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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辰(一)


……雪瑄和容徵回了披香殿后,翠微跨进门,在内殿的门口,只见她来报:“娘娘,三王妃和五王妃又吵起来了,小人们都不敢去掺和到里头去劝架,求娘娘去看看吧。”

        “犯不着和她们一般见识,叫我们房里的人离她们远些,若是被我发现了,小心吃板子。”雪瑄吩咐道。

        “是”翠微应道。

        “娘娘有令,让我们房里的人不许三奶奶和五奶奶她们有任何交集,违者吃板子。”

        众人皆道:“不敢。”

        秋露见翠微下了口谕,便问道:“这是公主的意思?”

        翠微想了想,贴耳道:“还不是五王妃和三王妃闹得,就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差点要闹到太夫人那儿,若不是大王妃、二王妃、四王妃拦着,不然老太夫人早就知道了。太夫人最不喜宫中的女眷争风吃醋,摔东西了。”

        秋露笑道:"我听闻三王妃与五王妃交好,这次怎么就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到太夫人那里去了。"

        翠微摇头叹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两人是真的闹翻了。"

        "哦,这倒是奇怪了,难道真的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三奶奶和五奶奶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吵起来?”秋露问道。

        “听闻是为了几件首饰,婢子觉得不解,这三王妃和五王妃为了这些东西,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让内事库的人发放便可。又何必去为了这点东西,去做出这等没脸没皮之事。”翠微回答道。

        “我听闻,这三奶奶本就和五奶奶关系不和,怕不是借着这件事情,因而伺机报复呢。”秋露低声说道。秋露低语道:“我听闻,这三奶奶本就和五奶奶关系不和,怕不是借着这件事情,因而伺机报复呢。”

        雪瑄听见,“看来是我对你们太宽了,管人家的闲事作甚?”

        翠微、秋露见状连忙跪下请罪,雪瑄说罢,挥手让二人起身,随即说道:"罢了,你们也是好意。罢了,我便去上这么一趟吧。看看我这两个嫂子到底在搞什么?”

        ……

        秋露和翠微一起伴着雪瑄去了拒霜阁,雪瑄见玉韬与禾鸢在那儿差点斗殴起来,本就觉得这两个嫂子不太正经,又见二人差点打了起来,心生厌烦,但碍于颜面,也不好呵斥,只好说道:"你们二人在此胡闹,成何体统?也不怕让宫人们看到,闹笑话!”

        若不是五弟妹不守规矩,我还不至于与她争执起来呢。”玉韬诉苦道。

        三嫂嫂也别把自己太当成一回事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得很。”雪瑄冷笑道。

        呵命服侍这二人的婢女:“你们主子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去向内事库的人说,你们见主子差点打起来,却不阻拦主子,相劝主子,该罚!便就罚你们三个月的俸银,若是再有下回,立刻杖杀!”

        婢女们吓得连连磕头,"小人们知错了,小人们再也不敢了!"

        “二位嫂嫂听我一句劝,你们二人都是上了天庭玉碟的王妃,切莫做出有损身份的事情,免得丢尽了天庭的脸面,让天庭蒙羞。"雪瑄说完,便带着秋露、翠微走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雪瑄回了披香殿,容徵迎来上来,见雪瑄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小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雪瑄说:"方才在路上碰上三嫂嫂和五嫂嫂两个人吵起来了。"

        "哦?她俩吵起来了,这可真是稀奇事儿呀。"容徵惊讶的说道。

        "是呀,她们两个人本就不对盘,平时没事儿就吵架。这次为了几件首饰,竟然为了那几件首饰吵起来了。"

        "是吗?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劝她们不要争风吃醋呗,免得落得个没脸。"

        "这样啊。"

        ……

        “你还记得方华吗?我一开始就觉得他这人心术不正,虽然只是在飞英会上见了他一面,但我对他的初次印象就不是很好,怕不是要夺取掌门之位呢,反正他靠近云琳琅绝非是什么好事,他心眼若是不多,又怎能在林渌筠眼皮子下活着呢。”雪瑄突然说道。

        容徵想了又想,自觉雪瑄这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这林渌筠再不济也是人,终究会老去也会衰死,毕竟如朝露、木槿般的生命。而自己与他们都算是不死之身,又怎会觉得这十几年或几十年太长呢,“这方华若不是盯上了云琳琅,不然连我也不信他会真心待云琳琅好,这方华到底还是心术不正,不然也不会被小玉儿看出来他的心思。”

        "嗯。这方华也是一个聪明人,我看他是不愿意惹祸上身,所以才一直隐忍,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会出手的。"

        "我总感觉他对琳琅有企图,我担心琳琅被利用。"容徵说道。

        "这倒也是。"

        雪瑄听了,点了点头,“你对林璇玑和梁彦凤相爱有何看法?依我看这段爱情终究是要化为泡影的,梁彦凤终究是青羽鸟妖,而林璇玑终究是玉阳掌门之女,这二人还裹着林璇玑婶婶一家子的仇恨。若她二人执意相爱,那么申雪澜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容徵沉吟片刻后说道:"若我是梁彦凤,便会选择放弃。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璇玑,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使璇玑受伤。所以我宁可选择退出,选择远离璇玑,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可是我们都知道,璇玑心中的男子是谁,她心中的男子也只有他梁彦凤一人,若这梁彦凤以后被发现了,会如何……?"雪瑄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也不愿看到璇玑被人欺骗。"

        “小玉儿,这事你就不要管了。璇玑若是真的喜欢梁彦凤,就算是梁彦凤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会原谅他的。"容徵拍了拍雪瑄的肩膀安慰她道。

        雪瑄听了容徵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六哥说的对,他们的事情管我们什么事。"

        ……

        转眼到了七月七,容徵呵命婢仆去搬书、搬衣服,雪瑄把针线拿出来,对月绣了一幅牡丹,秋露等人在她身边伺候着,宫人端来些巧果儿,雪瑄用帕子轻轻拿了一块巧果儿,便吃了下去,摆摆手,让人撤下去了。

        秋露带人将巧果儿撤了下去,容徵见了:“怎么,就吃这么一块?不多吃几块?”

        “有些腻了,有些太过于甜了,若是能稍微少搁点糖或蜜就好了。”雪瑄嘟囔着说道。

        “原是这样啊,也是的,这巧果儿也真就是太甜了,下回吃的不是怎么很甜的。”容徵笑嘻嘻的说道。

        "你啊,还笑得出来,若换作你的话,定然也是吃不下去的。"

        "怎么可能,若换作我的话,就算是再难吃我也要吃进肚子里去的。"

        "六哥你就吹牛吧,你还从来都不曾吃过这样甜的东西,怎么会吃的下呢?"

        "哈哈,小玉儿,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容徵大笑着说道。

        秋露在旁边听着,笑道:"看来爷真是对娘娘疼爱有加呀。"

        "是呀,她就像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一样,谁能够得到她,便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

        另一边,璇玑与彦凤在七月七时,在赏月谈心,元灵是雪瑄的人,但被她派来侍奉璇玑,自然是对她有了些许的好感,因而会帮她偷偷地递个消息、传个话儿。

        璇玑见彦凤眉眼弯弯,“如今你眼中是越发有了我,不是?”

        彦凤笑了笑,说道:"那是,自从遇到你后,我的心便不停地向着你。我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我对天发誓,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个人,若是违背了此誓言,我将不得好死!”

        璇玑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美若芷兰,如一朵盛开绽放的栀子花,翩然如烟,却不失淡雅。而她与雪瑄相比,就不能与她相比了,雪瑄的美,却是一种像是病态般的美,她宛若天山上的雪莲,不食人间烟火,又好似桐花树上的桐花,那般短暂的美丽,也许有些美,却是永恒的。

        “呸,说这些子玩笑话作甚?莫不是拿我来取笑不成,我还偏不让你顺心。”璇玑娇嗔道。

        彦凤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好好,是我的错,我的错。"

        ……

        雪瑄第二日便去了潇湘居去见了璇玑一面,因飞英会将要授予获胜弟子头上簪荼蘼花,便代表了结束飞英会,中午时分,璇玑等一众其他门派的弟子将要离开玉衡宫。

        雪瑄牵着璇玑的手,“此去,咱们将很久不得见了,四年后我们再相见吧。”

        "是呀,四年后的我们,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儿。"璇玑说道。

        "是呀,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了。"雪瑄看着璇玑说道。

        璇玑握着雪瑄的手,“你也是,好好地照顾自己。”

        璇玑没过一会,便带着自己的包袱和琳琅等人御剑回了玉阳,容徵因雪瑄并没有回玉阳,而是施法变出一个化身回了玉阳,而自己却留在玉衡宫陪着雪瑄。

        ……

        秋露等人知道雪瑄与容徵这事已经成了,秋露进了门,身后的宫人捧着衣服,也进了门,“公主、昊林爷,本月的衣服裁制好了,可要穿来试试?”

        雪瑄示意婢女把那衣服收了下来,“好,我到时候试试看。”

        “如今是什么日子?怎么来送衣服了,如今不是逢年过节,也非初一十五。”雪瑄问道。

        如今离您的生辰也还有五天,今日是九月十二,老太太、老太爷,五位爷、三位娘娘命小人们早早地去准备了。”秋露回答道。

        “原是如此,你们不说,我还忘了呢。”雪瑄笑道。

        另一边,璇玑在玉阳的时候,一直被关在云霄洞,每日努力的练功,琳琅经常私下去接济她。

        因快到其生辰,琳琅恳求林渌筠将其放出,因而才放出她来。

        琳琅见自家的妹妹如此受苦,也于心不忍,并只得去求林渌筠了。

        转眼到了九月十七日,宫内人都打听到这次由大王妃筹办的十分的热闹,不但有丝竹管弦,还有南曲班子,甚至是连教坊司的宫人都要来献舞,大王妃还特地的把耍百戏并说书的女先生们都请来了。

        若澐又向众弟嫂、小姑子们说道:“今儿可是弄玉儿的生辰,可别忘了。宝湘、临湘也不来,想必她们不知今日是她们四姑姑的生辰,或是又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把这事给忘了。”

        说罢,便命婢女:“去瞧她们在干什么,快快请过来。”

        婢女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回话道:“方才去了金香阁,花铃姐姐说,今儿早上就出了门了,到现在还未曾归来呢。”

        众人听了都诧异着,说道:“再没有这个理由儿。这花铃到可真是糊涂!”

        "就是呀,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又命宝玉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一会儿宝玉回来,“可不真是出门了!宫人说是出去拉弓走马秋猎去了。”

        “断然是没有的事儿。凭她们什么,也不该有出门之理。你叫棠棣来,我且问她。”晗音嗔怒道。

        话音刚落,只见棠棣便走来,见众人在此,便行礼道:“见过各位。”

        “今儿再怎么,也不该今日出门。头一件事儿,你舒窈长公主今日的生辰,太夫人也都那么高兴,宫中上下都在凑这个热闹,她们却走了?头第二件事儿,今儿也是民间祭拜神灵的时候,也不告假,就私自跑得了!”若澐等皆说道。

        昨儿晚上就说过了,今儿一早就有要紧的事儿,我也只不过是个宫人,也不敢多问,到了上林秋狝,就说是会赶着回来的,劝她们别去,偏偏不听,便不依的。今儿一早起来,就换了狩猎用的衣服,想必是像替四大姐姐打几张狐皮来做寿礼,也不知道是否是小人所想的。”

        若澐笑道:“若是这事便好。”说罢,便带着诸姐妹去了祝寿的地方。

        两个童子引天界的神官,宫人等在月台底下,依次上殿,向雪瑄皆行四叩五拜,说着祝词,“‘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雪瑄示意女官,女官传口谕道:“免”那帮人便就退下了。

        童子又引宫中女眷、命妇等依次从月台上殿,行屈膝礼,女眷与命妇皆说道:“‘酒劝十分金凿落,舞催三叠玉娉婷。满堂欢笑祝椿龄。’”

        女官传口谕道:“免”女眷也便就退下了。

        ……

        众神官与其女眷皆向雪瑄献酒,献完酒后,便就开始献寿礼。

        献完寿礼,雪瑄便示意他们入座,刚入座,奴仆们便把菜肴端上了桌,便倒了几盏酒分给了在座的人,奴仆把酒献给了玉韬,玉韬连喝了几盏酒,“哎哟,老太太,我不行了,再这么喝下去就要醉了。”

        宝湘与临湘二人骑猎完,早已进城,仍然从后门进,赶忙来金香阁中。

        见花溆和棠棣等都不在屋里,只留着几个老妈妈在看屋子,见她们来了,都喜的眉开眼笑,“我的殿下啊,可来了!没把棠棣姑娘急疯了呢。上头人正在坐在舒窈长公主的席上呢,二位殿下快去吧。”

        宝湘和临湘听了,急忙把身上穿的骑射用的衣服换了,找了一套颜色好的吉服换上,“都在哪儿摆的席面?”

        “在新盖的朝阁楼呢,便就是在以前的缀锦楼西面的倒塌的重阳楼改修的。”

        宝湘和临湘听了,径直的往朝阁楼上去,耳内也早早地隐隐约约听到了丝竹管弦、吹拉弹唱之声,刚到弄堂,便就只见棠棣和花铃二人在廊檐下的碎瓦上跪着,一言不发,一边垂泪,一边用手使劲的拭去泪水,一见她二人来了,便长了一口气,“哟!金凤凰来了,快进去吧!再一会子不来,可就是要反了天了。”砸着嘴说道。

        晗音的侍女瑞珠和莲蕊瞧见她二人在这被罚跪瓦,还掉眼泪,二人上来就给棠棣和花铃一人一个耳光,“大胆的贱奴,这么大喜的日子还敢掉眼泪,不想活啦!"骂道。

        花铃和棠棣打了,也不躲闪,只是一味的哭泣。

        花铃和棠棣听了,急忙说道:"两位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是小人错了。小人知罪了!"说着就要往地上磕头认罪。

        路过的翠微和翠隽瞧见了,翠微连忙扶起棠棣,说道:"算了,既是犯了错误,那总该受罚的,何况,现在是公主寿诞,也不宜见血腥的。"

        “你二人怕不是忘了宫规了吧,宫规第三十二条就是严禁无故打宫人的脸,你们竟然违背宫规,还不快快认罚!"翠隽也走了过来,指责道。

        瑞珠和莲蕊听了也就罢了,毕竟她们只是宫人,而这俩人就不同了,她们是太夫人赏赐给公主的宫人,她们的家世也并不比这二人差,也是很有傲气的,如果不是看在公主和县主的份上,她们也不屑于和这她们说话的。

        花铃和棠棣给翠微和翠隽磕了个响头,“多谢二位姐姐相救我们,若不是二位姐姐,今儿个可是要遭罪的,二位姐姐放心,日后定当报答姐姐们的救命之恩,只是今儿个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二人不对,请几位姐姐责罚吧。"

        瑞珠和莲蕊听了,冷哼一声,"我呸!我才懒得搭理你们,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罢,便就离开了。

        翠微笑道:"二位妹妹也莫怪,她们也只是听闻你们在宫中犯了错误,怕你们被处罚了,所以才会这样子。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是,是,是,翠微姐姐说得是。"花铃和棠棣一个劲儿的说道。

        ……

        宝湘和临湘见此只得怏怏的进去了,到了朝阁楼上,见了云滢泓、雪瑄等人,众人果真是像得了只‘金凤凰’似的。

        你往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也不来向你四姑姑来行礼呢!”云滢泓问道。

        “你这两个侄女可真是不知好歹,就算是要去猎几张狐皮,也要来说一声儿,这还得了得,若是明儿再敢这样,老身我就便要叫你们老子和老子娘打你一顿板子了。记住了没?”又向雪瑄笑道。

        “怎么,太夫人莫不是吃了枪子儿?这么凶作甚?再说了,你二人明日断不可再不言语一声儿,也不让人跟着就出去。街上车马多,头一件叫人不放心。再也不像咱们这样钟鼎人家出门的规矩。”雪瑄笑道。

        云滢泓又骂跟随她们的婢仆、侍卫,“你们为什么都听她二人的话,说往那里去就去了,也不回来禀报一声儿!”

        一边又问道:“她二人到底上哪儿了?可吃些东西?可被吓到了?”

        她二人只是回道:“去上林秋狝了,今日准备给四姑姑猎几张狐皮做狐裘穿的。我们见那儿有几只好看的狐狸,想着给四姑姑制成狐裘穿想必是好的,因而才到现在才回来。”

        云滢泓有些生气,“若是下次再这样偷偷跑出去,不告诉我,我一定会叫人来打断你二人的腿!”

        她二人连忙答应着,云滢泓本想责罚跟随她二人的婢仆与侍卫,“太夫人也不必要生气了,她二人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况且现在也回来又没事,大家也该放下心来乐呵乐呵了,且说了,今日是弄玉的生辰,见不得红的,太夫人若是要责罚打他们,还不如过了这段时日呢。”众人劝解道。

        云滢泓起初是很不放心的,自然是十分着急的,又到时辰见她二人回来了,欢喜还来不及呢,又哪里还会生气呢?还怕她二人走丢了呢,或者跑别处没用饭呢,路上遭东西恐吓住了呢,反而百般哄着呢,花铃和棠棣被翠隽和翠微带进来服侍她二人。

        当日儿戏台上演着的是《荆钗记》与《琵琶记》,云滢泓若澐等人正看着纷纷落泪,也有人是笑着的,也有恨奸佞小人的,也有责骂这戏本子里小人的。

        宝湘临湘与众宫中女眷在朝阁楼坐着听戏,同众人看着《荆钗记》,云娴因其看到《男祭》这一出的时候,便与宝泠说道:“这王十朋倒也是个呆的,不管在那里终归祭一祭罢了,非跑到江边上来做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如把那儿的水舀一碗,看着哭一场,也就算是尽一份真情了。”

        宝泠听了这话,便缄口不语,宝湘临湘听了,倒是发了半天的呆。

        且说今日云滢泓本就高兴,再者,今日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生日,也定是会让她叫一个痛痛快快的,本就因为自己有些懒怠,因而只坐在屋子里的榻上与玉瑫看戏,随心所欲的把几样爱吃的点心摆在小几上,随意的边吃边说着话儿。将自己身旁的几桌席面,赏给那些没落到吃东西的大小丫鬟、妈妈等,在窗外屋檐下,随意吃喝,不必拘礼。

        莲槐与若澐二人在二楼高桌上坐着,其他姊妹兄弟坐在一楼。

        云滢泓不时吩咐玉瑫等,“让我的小玉儿坐在中间,你们好好的替我做回东道主,难为她一年半载的如此辛苦,忙里忙外的。”

        禾鸢答应着,又笑着回答,“她说她是小辈,怎能坐在主位呢?还是让太夫人去坐吧,横竖不是太夫人教出来的名门闺秀,不然岂会有如此的女子呢。且说了,她连酒也不好好的喝了。”

        “别听五嫂嫂扯东扯西,我原是喝了好几盏酒了,都醉了。若是阿娘要再让我喝酒的话,说不准连路都走不稳了呢。听闻三嫂嫂喜欢吃酒,不如咱们让三嫂嫂替我吃些酒?”雪瑄也赔笑道。

        玉韬心想着,这小玉儿倒也是促狭鬼,好好地牵扯到我身上作甚?又想着今日是她生辰,也不想去责怪她,也算沾沾喜气儿。

        云滢泓想了想,便笑着,命禾鸢等人,“拉老三媳妇去吃酒,按在榻上,你们轮番献酒,若是她还不吃酒,老身我就当真要来亲自来灌她酒水了。”

        禾鸢听云滢泓这番说的话,忙着边笑又拉着出来坐下,命婢仆拿了一柄酒壶,又斟了一盏酒,“一年到头,难得你孝顺太夫人、太老爷和各位爷们。我今儿没什么要和你吵的,我亲自来斟酒,给你赔罪。我的笑祖宗儿,你在我手里喝一口罢。”

        玉韬笑道:“你要安心地给我赔罪,那便跪下吧,若是你肯跪下,那我就喝。”

        “说的你不知我是谁!我告诉你说罢,好容易今儿这一遭,过了这回后儿,知道还得像今儿这样得不得了?还不趁着这时候尽力多灌两口酒吧。”

        玉韬见推不过,只得喝了两盏。

        接着众兄弟姊妹也来,玉韬也只得每人的喝了两口。雪瑄的傅母见云滢泓尚且这等高兴,也少不得来凑趣儿,领着些傅母们也来敬酒。

        玉韬也不太好推脱,无可奈何只得喝了两口。问琴等也都来敬,玉韬真不能了,忙央告,“好姊姊们饶了我吧!我今儿实在不能再喝了,不如让我我明儿再喝吧。”

        问琴笑道:“真是的!我们倒都是些没脸的了?就算是我们在元君跟前,元君还给我们赏个脸儿呢。三王妃往常倒有些体面,今儿当着这些宫人的面前,倒是耍起主子的款儿来了。也罢,我原不该来的,你若是不喝,那我们就走了。”说着,问琴真准备要回去了。

        玉玉韬忙拉住,“好姊姊,我喝就是了。”说着拿过酒来,满满的斟了一盏酒喝干,问琴方笑了散去。

        然后她又入席,玉韬自觉酒沉了,心里突突的往上撞,要往家去歇歇。只见那耍杂戏的上来,便和禾鸢说,“预备点赏钱,给那几个孩子,我要洗洗脸去。”訸鸢点头。

        玉韬见人不防着,便出了席,往房门后檐下走来。平官儿留心,也忙跟了来,

        玉韬便扶着她。才至穿廊下,只见她屋里的一个小妖奴儿正在那里站着,见她们两个来了,回身就跑。玉韬便越发疑心,连忙叫那妖奴儿;那妖奴先着装听不见似的,无奈后面的主子连声儿叫,无可奈何的只得回来。

        玉韬越发起了疑心,忙和平官一同进了穿廊。叫那小妖奴儿也进来,把隔扇开了,玉瑫坐在当院子的台阶上,命那妖奴儿跪下,喝命平官,“叫两个看门儿的小厮来,拿绳子鞭子,把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贱蹄子打烂了!”

        平官听了玉韬的话,便立即照办。

        那小妖奴儿吓得跪了下来,哭着求饶。

        玉韬命小厮打那小妖奴儿,那小妖奴儿也没反抗,由着小厮抽打她,她只是抱头哭泣。

        “三爷在家里,打发我来这里瞧着王妃,要见王妃从席上下来了,先叫我送信儿去呢。不承望王妃这会子就来了。”

        那妖奴儿见事情败露,便不再抵赖,说出实话。

        ……

        玉韬来到窗前,往里听时,只听里头说笑,“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云祯冷笑几声,“她是鸑鷟族的贵女,可惜就是锋芒过利,天界有这样的承认她的王妃之位,是她的福气。她虽说是为我生儿育女,但也是个外人。你放心,到了某天我定会去休了她的。”

        平官看着玉韬满眼含着泪,心疼也不敢多说什么,自己是三王妃身边的一等女侍,本就是借着她三王妃的权势,可如今自家主子被三爷说成如此不堪。自己自然是十分生气的,可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搀扶玉韬备回了席上了。

        玉韬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自己虽说是鸑鷟族的公主可如今也是臣服于天界的,怎敢随随便便的反叛天界呢?

        雪瑄见玉瑫许久未归,便示意秋露差遣宫人去看看是怎么个回事,秋露到底是跟着雪瑄身边许久的老人了,自然做事是会让雪瑄放心的。

        秋桐在雪瑄身边伺候着,身边的宫人提着的红木托盘中摆着一碗桂花莲子羹,秋桐见了,“公主何不用碗桂花莲子羹?也好暖暖胃。”

        雪瑄笑着示意秋桐把那碗桂花莲子羹端来,自己用几口,秋桐把那碗桂花莲子羹呈了上去。

        雪瑄接过秋桐呈上的莲子羹,搅了搅,吹了一下,淡淡的桂花迎面而来,浅尝一口,唇齿留香,软糯香甜,一路暖进了胃里。又因她喜欢吃偏甜一点的,因而这莲子羹中又加了些红糖来调味。

        雪瑄蹙了蹙眉,“我那三嫂嫂怎么还不来,莫不是醉了,睡倒在哪里了吧?”

        又示意了下人,“快去找你们三王妃去?若她醉倒在哪里了,你们便就扶她去东厢房睡去。”

        没过一会,差遣出去宫人瞧见了玉瑫和她的侍女平官,“三王妃,长公主差遣小人来瞧您来了。”宫人恭敬道。

        玉韬本就心情不好,因而示意平官来问,“长公主派你来瞧我们三王妃作甚?”平官问道。

        那宫人恭敬的回道,“长公主派遣奴才来看看,三王妃为何到现在还未归席,怕三王妃喝了那么多的酒,醉倒在那儿,那就不好,因而派遣小人来瞧着三王妃,若是三王妃醉倒了,就命小人们去扶着三王妃去东厢房睡去。”

        玉瑫听了这话,瞬间觉得这小姑子倒也不是坏的,也是为自己好。自己也只是个喜爱惹是生非的,又喜吃醋拌嘴,自己自然是不得云滢泓欢喜,可她终究还是把自己当成她的三嫂,而不是以自己是鸑鷟族的公主来阿谀奉承自己。

        ……

        平官搀扶着玉韬回了席上。

        “三嫂可还要点一出戏?”

        玉瑫见雪瑄也没什么恶意,左不过也是看在自己是她的三嫂的面上,让她点一出戏,“点一出《南柯记》、《牡丹亭》、《桃花扇》、《麻姑献寿》和《感天动地窦娥冤》”

        她更是知道自己如今也不能依靠母族了,金翅鸟族在亡国的时候,公主、王妃、嫔御皆被俘虏侮辱,无一人是逃脱掉的,她更加明白,自己原本就是个浮萍般的命运,只得依靠着自己做王妃才得以有个靠山而已。

        因而她不能再像以前随随便便与人拌嘴吵架,毕竟自己如今势力也不能做大,莲槐等人下了诏令:“藩王、亲王、郡王、国王之妻不得擅自干预政事,违者格杀勿论。”

        雪瑄瞧出来她貌似有些难为情的事情,便笑着吩咐宫人,“去端盏茶来给你们三王妃,再端盏外头进献的龙眼。”

        又示意了几个宫人,“去看看茶房里有什么点心,告予我,端几样小点心来,给你三王妃吃。”

        没一会,那几个宫人便端了几碟点心来,在玉韬面前蹲下,呈上了那些点心。

        玉韬命平官等人接下那点心,便拈起手来拿了一块荷花酥,轻轻咬了一口,“这荷花酥就应该要热乎乎的端上了,又酥又脆的。“

        平官见玉韬那么喜欢吃这些点心,便准备命人去给那几个宫人看赏。只见平官从袖口拿出几个锞子赏赐给下人。

        ……

        一会儿,席上结束了,众人皆是回了自己的住所,玉韬也不免感叹着世事无常,如今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恩恩爱爱的,自己也不想去碍了他们眼,便上了潇湘居住了,又示意平官差遣几批宫人,一批人去把东西搬过来,一批人去内务库领东西去,还有一批人去打扫一下潇湘居,让平官去给云滢泓说一声,就说自己暂时无福伺候三爷,自己如今又醉了酒,怕冲撞了三爷,因而还是住在潇湘居为好。

        平官去了云滢泓所住的玉宁宫,见问琴等人在,便福了个礼,“问琴姊姊,太夫人可在?“

        “自然是在的,怎么,问太夫人在不在作甚?难不成有什么要事吗?”问琴说道。

        “自然是没什么过于太要紧的事情,只是我奉三王妃之命,前来给太夫人说一声,三王妃说她自己暂时无福伺候三爷,请求太夫人恩准她过一段时间才回去,还请太夫人恩赐她居住潇湘居。”平官说道。

        “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要搬走?”问琴问道。

        在长公主席上,我家王妃因酒吃多了,因而回了屋里,发现三爷和给长公主做衣服的匠人的老婆厮混,还要休了王妃,王妃因而心有余悸,因而这段子时间不想再服侍三爷了,因而差我来求太夫人恩准她暂时不服侍三爷并且恩赐她居住在潇湘居。”平官回答道。

        "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竟敢欺负到主子们的头来了,真是气煞我也!这还得了!待我去传话给太夫人,再做裁决,你好生去安抚王妃,到时候我再命人传话给你们去。"问琴怒吼道。

        平官自己也把话说完,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因而就先福了个礼,便就回去了。

        问琴想了又想,这三爷也真是的,偷腥也不怕被发现,如今闹得这一出,若非自己出手,不然到时候闹得就得要多难看就得多难看了。

        问琴把事情给云滢泓说了,云滢泓听了反而笑道,“老三媳妇可终于不像以前那样了,不过这老三也真是的,与匠人之妻厮混,也不怕丢了天家的脸面!也罢,你去差遣个人去潇湘居说一声,就说我恩准她住在那儿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去找内事库总管要去。”

        问琴答应着,笑道,“小人明白了,这就命人去跟三王妃说这个事。”

        问琴差遣了两个宫人去跟玉韬传云滢泓的话,那几个宫人把云滢泓的话,一句不差的说给了玉瑫听。

        玉瑫摆了摆手,“知道了,替我谢谢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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