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现场一片哗然。
众人纷纷回首，望向那个一意孤行的背影。
秦苏微微张大嘴，忘记了表情管理。
周灿阳几次欲起身，但见周围都是摄像机，还是忍住了。
傅蔓走得急，一路走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才放慢脚步。
剧院四通八达，各处都有通道，她转过身，随意打开了一扇小门。
门后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作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霎那间，所有虚无荒诞都消失了门的另一头。
她脱下高跟鞋，光脚在暗中漫步。
脚下是光滑的大理石地，丝丝缕缕的凉意至下而上蔓延全身，这让她纷乱的大脑有了片刻安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靠着墙，脱力似的缓缓跌坐在了地上。
高跟鞋被甩在两边。
她埋着头，闭上了眼。
她完全可以预想到这次拒领奖杯，断然离场，会造成多么糟糕的局面。
她拂了主办方的面子，扰乱了现场的秩序，得罪了背后的资方，可能无形中还给自己招了许多其他麻烦。
而惹出这么大的事，季向东未必会想再捧她，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她玩可以，耍性子可以，但不可以让季向东下不来台。
季向东对季婉婉的宠爱是一直有限制的。
可惜季婉婉不知道。
卢勒奖算是业内最有权威，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奖了，谁都想在这里分一杯羹。
以季向东的地位，即便能在其中动手脚，也会大出血一番，欠不少人情债。
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没必要的买卖。
以前给季婉婉投资拍戏，明面上是对她好，可实际上，那些都是烂片，烂片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
就算她不拍，也会有别人拍。
这是傅蔓闲来无事调查后发现的。
况且季家的生意近几个月滑坡得厉害，季向东更没心情再去管她了。
然而如果是泰华集团，是顾家，那突然换名单，指定获奖者，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只要他们想，给她十个奖都可以。
问题是她受不受得住。
新闻一出，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她。
她会被人们架到耻辱柱上，然后谩骂声，诋毁声，诽谤声会将其彻底淹没。
所以，就算她老老实实上台领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两相一比较，上台领奖造成的损失肯定比拒奖要小得多，毕竟被骂而已，季婉婉没少被骂，她也不怕被骂。
只是，当她想到主办方那副恶心的嘴脸，颁奖嘉宾高高在上的神情，主持人玩笑的言语，她就觉得算了吧。
既然他们都不在乎这个奖项，让它黯然失色，那她也没必要像个小丑似的，任他们摆布。
与此同时，延迟了一分钟的电视直播，终于切到了傅蔓离场的画面。
一分钟前，观众们还在为入围名单更换而懵逼，为最佳女主角是季婉婉而愤怒。
他们放下遥控器，拿起键盘。
季婉婉卢勒奖最佳女主角卢勒电影节最大黑幕季婉婉背后金主季婉婉黑料盘点局中局入围名单更换
一条又一条关于季婉婉的词条被顶上热搜。
评论里皆是义愤填膺地谩骂。
【呸！】
【季婉婉竟然打败了鲍秋虹，牛逼［呕吐的表情］】
【资本的游戏罢了［狗头］】
【是评委瞎了，还是我瞎了？】
【论有一个强大金主的重要性。】
【辣鸡卢勒，辣鸡评委，辣鸡季婉婉，此处省略一百句脏话，我真是太恶心了，离谱他爸给离谱开门，真是离谱到家了。】
……
然而一分钟后——
观众目瞪口呆，再次敲起了键盘。
季婉婉拒绝领奖季婉婉愤然离场季婉婉裙子季婉婉表情卢勒电影节主办方
【史诗级魔幻大戏。［竖起大拇指］】
【季婉婉怎么可能不知情？这一看就是炒作。】
【总不能是主办方所有人都在配合季婉婉炒作吧？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渐渐的，舆论悄然发生了改变。
【万一季婉婉这是在公然跟主办方叫板呢？要真是这样，我第一个挺她。】
【我知道季婉婉很拽，没想到她这么拽，你看她的表情，好不屑啊，我要路转粉了。】
【看来季婉婉也很有自知之明啊，主办方评委在发什么疯啊？】
【我插个题外话，有没有人发现季婉婉今天超级美啊，她那裙子是哪个品牌的？】
……
一时间，“季婉婉”三个字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街上车水马龙。
顾佑希坐在车里，阴沉着脸，手指不耐地敲着方向盘。
前方的红灯在倒数。
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闪烁。
他是温家跑出来的。
郭文莹是真敢，他不去温家，她就直接派人到酒吧里绑他。
饶是他成天打架，也敌不过那一帮满身腱子肉的练家子。
把弄得一片狼藉。
最终，以他被他们架出包间结束。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
他只能暂时妥协，跟他们上了车。
他被逼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晚饭，连“未婚妻”的脸都没记住。
中途，趁着两家人聊开了，他偷偷溜到院子里，一把拽下正在看连续剧的司机，抢过车钥匙，然后从温家冲了出来。
这车上有定位，他开了没多久，那帮人便追上来了。
“靠！”
顾佑希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斜后方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忍不住骂了一声，旋即弯下腰，想要找找定位器在哪。
结果刚一侧身，他就被街边大楼外的屏幕给吸引住了视线。
大屏幕上正在播报着娱乐新闻。
他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几个飘扬的大字。
【季婉婉拒领最佳女主角！】
配的视频，短短几秒——季婉婉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她穿过人海，义无反顾地朝舞台相反方向走去。
舞台在最低点，人在最高点。
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画面被割裂开来了。
顾佑希盯着屏幕，纹丝不动。
直至有风灌入车里，他才回神。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嘴角翘起，是个十分震惊堂皇的表情。
她怎么这么有意思。
比他设想得要有意思多了。
他统共才见过她几次，每次她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感受。
疯子一样的家伙。
很好。
他本来今晚还不知道要去哪的，这下突然有目标了。
红灯结束。
顾佑希踩了脚油门，转动方向盘，毫无预兆地掉了个头。
楚家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碗面条和一块蛋糕。
面条已经凉了，坨了。
他没在意，目光始终投放在电视上。
末了，他缓缓低下两排浓密的长睫，盯着桌上的蛋糕，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最新的报道。
然而没有。
剧院各个通道外头堵满了人。
参加电影节的媒体们本来都在等着颁奖结束，打算第一时间去采访各个剧组和获奖者的，然而现下季婉婉突然成了最大热点，他们便纷纷架起摄像头，想要围堵季婉婉。
可季婉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典礼结束，艺人们都出来了，她也不知所踪。
媒体们只好转而去采访那些亲身经历的艺人们，想问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艺人们都表示不清楚，不知道。
大家心情都不大好，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罢了。
热度都被季婉婉抢了不说，有的演员兢兢业业十几年，好不容易得了梦寐以求的大奖，结果因为季婉婉这个“最佳女主角”，让今晚所有奖杯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其原本的公信力。
更别那几个跟季婉婉一起提名最佳女主角的演员了，个个感觉跟吃了苍蝇似的，然而还得大方地面对镜头，接受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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