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申冤
鹿怀仁迫于白禛的威慑下，只得老实交代：“时间有点久，我只记得当时雪影是被鹿怀义他夫人底下的丫头绿意给抓获的，说是偷窃了他们夫人屋里的首饰。按照鹿家规矩，家奴行偷窃之事，处以家法乱棍惩罚。那天之后，雪影昏迷不醒，是绿意差人将她扔在了后山林子里头，至于尸首应是被狼群吃了。”
鹿瑢听后，双腿发软，她险些支撑不住的松开了鹿怀仁的衣襟，就要倒下去，好在白禛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白禛担心的轻唤：“鹿瑢！”
鹿瑢自顾自的低下头。
若不是鹿怀仁说出来，她倒真的不知，姑姑原来死的这般凄惨，受了那么多棍的毒打，还让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扔在山野里，不知不觉她心中生出一股子凉意，似是能想象到姑姑在山里多么害怕，多么难捱，一点点的遭恶狼餐食的画面。
姑姑该多绝望。
可惜她却没能知道。
鹿瑢眼泪簌簌的往下流着，她不能失去姑姑，那个从小将她养到大的姑姑，竟成了山野之中的枯骨，连全尸都不曾给她留下。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她拭着眼角的泪，放下白禛抓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向鹿怀义。
“鹿怀义，我让你现在就把你夫人叫出来，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婢女绿意，我今日一定要叫你们鹿家血债血偿。”鹿瑢几乎是咬着牙狠狠的往下说着，每说一个字她就瞪的鹿怀义更凶。
她的目光她的脸色，看到鹿怀义眼中竟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女修罗，如此渗人的可怕。
吓得他后背连连生着冷汗。
可他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对付鹿瑢和她身边的男子。
鹿家的打奴全都趴在地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他只能眼神四处瞄着最终锁定在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莲心身上，他颤声道：“快快，还不快去把夫人和绿意找来。”
跪在地上的莲心踉踉跄跄的起身离开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些鹿家叔伯和鹿怀仁纷纷挤在一起，心中别提有多窝囊，就因区区婢女之事怎么处置本就是他们鹿家自己的事情，怎会让鹿瑢这个灾星和一个外人插手。
顶着刺眼的阳光下，莲心把绿意和二夫人给带到鹿怀义身旁，眼前的二夫人脸色苍白加上看到自己的丈夫正趴在地上不成样子，她目光带着哀怨的怒瞪鹿瑢。
这该死的灾星，为何还没死？还活着折腾他们鹿家和老爷作甚？
只不过她再哀怨，再怎么瞅鹿瑢，都没用，鹿家所有长辈都像他丈夫一样畏畏缩缩的杵在一旁。
鹿瑢泛着冷幽的目光扫向二夫人和绿意，她二话不说的走到她们身前，伸着手大力的往这二人脸上狠狠的抽了嘴巴子。
似是觉得打的还不够，继续连着掌掴。
这次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气力，直到清脆的巴掌声渐渐停歇后，绿意和那二夫人痛的呼叫了几次，可也还是没有人上前拉开。
白禛站在一旁观看了很久，他此刻是最懂鹿瑢的难过，她方才打这两个女人打了这么久，手心一定很痛。
失去亲人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懂。
对于鹿瑢来说，失去姑姑就是失去她的全部，她原本以为这次可以好好带姑姑离开鹿家，好让姑姑享享清福的。
可谁知这是件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她恨，由此她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哪怕二夫人和绿意被她如此打，她都不觉得解气。
“我姑姑到底哪里招惹你们了？你们竟让我姑姑受这般大折磨，死后尸骨躺在山野无法入土为安，你们的心真毒，夜半的时候就不怕深陷梦魇吗？”
鹿瑢继而盯着那个婢女绿意那红通的脸颊已然有些浮肿，可黑瞳不经意间躲闪，许是被她吓到了。
缩在二夫人身后，然而鹿瑢只是盯着她：“说，是不是这个二夫人指使你诬陷我姑姑的？你要是说了，我还能好好发落你，若是不说，你便也尝尝遭人乱棍打死横尸山野的滋味。”
鹿瑢一直不信姑姑偷盗东西，可这些人也不能白白就随意诬陷一个婢女，许是姑姑知晓了什么秘密，才会遭到如此厄运。
二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拿着丝绢在扯，垂着眼眸余光扫向身后的绿意，遽然会不安起来。
绿意面露难意，她迟迟不作答。
鹿瑢很不耐烦的想要上前去逼问绿意，结果自己还没出声就让白禛止住。
“交给我，你不要再动气好吗？”白禛柔声道。
鹿瑢只好应声。
白禛冷脸问绿意：“你若是不说，而是想着为什么人背锅，那也无妨，反之不过就是关押进大牢日日夜夜的经受刑罚，你可想让自己日后过这样的日子？”
“我劝你好好想清楚，是继续愚蠢的跟着你的主子，还是进大牢。”
果不其然，绿意一听惊慌地不行，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冷峻又邪气，似是个有身份的人，她惶恐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招，是二夫人和二老爷，二老爷一心觊觎鹿家家主的位置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盘算，先是设计太老爷和大夫人西归，而后刻意找了不入流的道士装作神算陷害鹿瑢为灾星。”
“这些事情都是二老爷两年前在屋里告诉二夫人的，被我听到了，谁知竟叫雪影听到，她吓得往外跑惊动了二老爷和二夫人。奴婢怕死，又不敢叫二夫人和二老爷察觉此事，便将雪影听到的事告知给二老爷了。这才发生了后面雪影被人乱棍打死和抛尸荒野，这些都是二老爷和二夫人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也怕，怕他们伤害奴婢的家人，不得不从。”
绿意刚说完，她上头的二夫人气急败坏：“贱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与老爷说过这些，难道人不是你害死的吗？”
对于绿意的和盘托出，白禛已明了，此时的二夫人明显是想推开罪责，语气之中难免不含有威胁绿意的意思。
绿意不敢再答话，尤其是听到二夫人那略带威胁的意味。
鹿瑢怎么也没想到，这般轻易就问出了真相，连带母亲的死都是鹿怀义他们设计的。
这下子不光是鹿瑢怔住，还有鹿家上下叔伯和鹿怀仁都愣住了。
他们还以为推出来的新家主多少有点用处，不成想竟也是个败絮其中的东西。
还害得老太爷归西，这人怎这般坏。
鹿怀仁心中倒是有些快感，家主的位置他终是坐不稳的。
“鹿怀义，竟然是你，难怪你这般积极的拉拢我们替你出面，好除了你的大哥稳坐家主的位置吗？我们真是看错你了。”鹿家叔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鹿怀义呵斥道。
鹿怀义见事情败露，他也懒得再装，这些年了，他该拥有的东西还是没有稳稳抓住，临到头了，好不容易就要更进一步接收鹿家所有事务，谁知就让鹿瑢坏了他的好事。
他只恨，恨当初李海棠死的时候，他就应该让人将尚在襁褓的鹿瑢掐死，而不是存有一丝善念只是赠她灾星的名头而已。
“是我又如何？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娘还是你们，哪个不是认为长子就应该要继承鹿家家主的位置，可你们看看我大哥，根本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这些年来若不是我力挽狂澜操持，你们以为鹿家还能支撑到现在吗？”
鹿怀义不认为自己有何错，他将所有的错全都归根在鹿家众人头上。
鹿怀仁气愤不已：“住嘴，鹿怀义，你枉为人子，不配做鹿家的人。”
鹿怀义长笑道：“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舍得烧死的人，你也根本不配做鹿家的人，哈哈哈哈！”
“你！”鹿怀仁气得不行，后面的话迟迟说不下去。
“够了。”鹿瑢出声。
鹿家众人全都看向鹿瑢，这些年来他们都听信了鹿怀义的鬼话以为鹿瑢是灾星会祸害鹿家，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想来也是对不住鹿瑢。
最终，鹿瑢缓缓看着他们：“鹿家的事情与我无关，虽然我母亲和我姑姑全都是惨死在鹿怀义手里，可你们鹿家人都是他的帮凶，你们都有错。”
“白禛，对不住，先前我不是有意不认你，而是觉得我是个不祥之人，凡是待在我身边最近的人都会死。可现在，我知道了自己不是灾星以后，心里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更加痛恨自己。”
“竟然这鹿怀义承认了，还请你身为陛下的督查检史能好好的替我断断这案子，为我母亲和我姑姑沉冤得雪，我求你。”
鹿瑢说了许多，最后含泪跪在了白禛面前，她希望白禛能为她伸冤。
白禛哪里肯让鹿瑢一直跪在他面前，他连忙去扶鹿瑢起来，不想让她继续跪着，“你快起来，我帮你就是。”
他都说了帮她，可鹿瑢就是不肯起来。
“谢谢！”鹿瑢重重的对他磕头。
鹿家这一事便交由白禛处理了。
至于后续如何，鹿瑢也不愿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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