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考
周六一大早，杜云照例买好菜来看任浩辰。她打开冰箱，看着上周买来的两罐牛奶已经见底了，就剩一个空盒在里面，心里很是高兴。随即，她把新买的牛奶和速冻水饺放在冰箱里，然后把菜洗好了摆在料理台上。
见时间还早，不用那么着急做午饭，便开始打扫房子。
清理沙发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了两根长发。赶紧把头发捡起来看了看，这头发的长度，一看不可能是任浩辰的，也不是自己的，为了确认，她还忍痛拽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下来，一对比下来，那两根头发都快有自己头发的两倍长了。
她赶紧拽着头发去任浩辰的房间，想问问他是不是带女生回来过，但一看儿子正在认真背诵英语词句，不好打扰，想想还是算了，另找个时间再问吧。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杜云给任浩辰夹了一块排骨，又开始低头吃饭，但眼睛就没离开过儿子，总是时不时地抬眼看看他。
“妈，你都看了我八百遍了，还没看够啊？”任浩辰失笑。
“啊，我看看你好像又长高了，还有些瘦了。”杜云心虚却又装作镇定地回答。
“你才几天没见我，就能看出这么大变化？”任浩辰笑道。
“要不我还是辞职了，过来照顾你吧。”杜云又老话重提。
“妈，打住！这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不要再改了。再说，你胜五年就退休了，现在辞职，也不好再找工作。到时候一个人闷在家里，我更怕你闷出病来。”
任浩辰的话，让杜云很是感动。儿子设身处地地替自己考虑，她感觉这辈子值了，儿子没白养，一阵酸楚的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杜云要哭的样子，任浩辰笑着说：“妈，你哭什么呀？”
杜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儿子长大了，懂得理解妈妈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任浩辰说着，伸手给杜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吃饭吧。”
“嗯。”
快吃完的时候，杜云想起了今天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试探地问道：“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带女同学来过家里？”
任浩辰闻言，一愣，妈妈是发现什么了吗，才这么问？
八成是的。妈妈自从经历了离婚，神经变得特别脆弱，感官也被放大，一点事就能挑动她的情绪。于星彤的事，还是暂时保密吧。
“哦，是雪雁来过。”任浩辰一脸淡定地答道。
杜云听言是自己的侄女，松了一口气，不是早恋就好。
“你这么说，我居然忘了，应该叫她来家里吃饭的。”杜云说道。
“嗯，以后有的是机会。”任浩辰淡淡地说。
不过在心里重重舒了口气，看来这事算是过关了，可以翻篇了。
虽然这次找了雪雁这个粘人精来当挡箭牌，但为了以后不会被戳穿，任浩辰决定每次在妈妈来之前，认真地把家里打扫一遍，任何蛛丝马迹不要放过，以免露馅。
哎，谁让自己有个福尔摩斯一样的妈妈呢！
“雪雁这孩子，转学就是因为早恋，你舅舅怕她光顾着谈恋爱影响学习，索性放弃了几年的打拼，全家回到江城，还给她转学跟你一个高中，指望着你多看着她点。没想到到这里来，又谈上了一个，不过听说现在这个男孩子学习成绩还不错，你舅舅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杜云想着这外甥女，也是够操心的，不禁摇摇头。
任浩辰只低头吃着饭，没多话。
杜云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儿子，你认识那男生吗，叫什么名字？”
任浩辰心里咯噔一下，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说：“我不认识。雪雁没跟我提过他。”
其实，任浩辰是撞见过这个表妹亲密地挽着一个男生在路上走的，他一看那个背影，就知道是谁。还看到晚自习之后，他跟表妹在喜鹊林里坐着，一边喝酒一边亲密聊天的情形。但这些，他不敢跟杜云说，因为那个男生就是林浩宇，而林浩宇这个名字，在他妈那里就是一根刺，说一次，就是扎她的心。
而林浩宇对这个表妹，有几份真心，任浩辰不很清楚，在他看来，八成是玩闹。而她这个表妹，学习不上进，没有遇到林浩宇之前，天天缠着自己，甩也甩不掉，现在自己终于解脱了。
当然，他在撞见他俩的时候，也劝过表妹，警告过林浩宇，却被林浩宇威胁：杜雪雁和于星彤，你选哪个？
他能怎么选，于是，在高一一整个学期，于星彤不理会自己的时候，他也默默承受着，没有追上去解释。
短短地吃饭时间，他的心里已经翻滚了千百次，但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
不知何时，高三已没有了体育课，每天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听老师讲解试卷和订正考试卷，再也没有考完试就冲进运动场的高三学生身影。
时间迈入三月的时候，教室里的倒计时牌提醒着大家，离高考只剩百天。似乎无论走在校园里哪个角落里，都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
于星彤想现在正是大家为学业冲刺的关键时候，她谢绝了任浩辰给她补习功课，毕竟这样也很是浪费他的学习时间。因此，她和他再没有见过面，哪怕偶遇。
偶尔到深夜很累很累的时候，于星彤才会放纵自己几分钟想任浩辰，或者摸一摸放在床头的笔记本。这样的笔记本有好几本，从高一到高三，一年两本，从不落下，她都好好收藏着。皮质的笔记本封面，里面每一页都是他的亲笔字迹。放在鼻子前闻一闻，可以嗅到淡淡地笔墨香，这是属于他的味道。因为这笔记本对她有安神的作用，她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抱着一本笔记本，这样能很快睡着。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六天，也就是高考前放假的前一天，整个学校的学生目睹了高三学生们的疯狂。高三的教学楼前后，很多学生把高中积攒的小山一样的试卷从教室扔了下去，白色的试卷纸像雪花一样飘了满地。高三的男宿舍楼里，很多人把热水瓶和水桶从窗户口往下扔，很快，噼里啪啦地满地都是碎片。学校老师赶紧拿着大广播对着男宿舍楼喊“谁再扔，抓住一个记过处分，不给毕业”，才没有继续上演下去。
高考前放了三天假，于星彤回到家里，于妈就拉着她去庙里拜佛祈愿。
她跪在蒲团上，阖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叩拜着，郑重地求愿——
愿他高考顺遂，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于妈还求了一道平安符给她。于星彤想着任浩辰，便央求妈妈也给最好的同学求一道平安符。于妈答应了，最后于星彤小心翼翼地把两道平安符放入书包里，高高兴兴地回了学校。
那天晚上，于星彤去了任浩辰住的公寓，打算把求的平安符送给了他。
到了他住的公寓门前，她抬起准备按门铃的手已经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大概是许久未见太激动的缘故。
她深呼吸了两下，终于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分钟，门终于开了，是任浩辰来开的。看见于星彤站在门口，他笑着说了一声“请进”，便俯身在鞋柜拿了一双女士拖鞋给她。
于星彤习惯性地说了“谢谢”之后，跟着进了门。随着任浩辰的脚步，看见他进了房间。
“在忙什么？”于星彤问着，已经走到了他房间门口。
“在收拾书本，正打包呢。”任浩辰说着，低头弯腰，把一大摞书摆放整齐，然后装进旁边的纸盒里。
于星彤就靠在门框边，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收拾。
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看得到他英俊的侧脸。从高一第一天起，就看到这张脸，鼻梁硬挺，轮廓分明。不得不承认，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侧脸。就这样，一看就是三年，却似乎总也看不够。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少年的脸似乎没有变化，却又似乎变了很多，褪去了年少的青葱，多了点成熟睿智，也许这就是成长。
只一会儿工夫，任浩辰就收拾完了，看着还楞在门口歪头打量他的于星彤，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在看什么呢？”任浩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于星彤冷不丁地回过神来，笑着说：“看你呢。”
任浩辰闻言，轻笑着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于星彤俏皮地话撩拨得任浩辰脸红了，知道自己过分了，便解释道：“我在看三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变化。”
“看出来了吗？”任浩辰狭长的眼睛看着她，戏谑地问。
“好像没什么变化。”于星彤眨了下眼睛，回答他。
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是那么帅。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我本来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任浩辰拿了一小叠纸，越过她，走到了沙发上坐下，“你来看看，我整理的考试资料，还有根据考试频次拟了一份押题试卷。”
于星彤在任浩辰旁边坐下，拿起那叠资料看起来，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现在九点半，离宿舍关门还有一个小时，你要不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给你讲讲。”
“嗯，好呀。”于星彤笑着回答着，眼睛却不离这份资料。
于星彤知道，这是任浩辰花了不少心血整理出的考前资料，绝无仅有的绝密。她想这个人，总是在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默默提前准备好，然后轻描淡写地给了自己，好像这些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出的东西。
她很珍视地认真看着资料，把不懂的地方做着记号，等最后一次性问他。
任浩辰立刻放下手中看的书，给她认真讲解着。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给她讲解题目了，于星彤挺得格外认真，任浩辰也讲得很投入。
一个小时在悄无声息中过去了，资料过了一遍，于星彤做记号的问题差不多讲完了，两人都很松了口气。
任浩辰照例给她热了一杯牛奶，也给自己热了一杯。
俩人靠着厨房里的料理台喝起来。
“谢谢你。”于星彤捧着玻璃杯，笑着说道。
“对考试有信心吗？”任浩辰喝了一口牛奶，问道。
于星彤点点头，轻笑着说道：“本来没那么有信心，被你考前突击地辅导之后，现在超有信心。”
“那就好。”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于星彤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平安符，递给他。
“这是什么？”任浩辰看着她手中叠得很整齐的一小叠黄色纸团，问道。
“我今天在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考试顺利。”于星彤不好意思地说。
任浩辰看着这一团黄色的东西，有点想笑。
虽然不信这些，但知道是她的好意，也没有拒绝，开心地收下了。
“谢谢。”任浩辰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这个，要戴在身上吗？会不会被监考老师抓住，以为是小抄？”
她这一问，把于星彤逗得前仰后合。
笑过了之后，她才解释道：“这个平安符放在你的钱夹里就好了，考试之前交上去就好了。”
“哦，这样啊。”任浩辰尴尬地回答。
两人喝完牛奶，任浩辰赶紧抽了张餐巾纸，直接伸手帮她擦了一下嘴角的奶白，然后翻面，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这一细微的动作，被站在旁边的于星彤捕捉到了。她直愣愣地看着他。
“节约用纸。”任浩辰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哦。”于星彤表面平静地点点头，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走吧。”任浩辰说着，把那叠资料拿过来，递给于星彤。
那团餐巾纸，被任浩辰一直拽在手里，没有丢掉。
他照常送于星彤回宿舍，两人相互道了一声“考试顺利”，才转身往回走。
等回到宿舍，他把那团餐巾纸叠好，和平安符一起放进了钱夹里。
高考前最后一天，考试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学校安排了大巴统一去考场。于是，十几趟送考的大巴驶向了江城市区的各考点。
高考历时两天，因正值梅雨季节，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的雨。下雨的关系，气温也没那么高，可以说算得上凉爽了。
于星彤状态不错，这两天的考试很顺利。
随着下午最后一场文综考完，在各种激动的欢呼声中，宣告着高考终于结束，青春里的高中生涯就此划上句号。
考完之后，于星彤便回考点的宿舍收拾东西，然后按照通知去指定的地点集合，送考的大巴早就排在校门外，大家按照回家的方向，陆续上了对应的车辆。然后大巴驶离了考点。司机通知大家不用回学校，还报了几个站点，于星彤在离家最近的一个站点下来车，回了家。
高考之后，便是漫长地等待期。分数没出来之前，大家都如行走在钢丝之上，神经极度紧张和脆弱。
于爸于妈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自从于星彤高考完回到家里，两口子都没提过高考的事。只是每天各种好菜招待她，说是在学校也没吃好，现在回家应该多补补。
考完试的三天后，高考试卷及□□便刊登在报纸上了，于星彤去街上买了一份报纸回来，凭着记忆给自己打分。打完分，心里有点底了，确实考得还不错，有些不确定的部分是语文作文和文综，语文作文是没有答案可参照的，考多少分全凭评卷老师的手感了。文综的主观题也很多，不像理综那样，不至于摸瞎但也得不了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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