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显微镜
这天午哥进教室要给学生上生物课，一个学生走过来说看见村民捉到一只古怪的动物，村民说是妖怪要弄死，他看着好奇就给买下来了，说着递给午哥一个白色的小动物问他是什么品种。
这东西还是活的，不到一尺长，大尾巴就占了得有一半长度，身子软乎乎的也不咬人，脖子上栓了根绳子。午哥拿着看看，尖嘴、圆眼、长筒身，从胡子到大尾巴都是白毛，“啊，这是只黄鼠狼，就是得了白化病了，所以身上才全是白毛的，不是什么了不起东西，更不是妖怪。”
那个学生听完继续问：“这种病是怎么得的？如果人得了白化病能治么？”
白化病能治么？哎呦，这个午哥还真不知道，以前也看见过这种白化病人，听说是基因什么缺陷造成的。基因诶，比细胞核还小呢，那能治么？午哥摸摸脑袋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治疗方法，白化病应该是细胞核出了点小问题，野生动物得了这病容易被发现，多半不是找不到吃的就是容易被别的动物吃，不过人得了这病没什么关系，人又不靠捕猎生活，而且也很难遗传下去，别的其它一点事也没有，什么不耽误。”这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人得了这个病了，不然也不会问得这么仔细。一问果然，家里姐姐得了白化病，平时都不怎么敢出屋，怕人笑话，二十五六了还在家做姑娘呢。
“那我们怎么对细胞核进行研究？有没有什么方法？”
呦，还不死心呢，可我也不知道啊，你算白问喽。“以前光给你们讲过细胞结构还从来没让你们看过啥是细胞，这样吧，你再等几天，我找人做台显微镜让你看看细胞的结构。”
“可不可以让学生也见识见识？”
那有啥不行的，你要愿意在镜片作坊待着就更好了。午哥带这个叫黄松岩的学生过去和磨镜工人一起干活，一共干了半个月才做出一台显微镜，第一次干，不太熟练。
显微镜在班上大受欢迎，人人争着摆弄玩，一会切片叶子塞玻璃片中间看，一会滴几滴水看，还有不怕疼的直接把手指割开滴几滴血液瞧，一会一惊，一会一叫的。
有那身上带钱多的直接就拿出来跟黄松岩订购一台。因为这事黄松岩还找到午哥来问意见。那有什么想的，干呗，午哥说出钱算股子，剩下的都黄松岩自己张罗，黄松岩细一合计，也是，学完了不也是找工作赚钱，现在就开始干不是更好么。拿了钱从作坊进货就用业余时间和姐姐俩人组装显微镜卖，一个月怎么也能出五六台，凭这份手艺，学费、生活费都赚出来了，半年之后就开始只进镜片，自己进行机械加工，还招了几个人干活，黄松岩和她姐姐成管事的了。
八月节刚过，陈老爷从钦州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准备再去当官了，就在家一待，没事和陈员外一起钓钓鱼，上书院找几位同好吟吟诗，再就是到山上溜达，宝哥也得天天带着玩，不然他就作人，肯定不让你消停， 这生活还是非常充实的，刘娘子要求也不高，不惹事就行，每月给他五十贯零花，随便玩去。
有一回爷俩聊天，陈老爷给午哥讲了一个钦州的吃人故事，说的是嘉定年间有个叫林千之的钦州知州得了一种手脚麻木的病，寻医不治，结果被一个野道士蛊惑杀小孩和药，杀到少数民族那去的时候，就被当地土司发觉了，那人家能干么，就找门路把林千之给告了。就这么地，林千之被罢官撵回家去了，听说这人现在还活着呢。
午哥第一个反应就是陈老爷吓唬人呢，再掐指一算就更确定了，“哎呦，还有这事呀？离着嘉定这可眼看有五十年了，这人今年往少了说也得**十岁了吧，还活的挺硬朗呢？”
“嘿，还真没吓唬住你。这事在当地也有流传，不过我可没看着什么书面的东西，估计就是土司们传的，为的是不让汉官插手他们族内的事务。你想想别人都把你当成吃人魔王时你还能在当地站住脚么。”
傍边听下巴嗑的满娘比较有同情心，“爹爹，你受苦了，来，让你抱会小白。”说着满娘把那只得了白化病的黄鼠狼塞到陈老爷怀里。黄松岩带着它来过午哥家，结果就被满娘看上眼了，到底是把它要过来，亲自喂食，还天天抱着，也不怕热的慌。
陈老爷可不爱摸它，赶紧推出去，“乖满娘，自己带着小白玩去，爹就不摸了。”
这是看着怪异才不愿意摸，不过午哥可不在乎，紫貂、白鼬那不都是黄鼠狼亲戚么。半道抢过来就掐着前腿晃悠着玩，晃得黄鼠狼晕了才还给蹦高跳的满娘。
“摸摸毛，吓不着，咱们不理大坏蛋，咱自己玩去，小白乖哦。”满娘把黄鼠狼搂怀里就跑了。
“爹爹这几年日子过得苦呀。”陈老爷等满娘跑远，午哥又坐下，这又开始诉苦。
这话头不对呀，“怎么，钱不够花了？”一月五十贯都不够花？你以前一月有过十贯零花钱么？这院子里一个月的花费可都在老娘手里掐着呢，想要你也得能要出来呀，连去要的胆子都没有吧。
“够花倒是够花，不过没有代步的工具，出门不方便呐。”
午哥听这话可笑了，“这一共才多大点地方，用得着马车么，那些马车不是卖到蒙古人那去就是在码头上拉货，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说完一看陈老爷眼巴巴的表情这心里就软了。“得了，我去作坊订两台，您一台，爷爷一台，放院子里头，您看行不？”
陈老爷一听这话可高兴了，拍着午哥肩膀说：“行了，还是儿子向着老子啊。”说完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这肯定是要跟朋友显摆去。
不提陈老爷怎么得瑟，午哥对吃人这事可来了兴趣了，回去查一查以前写的笔记，又查查史书，那‘人相食’这类的记录就老了去了，一遇到天灾兵祸准有，本朝这方面的记录都有不少呢。午哥兴之所至，写了篇文章把历朝规模比较大的‘人相食’记录列出来，分析各次的原因，文章后面还问一句‘人相食是不是野蛮，又要如何避免’，《学报》和《周刊》都发一遍，让大家投稿讨论。午哥倒是有点倾向，不过这话可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才鼓励大家辩论。
这篇文章的影响很大，后边有无数人投稿抒发己见、互相辩论，从孟子民本思想到儒家大一统思想，从孟子的向善论到荀子的性恶论，从小农经济到规模化生产经济，从政府财政到对外军事优势，从宗教愚民到华夷之辩，可以说方方面面都讨论到了。
这次论辩持续了几年时间，史称‘宝岛思潮’。在这些小报上可以随便说话，连避讳都不用，有言语激烈的直接骂太祖、高宗，没关系，没人管你，别人一看，咋的，随便呀，那咱们还客气啥，咱也写吧。有在大陆的学者都要邮稿件过来发表，不管是骂人的还是说理的，报纸的销量都是嗖嗖的往上涨，尤其是最先发起辩论的《学报》和《周刊》，还知道时不时的添把火，别让话把掉下来。
书院的教师、学生受了午哥影响，说理讲求实际，论理充分，在论辩当中大占上风，哲学、科学迅速崛起，稳稳压了只会讲虚理的理学、气学一头。
这时候学问就是学问，还不是什么学问都是儒学的年代，真正的学者还耻于捧儒教臭脚呢，主要是理学太不得人心了。理学从伪学到官学也就五十年时间，远没到一统天下的地步呢。
宝岛书院这回出大名了，刘娘子也是大名远扬，被誉为新一代儒商，然后又有小报刊登出刘员外和刘娘子竟然是兄妹关系，这一下子就把刘家的名声哄起来了，直接就成了名门了。
哦，原来炼成名门这么简单，有人起哄就行啊。
去日本的船终于回来了，带回来消息说马场已经开了，来福在那看着呢。刘掌柜还和当地宋商组成了一个联盟，专门垄断奢侈品买卖，这次回来还要带货过去，等风向变了就走。货物卖的也挺顺利，尤其是《苏东坡文集》，卖到脱销。
午哥一听这话可高兴了，文化产业，那可是绝对的增值产业呀。不是喜欢苏东坡么，那好，什么苏东坡画像，苏东坡花瓶，苏东坡金像，咱也像天竺人似的，用钻石当眼睛，绝对的独版，次点的那就用纯铜鎏金，配上玉石眼睛，再印一批苏东坡语录，全是能拿在手心的硬皮册子，让他们日本平民也接受一下文学的熏陶。
喜欢诗词那就再多印点，什么‘大漠孤烟直’配花瓶最好，‘粒粒皆辛苦’印盘子里合炉，‘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鴂。’听听这词，绝对适合水墨画，再听听这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用透视画法肯定好看。
东西准备齐整送船走，午哥在码头上冲着船招手，这送去的是纸，带回来的都是黄金呐，这买卖，还敢更好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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