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圣人不是权威
刘家大爷已经选好晒盐的地方了，午哥把图纸给他，给他细讲了一遍工序，至于他怎么做水车，午哥可就不管了，就等收钱。
陈家那边种完地，午哥让陈十一郎过去找人，能找几个就找几个，工资优厚。陈十一郎也不含糊，主要是陈家人也听着这边好混，找过来八个人。
刘庄臣那给配两个人，跟着他到处溜达，找能用的沙子。这三个人出成果最快，当天就带回来一堆铁砂，说是从海滩上淘出来的。刘庄臣是真细心，虽然不是搞探矿的，可人家就认识铁矿石，而且一下就找着了。午哥还纳闷呢，自己也常去海滩溜达呀，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海砂肯定是不能用了，杂质太多，炼不出透明琉璃，我去找找河沙吧。”
哦，有杂质就炼不出透明玻璃？“那好，你随便找，需要什么就说话，我来想办法。”玻璃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炼的时候可能还要加碱，石灰石还是碳酸钠的，就不知道了，到时候再试验吧。有杂质就得想法把杂质去掉，用什么法子呢？玻璃不好腐蚀，二氧化硅砂子也一样耐腐蚀，如果用化学方法把杂质腐蚀掉呢？
午哥还特意给刘十二几匹布，让他带到山上土著人那去。说是有三个人要在河边溜达，没恶意，大家别发生什么误会。
剩下的人午哥都分配给刘二郎，让他开始砌炼铁炉。当然，他得先求着刘庄臣帮他烧点砖，这倒挺快，也不用煤烧，全都用木头瓣子。
过了几天刘员外乘船过来了，正好黄老爷搭船回去，一堆人送他，大家依依惜别呀。尤其是刘员外，那个亲热劲，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这俩人关系得好去了呀，谁能想到当初一个是暴力教师，一个是调皮学生，这俩人的交情都在鞭子上呢。
“呦，你可真能装，现在不怕他抽你鞭子啦？”把黄老爷送走，午哥和刘员外到糖场商量事，午哥正拿舅舅逗闷子呢。
“这你都知道啦？”
“可不么，跟我说你俩人关系好，非要看龟板不可。”
“给他看啦？没拿走吧？”
“那能让他拿走么，看看就得呗。”
“给他拿几片也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嘿，现在还大方了，不想为难为难他呀？”
“说什么呢，当年也是我不懂事，能怨他么，他还带着我去人家书院要说法呢。”
“哎呦，这事不小啊。跟我说说，当年出啥事了。”
“当年我还没成家呢，有一天···，哎，我跟你说的着么？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还没说几句呢，刘员外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着了道啦。“再瞎打听我可揍你啊。”
“生什么气呀，不让打听就不打听呗。我还有正事呢，你找的探矿师傅人到了吧？开始干活没？”
“早过来了，应该开始探矿了吧，一会我去找他们问问。怎么，着急啦？”
“着急也没用啊，缺人呐，探出矿来恐怕也没人去开矿。”
“这事就没法子了，实在不行就再招人呗，在这挖矿怎么也比从莆田运过来省钱呐。”
“招人也不容易，算啦，着急也没用，我回去啦。”
午哥进院子时候，邓中甫和黄善甫在院子里的桌边上研究事呢。看着午哥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现在不是名义上由午哥教他俩么，午哥就算师长，当然得行礼啦。
“叫我午哥就行，都这么叫。咱也别整的太生硬，平时当朋友处，成吧？”
“遵命。”邓中甫先说话了，看来这俩人里，邓中甫是领头的。
“坐，我这没什么规矩，大家随意啊。”午哥也找个凳子坐下，“在这住的还习惯么？平时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跟陈管家说也行。”
“住的挺好，没什么不习惯的。一天也没什么事，这不正研究问题呢。”
好事，研究问题也是做事嘛，只要别闲着就行。“研究什么呢这是？”
“主要是太阳中心模型的证明，现在想不出用什么方法证明。”黄善甫看来对技术兴趣大些，“还有些对宇宙边界的思考，但是不那么成熟。”
宇宙边界呀，这问题有点没法说。“你们都知道有无关系吧？”
“知道。”俩人都点头。
“那你们也应该知道绝对的虚无是不存在的吧？那你们想怎么找边界呢？”
“如果这样想的话就会出现悖论，既然物质是无限的，那么宇宙也是无限的，那么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无限的，但显然，日常生活不是这样的。”邓中甫说完，黄善甫就在傍边点头，看来这问题俩人讨论过不止一遍了。
“你们这是概念用错了，宇宙、无限，这些概念都是哲学上的，不能用到科学中来。哲学的基础就是无限和联系，但科学不能用这样的概念，它得用有限和有关因素，不然考虑太多科学就进行了。”
“那这么说，科学从基础就是错的，那研究它干什么，还不如去信佛呢。”黄善甫没转过这个弯。
“对了，科学从基础就是错的，但是他有用。我们不需要去找全部正确，我们要的是有用。科学也不是宗教，科学敢承认自己并不完善，以后还可以继续完善，宗教敢承认么？宗教说什么就是什么呀？他们能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么？他们连证明部分正确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他们也不敢。”
“有用？”邓中甫看来反应比较快。
“对，科学的生命力就在于，人民开发，用之于民。在科学里没有权威，谁都可以是科学家，只要你理性的思考。”
“先师也不是权威？”
“嘿嘿，你们嘴里的先师可没有搞技术的，他们玩的是政治制度。不过政治制度可不是天生的，它得不断变化，一个时代一种制度。你们学的先师言都过时喽。”
“倒是，夹漈先生在《通志》中考证过各代官制变化。”
夹漈先生就是郑樵，郑渔仲，在莆田那是大名鼎鼎的大学者，在老王那时候就得称为大师了。
“太阳中心说的证明我也没什么主意，这得靠大量的天文记录和计算才行呢。等过些日子烧出来玻璃了，我就给你们做个望远镜，这就能做天文观测了。”午哥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一巴掌拍到脑门上。“那个十一年的规律你们还记得么？就是那个干旱的周期。”
“记得，怎么了？”
“那个就是太阳的运行规律，可能是某个活跃周期，应该不是十一年的整数。”这不是黑子的爆发周期么，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看过呀。“你们看，这至少说明一点，科学是要讲实据的，可不是什么‘五德’之类不懂装懂的东西，对吧。”午哥心里挺高兴，赶紧回屋把它记录下来。
桌边上的俩人满头雾水。黄善甫说：“刚才他说要讲实据是不是，那他怎么说十一年周期跟太阳有关呐，实据呢？”
邓中甫也迷糊，“这个，可能是午哥的特异之处吧。”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咱等等，午哥不是说要做什么望远镜么，到时候咱能做观测了再说吧。”
黑子爆发周期肯定跟太阳内部的几个核心有关，在周期的某个时间点突然冲突激烈，所以有黑子的产生。午哥琢磨着其它的周期除了跟太阳关系大，就是跟月亮关系大了。
晚上时候刘员外过来找午哥，午哥特意把刚送来的三条龙虾蒸了。虾笼得隔上三四天起一回，这样捕到的几率大些。刘员外心情好的不得了，拿了两罐子酒和几个人一起喝。他和黄善甫也认识，在桌上频频举杯，酒都喝了才算完。
吃完饭刘员外到午哥屋里，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石头放桌上，“你说的真准，探矿师傅找到金子了。”
“这是金子？”午哥伸手捡起来，哦，倒是挺压手的，整个形状也不规则，支棱叭翘，上面还有些金色颗粒。“这看着也太难看了，里头没多少金子吧？”
“那能有多少，这一整块也没有二两重，不过金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铜矿了，还比较好开采，这回我可得回莆田一趟找些人过来开矿。”
“煤矿找到没？”
“也有，都在北边头上呢。哈，又有一注大财呀。”刘员外陶醉了一会跟午哥说：“我的好外甥啊，你真是送财童子啊，自打和你做买卖开始，净遇着好事了，这钱赚的，做梦我都能笑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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