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多看看书
午哥还到榨糖作坊那里转了几圈，发现作坊的选址真是不如自己看上的那块地方。首先就是地方不高，虽然也整理地基，进行加高了，不过半米够干什么的，一旦遇到大山洪肯定得被冲跑喽。第二这场房离河边也太近了，常年水冲，地基一点点的都得被掏空了。后边的火药作坊和酒窖都没建完呢，因为缺人，都停着呢。
想好主意了，午哥拿着木尺和绳尺过来大致的量了一遍，回去就开始画图，布置场房、水车，想想怎么进行传动，计算土方，场房修建工料。午哥也不想建木头房子了，要盖咱就盖砖房，车间、宿舍都得盖。恐怕还得修一条简易路通到码头，方便卸料。
兴致勃勃的对图纸改了又改，终于看着让自己满意了，拿到刘秉旭那给他也瞧瞧，这就是以后咱们要工作的地方。
“要不也在这里盖个钟表车间？”刘秉旭也看上这地方了，直接就要划拉一块地皮。
午哥合计合计说：“不大好，一个是钟表车间不需要水力，没必要建水边上，第二个是机械车间震动大，怎么也对钟表有些影响。不如在稍北的地方建，离着不算远，还没什么影响。”
“也好。”刘秉旭也是无可无不可，当然有新建的场房用那是最好，比在自己家做可要好多了。
“另外还有个事，我也考虑一段时间了。我打算设立一家精密仪表研究所，你过去掌总，给你一分的固定股子。以后研究所全部制造和设计成果你都有资格享受一成的分红，成立以后你的事情就更多了，怎么样，愿不愿意干？”
“那这怀表还做不？”刘秉旭没听过什么研究所，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目前恐怕主要就得做这个，等徒弟能够做怀表了，你就得开始研究把它给进一步缩小喽，直到做出手表来。”百分表也算精密仪表嘛，测内径比卡尺可准多了。
“招徒弟呀？那游丝制作呢？”游丝的制作前些日子还说是机密呢，这是要让人知道么？
“这个你还得多受累，光游丝你自己做，别的都让徒弟做，别把自己眼睛熬坏了。”这个秘密能守住十年就能多赚十年钱。“另外所有量具、量块的管理要上心，决不能随便流出去。”
“行，我一定小心。”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和以前还是一样嘛。到底是为我着想，安装活太费眼睛啊，正好找个人干。“徒弟有工资么？”
“当然得有了，不过不会太多，就一个月三贯吧，出徒能干活了就给加到十二贯吧，不满意咱再商量。”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就得笼络住喽，这要走了，损失的不只是技术力量，损失更多的是口碑。
“我家里有个小侄子，你看？”
“哎，行啊，你得自己满意才行呢。只要核心秘密不传出去，人手你随便找，随自己心意来。”我可不怕你搞什么小团体，只要出活就行。
“哎好，那我多找几个，好的留下，不好的都撵走。”十二贯呐，这工资相当不错了。一天在这一坐，还没什么力气活，小娘都能做。诶，别说，小娘干这活正合适，细心，还有耐心烦。
“你可别撵走，我这边缺人呢，都送我那去，再差也能干点力气活不是。”
午哥回去又开始考虑铸件的问题，这次是生给镗出来了，可以后不能都这么干呀。这么大误差，镗活的还不得骂街呀。怎么才能让它铸造的尺寸准确一点呢，也不用多，只要能控制在四毫米之内就行。老王那时候曲轴铸件径向误差都得控制在两毫米之内，不然粗车的那就得费劲去了，不骂街才怪呢。那时候好像是用砂子做模子吧？怎么把砂子粘一起呢？午哥对铸造也不懂啊，这也没个能请教的人，就得自己瞎琢磨。
想不出来那就找点别的事做吧，午哥把陈九郎兄弟两个找来，教他们车床操作，修整导轨和拖板，现在也没什么事，正好让他们熟悉机床。三个人收拾出来一台铣床，用来铣直齿的。午哥是想把上回做的丝杠重新加工一遍，那个精度还是有点低。这回也不直接铸造丝杠，而是先做直齿条，尽量加工精度高点，然后靠直齿条加工丝杠，看看这么整能不能行。精度这东西不是一步到位的，得不断反复的试验，每提高一分精度，背后不定付出多少汗水和**子呢。
陈员外看午哥最近总早出晚归的就不乐意了，这几天没听说有什么忙事呀，怎么不着家呢？晚上吃完饭就跟午哥说：“好些天没看书了吧？多看看书，钱挣不够的。”
“哦，”是哈，好几天没看书了，反正现在缺人手也开不了工，歇一歇吧。“您那有什么有意思的书么？我自己带的都看完了。”
“我这有本《阴符经》，还有本《道德经》，你看哪本？”陈员外从桌子上拿两本书递给午哥，看这放的地方，是早就想好了呀。
“没别的呀？”午哥是真不愿意看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没了，就看这个吧。”陈员外把眼睛都瞪起来了，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呐。
“行，我都看还不行吗。”午哥接过来就翻起《阴符经》。《道德经》看过，没什么大用，就只能看这本了。《阴符经》又叫《轩辕黄帝阴符经》，相传是黄帝写的。黄帝耶，算算得有两三千年了吧，这要是还能用，午哥就打算以后···继续吃鱼。谁知道里面那句话就用上呢，不能自己给自己下套。
《阴符经》一共也没几个字，前半部分挺好理解，说的是人与世界的关系，有点偏向人择原理的意思。讲的是人盗万物，逆天而行。但是首先你得‘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就是说你得了解世界规律。顺天之道，逆天而行，有点像吕纯阳说的‘只在中间颠倒颠’的意思，跟陈员外和午哥总结的灾难周期有点呼应。不过后半部分写的就迷糊了，难道上古时候就总结过宇宙深层规律？在‘八卦甲子’里头？唔，倒也有可能，不能说成是宇宙，地球还差不多。
“爷爷，这不是黄帝写的吧？您是不是也看出来了？”黄帝，那是商前的事呀，咱这正研究甲骨文呢，可没看出来甲骨文有这么好的表达能力。
“你管它谁写的呢，看得明白么？”
“多少明白点，不过也没什么用啊，要是知道什么是‘天之道’，咱还用费劲巴力的总结灾难周期呀。”
“邹衍的书看过没？里头有个五德循环，你知道吧？”
“知道，没什么用，纯扯瞎叭。改朝换代跟什么五德可没关系，咱眼下不是做这个工作呢么。”
“那你说说，为什么一有天灾就改朝换代呀。”
“这个就得从生产方式和人口制度说起了，自古以来咱都是农业立国，并且还鼓励人口增长。咱比方说，很长时间没有天灾，农业生产越来越好，人口滋生，粮食产量和人口数量达到一个平衡点。这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不过突然就出现天灾了，粮食大幅度减产，但是人不会突然都死了呀，这么多人没粮食吃怎么办？那还不就是抢么，一抢不就打起来了么。什么时候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剩下人都厌倦打来打去了，天灾也过去啦，这才能安定下来，继续种地，然后等另一次天灾来的时候再打。这跟乡里抢水不一个意思么，是吧。”
“那怎么才能跳出五德？”
“噢，这问题就复杂了。比方说农业人口少了，少到只占总人口五成，四成，三成，甚至只有一成，你说他们还能不能打架？就是打架也不会造成国家动荡吧，就这么点人它也打不起来呀。”
“务农的少了，那生产的粮食够吃么？”
“这就得靠农业技术进步了，比如说推行马耕，提高亩产，种植高产、耐旱的农作物，这都行。再说还有海洋呢，捞鱼吃呗，只要不捞绝了，咱就能一直吃下去，是吧。”
福建这地方连块平地都少，怎么推行马耕。“那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别的办法呀？”午哥摸摸脑袋，今个怎么了这是，怎么问起来没完呐。“还真有，不过全靠技术进步才能行呢，比刚才说的那些可难多了，这可不好说。”
“那你说说，我就当听书了。”
“哦，爷爷您也看过作坊怎么干活了吧，作坊生产是不是受气候影响小？”
“啊，倒是，怎么粮食也能从作坊生产出来呀？”
“对呀，粮食嘛，需要的不过是阳光、空气、水分，还有一些细微养料这些个东西。只要技术进步了，这些因素就能逐渐的控制。几百年后，也许人吃的粮食就是从作坊生产出来的。外边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干旱严寒，都不耽误生产。”
“把那两本书给我。”陈员外想了一会，直接跟午哥伸手。
干嘛，要打我呀？午哥把书递给爷爷，脚尖已经冲后面了，准备一个不好就能蹿出去。
“去，出去玩去。这书你不用看啦。”陈员外赌气似的把书往桌上一扔，顺便还跟午哥挥挥袖子。
哦，不是要打我呀，那干嘛气哼哼的？难道是更年期？午哥顺手拿个苹果，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更年期早过了吧，那是老年期？
黑桃尖看午哥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个苹果，趁他走神呢，一口就把苹果叼走躲一边啃去了。这把午哥气的，追过去就照它屁股拍了一巴掌，可惜黑桃尖根本没当回事，一边摇尾巴一边嚼苹果，怎么看怎么欠修理。这可真是，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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