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男人声音尖细，和他粗狂的身材一点不相配。
他抬起头，那张被帽子遮挡的脸出现在苏郁面前。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苏郁都没见过，但他头上那道伤疤她却非常熟悉。
伤疤从额头连接到鼻子，几乎将整张脸一分为二。
这道伤是四百年前被妖族的一条狼妖抓伤的。
“罗刹？”苏郁喜道，“你怎么来了？”
还用这么一个样貌。
确定对方是自己人之后，她卸了身上的戾气，欢欢喜喜把罗刹拉进屋里。
罗刹打量着屋里的装饰布局，说：“老板让我来看看你在人间过得怎么样？”他的目光定在柜子上的一大包零食上，砸了下嘴，“老板还怕你想家想得茶饭不思呢，看来是他多虑了。”
苏郁去厨房拿了两灌果汁，扔给罗刹一罐，闻言，冷笑。
“老头子当初踹我踹得那么心安理得，还指望着我能想他，做梦吧。”
罗刹认同地点点头。
“我老妈呢？她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罗刹努力想了想，他脑子不太好使，经常记不住东西。
就在苏郁想开口让他别想了的时候，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老板娘说让你管好自己的臭脾气，别轻易发火，人类禁不住你打一顿。”
苏郁：“……”
还他妈不如不说。
这时苏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外卖小哥打来的，他到门口了。
苏郁本来想叫他把东西放门口，罗刹已经眼疾手快地开了门。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是手机掉地上的声音，又过了几秒，苏郁听到外卖小哥的声音在门口和手机里同时响起——
“您，您，您好，您，您点的外，外卖。”
罗刹：“好的，谢谢小哥哥呦~”
苏郁：卧槽！！！
外卖小哥把东西交给罗刹，抖着腿跑进了电梯。
关上门，罗刹一脸疑惑，“他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苏郁走过去，接过包装袋，说：“也许，你换张皮会好点，比如，一个大美女的样子，或者换个男人的嗓音。”她上下打量罗刹，把心里一直忍着的话说了出来：“毕竟，你这个样子，说话又那么，那么的那样，这大半夜的，我听着也挺渗人的。”
她打开包装，把食材一盒一盒放在桌上，拿着小票核对。
小票上的收件人名称：老子是阎王。
罗刹被她一通说，也意识到自己这身装扮有点不妥，他晃了下头，嘴里念念有词，下一秒男人的身形渐渐缩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身影。
罗刹鬼在冥界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没有固定的实体，必要时可男身亦可女身，随意转换。
苏郁头也没抬，招呼她吃饭。
翌日，小池提着早餐去找苏郁，打开门，瞬间就被屋里的场景吓坏了。
“郁姐，你家昨晚遭小偷啦？”
“差不多吧。”
“那要不要报警？”
“不用。”
苏郁把地上成堆散落的零食袋，饮料瓶一股脑儿扔进垃圾桶，露出罗刹那张恬静淡然的睡颜。
“妈呀，”差点坐在罗刹脸上的小池大叫一声，“这是啥？”
“我老家一个朋友。”
“她为什么要睡客厅？”
苏郁无言以对。
踢了踢还在睡的罗刹，把她叫醒，“我要去工作了，你怎么安排？”
罗刹被叫醒，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她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眼神呆滞：“啊？那我肯定要保护你啊，大人。”
苏郁想捂他嘴已经来不及了。
小池看看苏郁再看看罗刹，问：“郁姐，她为什么叫你大人？”
苏郁脑子转得飞快，“就，就是我家那边的方言，意思是表姐，她是我表妹。”
“哦。”
也不知道小池信不信，反正她是没再说话。
苏郁揪着罗刹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戳着她脑门教训：“你要是不想被老子踢回冥界，就涨点脑子，别给老子惹麻烦。”
罗刹乖巧点头。
原因无他，小阎王不单单是个称号，苏郁发起脾气来，比十八层地狱还可怕。
最后罗刹被留在公寓看家。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但影视城里的积雪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倒是不影响《仙阙》剧组的拍摄。
到了剧组，苏郁发现严潜不在。
“严导呢？”
“他去面试扮演瑶伽的演员了，为了不耽误进度，今天我来负责拍摄工作。”副导演说。
苏郁：“人员已经选好了吗？还挺快的。”
副导演叹了口气，说：“也是怕耽误了原来的计划，老严这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
一边补妆的陆猛随口问：“严导有没有比较中意的人选？”
“倒是有几个，不过，除了秦宓，其他的女演员都没档期。”副导演的语气颇为惋惜。
苏郁的右眼皮跳了跳。
“秦宓不是在隔壁剧组吗？”
“那个啊，她昨天已经杀青了，不耽误。”
这么一说，请秦宓来演瑶伽差不多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陆猛看了眼苏郁，见她没什么反应，稍稍松了口气。他平时不怎么关注其他明星的娱乐八卦，但苏郁和祁缜的绯闻在热搜榜上挂了两天，身边好多人也都在私下谈论，他不想知道都难。
化妆间里，小池跟宁凝说了昨天秦宓不礼貌郁姐的事。
小池：“郁姐，要不我跟孟姐说说，让她和严导商量下，换个人。”
“不用，”苏郁边换衣服边说，“不要再插手导演选角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因为这种事被骂。”
“而且，大家见面都在剧组里，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
果不其然，当天的拍摄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严导带着秦宓回了剧组，当众宣布了秦宓加入《仙阙》的事情。
在一片掌声中，秦宓缓缓走到苏郁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苏小姐，以后请多关照。”
苏郁红唇微勾，握住她的手，“秦小姐客气了，该是我需要秦小姐多多关照才是。”
后来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池姓女子介绍，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两道无形的闪电从两位美女的眼睛里射向对方。
收回手，秦宓向苏郁发出邀请：“我男朋友说要庆祝我加入《仙阙》剧组，晚上一起和朋友聚个餐，苏小姐一起吧。”
话落，周遭一片安静，众人各个面露尴尬，低头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副导演也把严潜拉走了，说要让他看看今天的拍摄效果。
池姓女子心里一激：坏了！
女明星之间的暗潮涌动终究还是来了。
她张张口，想找个借口替苏郁回绝，就听自家姐姐开心地说：“好呀。”
小池：“……”
秦宓走后，小池拉住苏郁：“郁姐，你干嘛答应她啊，看她那样子就是想趁机显摆小祁总对她有多好。”
苏郁：“那又怎么样，他们显摆他们的，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小池：“……”
为什么感觉她家郁姐心大得像个傻大姐？
祁缜定的餐厅在市中心某个高档商圈，他来接秦宓，看见苏郁，眉心一跳。
相较于祁缜绷直的唇线，苏郁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还冲他打了招呼。
秦宓抱着他的胳膊，脸上含羞带怯，“我自作主张邀请了苏小姐，阿缜你不介意吧？”
祁缜扯了扯嘴角，语气柔和却暗含不耐：“不介意。”
苏郁暗暗翻了个白眼。
虚伪！
三个人上了车，秦宓一路上说个不停，句句话不离祁缜。祁缜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秦宓。
苏郁则完全融不到他俩的气氛中去，只得低头玩手机，偶尔抬头，总能和祁缜望向后视镜的目光对上。
每次男人都是冷冷地收回目光，送她个圆润的后脑勺。
苏郁确信这男人有不装逼会死症。
车子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
下车前，秦宓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口罩，带上后，她似乎才想起后座的苏郁，忙又摸出一个口罩递给苏郁，“苏小姐需要吗？你看我，都忘了先给你。”
苏郁在包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口罩，打开包装，“谢谢，我有呢。”
秦宓：“哇，苏小姐好独立，做事情面面俱到的，不像我，口罩还要阿缜帮我准备。”
饶是经常在网上和黑粉互呛的苏郁听到这话也是不免感慨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皱着眉头没出声的祁缜，轻笑，“没想到小祁总这么体贴入微，秦小姐御夫有方啊。”
秦宓脸色微僵，小心翼翼地瞄了祁缜两眼。
苏郁说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实在受不了车上浓郁的香水味了。
下车以后秦宓没再说什么话，祁缜在前面带路，她跟在祁缜身后，亦步亦趋的。苏郁没来过这里，表现得十分好奇，在贵宾专属的观光电梯里看来看去。
吃饭的地方在大厦顶层，餐厅四周全部都是落地窗设计，风景绝丽。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包间门口，里面断断续续传来说话的声音。
祁缜率先走进去，苏郁跟在最后。
“祁缜，让你接个人那么墨迹，老子都快饿死——卧槽！”
说话的男人在苏郁进门的时候嘴巴张成了“o”字。
屋里总共坐了三个人，除了说话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带金丝眼镜的男人和一个长得有点像《名侦探柯南》里年轻版的毛利大叔的男人。
苏郁出现得比较突然，三个人都懵了。
秦宓热情地拉着苏郁跟他们打招呼，三个男人惊觉有些失礼，纷纷向苏郁道歉。
介绍完毕，众人落座。
苏郁左手边坐着秦宓，右手边坐着吴汉南，也就是看到她反应最大的那个男人。
吴汉南把菜单推给苏郁，“苏小姐想吃什么随便点。”
秦宓见状，意有所指道：“汉南哥变心变得好快，以前都是把菜单先给我的。”
吴汉南摆摆手，“苏小姐第一次来，不能怠慢了人家。”
秦宓撇嘴，转身叫祁缜：“阿缜，你看汉南哥。”
有罗刹珠玉在前，苏郁已经能自动屏蔽了她故作娇媚的声音，装做没理解她的意思，翻开菜单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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