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事
徐靳嘴角一勾，眼眸流动着异样看着景如风：“你看我像是会遇到好玩的事？”
众所周知，徐靳平日里不是在提刑司就是在外出办案的路上，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时间，自然是在府里休息。
景如风嘿嘿笑了一声后表示赞同徐靳的话，就自顾自的挑开提装酒的绳带，从里面拿出一壶小酒坛揭开上面的盖头，再两手抱住酒坛喝了起来。
他硬生生的吞下那灼烈的酒水，深入喉间时还觉得辣，但这酒却有种陈酿桂花的味道，伴着清香甘冽的滋味。
果然是好酒，不愧是香珑楼里最好的酒。
徐靳双眸不曾离开过手中的书，可景如风实在是太聒噪，着实令他平添了烦躁，心中刚好又想起昨夜鹿瑢哭的满眼通红，活像是只可怜的红眼兔子窝在家门口等待主人的样子。
他翻书页的动作也跟着暂停，心烦的同时立马丢下书，这一声响把旁边的景如风看愣了，这酒还没有流淌在肚里就先呛着喉咙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景如风放下酒坛，一个劲儿的咳嗽，等感觉缓过来后，才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清了清嗓，而后目光带着埋怨的看向徐靳。
“你怎么回事？酒你不喝，我理解，书你不看，就算了，可你也不能这么阴阳怪气。”
害的他差点呛死，景如风无比小心的摸着喉咙。
徐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景如风身前，见他一直摸着喉咙，再看那几坛酒，他沉声问：“又去香珑楼了？”
早知晓景如风这个性子是不会好好留在府里，可也没想过他母亲病重之后他竟还有心思去那种勾栏之地寻花酒。
徐靳对于景如风这等做法很是恨铁不成钢。
景如风没错过徐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弃，知道徐靳此时一定是看不上他的，可他就是一个俗人，一个追求自由和风流且喜欢美人儿的烂俗之人。
这一点儿是无法改变的，他也不想改变。
“你不是一向知我的吗？”景如风继续去拿那坛酒，碰至嘴边之时，他瞟了徐靳侧脸，“怎么这会看不起兄弟？”
徐靳懒得对上他那张慵懒又突显欠打的脸，想起景将军和景夫人那边，他神色一紧：“景夫人和景将军膝下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免对你的亲事尤为上心，可你若是不愿，便好言相劝景将军，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的气二老。”
景如风不管做什么，家里人都是他的后盾为他解决一切问题，可徐靳却是看不得景如风如此不禁事，更如此不听劝。
景如风喝了几口酒后，俊逸的脸上翕然颓笑：“老头子自是巴不得我事事听从他的愿，可无人知晓我愿不愿，母亲这回病重的消息却是他们逼我回去遵从他们的意愿好好选个良成吉日去娶那秦国公的女儿秦晚。”
“可是，徐靳你可知我为何要去这香珑楼寻花酒？也是为了想喝醉，可往往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景如风又连喝了一坛，那端徐靳复杂的听着景如风所言，他知道景如风心中烦闷，可身在世家难念的经本就多。
可若有一天，他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他是否也会跟着景如风如此胡闹呢？
鹿瑢走过长街后，才停在蒙院的门口。
一路上，她想起了幼年的遭遇和秋月容和她说过的话，霍然觉得很难受，心就像是被人强行拿出来放置滚烫的热水里面轻捞上来后再伤痕累累的放回去，烧裂的皮囊迟迟不见好，只能偷偷藏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原来姑姑根本不想抛下她，只是希望她能够逃离吃人骨头的鹿家，好好的留在北川。
姑姑为了她在鹿家吃尽了苦。
在钱庄的时候秋月容说要带她走，可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徐靳说，毕竟才和蒙院的人相识有些时日，突然要离开了，还真舍不得。
就在鹿瑢发难之际，身后被人轻轻一碰，鹿瑢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身后的人已然卷起手绢遮住嘴唇“咯咯”的笑出声。
鹿瑢素净的小脸很是煞白，惊慌的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袖玉，她灵动的眼睛闪了几下，粉颊一弯，嘴边挂着淡笑：“鹿姑娘，怎么不进去？”
袖玉虽是面上带笑，可手指一直扯着那丝绣，眼底透着打量，鹿瑢这是碰到何事？脸色十分难看，本就长得明艳的脸，此刻看在她眼中倒是失去几分光彩，暗淡了不少风采。
还在袖玉身边的如云斜眼瞥过那像失了魂的鹿瑢，如圆月的脸鼓起，噙着不屑，尖酸道：“莫不是被世子给赶出来了吧？小姐，你瞧瞧鹿姑娘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像是给人抛弃了。”
“如云，你怎能如此说鹿姑娘？”袖玉嗔怪着插嘴的如云后，又对鹿瑢表示歉意的弯了弯腰。
如云的话，鹿瑢听着就是，并没有太在意，也是想着袖玉以后是徐靳的夫人，不想把事闹大。
“袖玉姑娘，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鹿瑢也不等袖玉说什么，两耳不听身后事。
鹿瑢一回去就遇上青雅面带担忧的神情，拉着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是把她抱得紧紧的死活不松手。
许是被青雅抱得太紧，鹿瑢感到浑身都紧绷着，难以舒展，蹙着柳眉，她信口道：“青雅，快松开，我好难受。”
青雅一听，还真松开了，“没事吧？鹿姑娘。”
鹿瑢摇头：“我挺好的，只要你不那么用力抱我。”
青雅一听这个只能哈哈笑着，随手拉着鹿瑢的手臂，“鹿姑娘，你这一两日都去哪了？奴婢都见不到你人，世子今早还在问你的去向。”
鹿瑢一想到自己不日就要离开蒙院了，心中万分不舍，可究竟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早走和晚走不都是要离开的。
“我找到家人了。”鹿瑢也不隐瞒青雅，她知道，在这里，只有青雅会愿意听她说，也相信她。
“那太好了，姑娘。”
青雅只当鹿瑢是刚找到亲人，也真的替她高兴可还是有点难过，找到了岂不是代表她要离开蒙院了？
鹿瑢抿着嘴，不再答话。
她左右环视了她身处的地方，日头明媚洒在长廊里，栀子幽香徘徊在空中，她轻轻闭上眼眸，白净的脸上舒展着，嘴唇一弯。
青雅见她站在那暖阳下面，微风轻吹进长廊，风飘着她青丝，她侧脸隐在光影中增添了几许岁月静好。
袖玉来到书房门口，就见黑风闭目悠闲的靠在门板前，嘴边叼着一根青草，怀中环着一柄长剑，而里头传来旁人的声音。
于是，她皱着眉：“如云，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如云点头快步走到黑风跟前，再左顾右看的盯着里面，她的动作轻微，可黑风还是察觉到了，鼻尖深深嗅着空中飘荡而来的除了桂花酒香还有一丝旁的脂粉香，才缓缓睁开眼睛。
如云偷摸的站在外面迟迟不进去，身后又是袖玉端庄典雅的对他微笑，他这才明白，原是袖玉姑娘来看世子了。
“袖玉姑娘，你且等着。”
黑风话刚一落，那如云还没和他说上一句话，里面就再传来一句含糊不清的醉话。
“徐靳，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可要抓住……牢牢抓住啊！”
如云疑惑的跑到袖玉身侧，“小姐，这？”
袖玉不理睬如云的话，只是快步向前：“进去看看。”
等她们二人进去，里面一摞书籍全被景如风抱着外加还抱了徐靳，不光是书，就连竹简也都撒在地上，本是干净整洁的书房连同书桌都沾上了酒坛和酒味。
浓浓的桂花香气让人闻久了想吐。
袖玉捻着手中的手绢，面上带着一丝难为情的问道：“阿靳，这是？”
她刚问，那边被景如风抱着的徐靳神色平静，两手准备拉开景如风的手，却被他手臂抱得死死的，脸颊绯红的景如风酒意正浓，口中喃喃着：“徐靳啊！徐靳啊！”
“黑风，还不快拉开他。”徐靳脸都气黑了，但还保持着一丝冷静。
景如风虽然还没有到醉的地步，可他很清楚，他是想要将自己灌醉后沉沉睡上一个好觉，睡着了的人才不用理会清醒时候所要面临的选择。
黑风已上前掰开景如风的手，可景如风一直大笑不断。
徐靳挣脱开景如风之后，才安然的蹲在地上去捡散落的书籍，“袖玉，你怎么来了？”
袖玉闻声不语顺着徐靳那边位置，蹲了下去与他一起收拾：“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如云，快去帮着黑风把景公子带到房里休息。”
不等徐靳回答，袖玉先吩咐着如云和黑风。
如云自是依着自家主子的意去跟黑风一起扶着景如风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徐靳和袖玉，可徐靳一门心思都在这凌乱的书房，又见到袖玉这么帮自己，心中有些不太愿意。
“这些我吩咐下人做就可以了，你不必如此。”徐靳捡书的动手停着，目光逐渐涣散。
袖玉不知道徐靳在想什么，在她心中，只要是徐靳的事情她都会为了他去做，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徐靳。
“你为何这么问？我们之间难道也要分清你我？”袖玉将捡好的书堆积在桌上，而后去碰徐靳的手背。
徐靳被她这一碰，眉毛一皱，想拿开她的手，但被袖玉抓着，她杏眸眨着，眼中情意绵绵的看着徐靳那冷硬的下颌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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