人家都到了，还没有思考完毕。
“你想好了没有？”小浣花有点着急。
“我们从夫人的后花园绕进去，悄悄的。”柚白拉着浣花鬼鬼祟祟地走近后花园，好巧不巧，后门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闩门用的铁锁挂在门栓上锒铛作响。
刚刚跨进门，就看见妇人一心一意地织绒袜子。
柚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退回后花园。
“怎么啦？”浣花看了一眼屋子，“夫人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
“把鞋子脱掉，走到阁楼上去，夫人就不会发现我们了。”小柚白说着就开始脱鞋脱袜子，“不脱掉鞋子的话，会有脚步声的。”
两个孩子双手提着鞋子，一点点挪到楼梯上去。
柚白一只脚踏上木制台阶，一个不小心，抱着篮子“扑通”摔了一跤。
“你们回来了呀？”妇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笑眯眯地问，“三明治送过去了吗？”
“送送送过去了！”
“你们的鞋子弄脏了吗？为什么要脱下来？”
“我们不小心摔到泥坑里去了。”浣花和她一起忽悠妇人，“不过夫人放心，三明治并没有弄脏哟！”
“这样啊。”妇人准备转回去接着织毛衣，“早饭就在厨房里，你们快过去吃吧，都凉了。”
“嗯嗯。”柚白把篮子放在身后，然后手一滑，空空篮子一下子就掉到地上了。
哐当叮当。
声音真突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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