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傅蔓说谎了。
事实上，她不止会一点而已，她还挺会的。
她从八岁开始练习网球，期间参加过不少青少年网球赛，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一圈，要不是后来她妈拼命拦着，说不定她就进省队了。
成为职业选手的路泡汤后，她也没放弃这个爱好。上学那会儿，只要她妈有应酬，她就会偷偷跑到家附近的网球馆去玩。
几趟下来，馆里的老板都认识她了，看她是真爱打网球，还打得很好，干脆不收她钱，让她在馆里偶尔当陪练来抵消。
不过近几年，她废得很，别说打网球了，球拍都没怎么碰过，再加上这具身体还不是她的，她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大翻车。
傅蔓蹲下身系紧了鞋带，而后把头发拢起，扎了个高马尾，又简单地热了个身。
“比吗？”她跟那个叫安夏捡球的男生又确认了一遍。
“比啊。”男生也是见识过季婉婉打网球的场面的，用个鬼哭狼嚎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对付她，那简直绰绰有余，再说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不比，岂不是在说他认怂了，那多没面子。
“那好。”傅蔓扭头冲周灿阳喊道：“球拍借我一下。”
周灿阳伸手一扬，直接把球扔了过来。
好在傅蔓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
她是识货的，这球拍做工精细，材质讲究，一看就很贵。
周灿阳倒好，随意乱扔，一点都不珍惜。
真是个败家子。
傅蔓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拍柄，“开始吧。”
周灿阳自告奋勇当了裁判，并用投硬币猜正反的方式，决定了场区和发球权。
傅蔓猜的反面。
她一向运气不佳。
所以她只相信实力。
果不其然，这次也一样，优先权落在了对方手上。
第一球。
中规中矩的平击式发球。
傅蔓没接到。
她看到球了，但这身体没有肌肉记忆，一时间手臂动作跟不上。
“15比0。”周灿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此见怪不怪。
又连着打了几球。
“30比0。”
“40比0。”
“吴昊胜。”
原来他叫吴昊。
傅蔓走了会儿神。
“欸，季婉婉。”周灿阳胳膊搭在网柱上，哂笑道：“我劝你直接认输好了，免得浪费时间，反正打也打不赢。”
“别呀，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傅蔓摸摸下巴，哼笑道：“我可是个永不言败的女人呢。”
周灿阳：“……”
又抽疯了。
转眼间，傅蔓敛了所有表情，她弯下腰，随手捡起一个球，弹了两下，开始了下一局的比赛。
前两个球，她还是没接到。
直到第三球。
“啪——”
清脆的碰撞声。
安夏紧盯着那颗微微陷进傅蔓球拍里的网球，不自知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下一瞬。
球顺着傅蔓挥出的方向，越过球网，轻轻砸在了吴昊跟前。
“啊！！！”安夏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傅蔓听见，侧过脸，淡淡瞟了她一眼。
安夏立马捂住嘴，但眼里满是笑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
“不错嘛，终于赢了一把。”周灿阳象征性地鼓了鼓掌，但他以为季婉婉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并未多在意。
不仅他这么认为，在场的大多数人也这么认为。
除了江行和许煜。
其他人都是花架子，玩玩而已，除了来回对打，不懂什么招数技巧。但许煜和江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之前还参加过一些比赛，他们一眼就看出季婉婉不是菜鸡，技术老道得很。
“我靠，太有意思了吧。”许煜抱起手臂，摇摇头，感叹道：“你看到没？季婉婉刚才接球的姿势，还有接发球的角度，力道，方向，控制得太妙了，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了？看不出来啊，我以为她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藏着这一手。”
江行像是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
“吴昊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等着吧，要是季婉婉按照这种状态继续发挥，肯定完虐他。”
许煜边说边扭头看向江行。
江行冷着脸，目光落在场上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煜很少见到他露出这副神情，他总是笑着，天生好脾气。
但……
顺着江行的视线望去，许煜看到了季婉婉。
但一遇上季婉婉。
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上数学课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奇怪，江行怎么会用那种阴沉冷漠的眼神看人。
对方还是跟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的季婉婉。
许煜来不及细想，很快就被场上的比赛吸引住了目光。
如他所料。
接下来，季婉婉开始游刃有余了起来。
吴昊都没适应期，直接被她虐得四处乱跑，心态爆炸。
“艹！”
吴昊崩溃了，忍不住低吼了几声。
而周灿阳在旁看得一脸懵，分都忘记了。
其他围观群众们见状，连连倒吸气，又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哇！！！”
“天啊！！！”
“好帅！！！”
……
全方位的碾压。
看得人热血沸腾。
这场比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一直到傅蔓突然举起拍子，喊了声，“比赛结束。”
大家才猛地反应过来。
吴昊如同解脱了一般，瞬间瘫坐在地上，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幽怨地望向对面。
傅蔓擦了擦额角的汗，平静道：“我赢了。”
吴昊翻了个大白眼，有气无力道：“我知道。”
“记得履行承诺。”
说完，傅蔓走到周灿阳跟前，想把球拍还给对方。
周灿阳没动。
垂眸看她。
看她，看不懂她。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一个人，突然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拿着啊。”傅蔓有些体力不支，她没心情在这耗着，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喝点水，再吃些甜品。
周灿阳愣愣的，接过。
触碰到她指尖的那刻。
他莫名颤了下。
又不动了。
傅蔓直接掰开他的手，把球拍塞给了他，转身就走。
众人还沉浸在比赛余热里，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刚刚的一切。
有人甚至还拍了视频，偷偷传到了学校论坛上。
不过这一切，傅蔓都不知道。
她径直走出网球场。
彼时，江行正站在球场门口同许煜说着什么。
她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
然而走了没两步，她又原路返回了。
【目标反派就在附近，请上前约他共进午餐，进一步完成攻略任务。】
7974发现了，宿主就是一条毫无斗志的咸鱼，根本没有想完成任务的决心。
她宁愿花时间看书，管女主闲事，到处瞎晃悠，也不愿意找机会接近反派。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完蛋。
没办法，宿主太废了，它这个做系统的就不得不多费点心了。
于是它立马向组织申请，调阅了一些库存里的优秀案例，并制定了详细的攻略计划，好让宿主一步步执行。
标准答案摆在眼前了，照抄还抄不会吗？
傅蔓站定在江行面前。
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许煜，见她来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突然没声了。
傅蔓一动不动的。
许煜简直莫名其妙，杵在这干嘛，当门神啊？
他又侧目，看了眼江行。
江行迎着光站的，阳光斜斜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
神色藏在光里，看不清楚。
他也沉默着。
气氛有几秒钟的诡异。
末了，傅蔓忽然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嗨，帅哥，好巧啊，又遇见了。”
“……”
许煜嘴角抽搐，什么情况？
江行回以微笑，“是挺巧的。”
许煜很想说，你俩搁这演戏呢，都是一个班的，有什么巧不巧的。
傅蔓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你昨天晚上回去以后，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许煜瞪大眼睛，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视线慌乱地在两人中徘徊。
季婉婉和江行？
不对——
她不是在追顾佑希吗？
这个海王！
明目张胆地广撒网啊！
怪不得，怪不得……
江行会那副表情。
他肯定对她这种行径很不屑。
季婉婉也真是的，撒网就撒网，还撒在同一个班，同一家子上，太不道德了吧。
好在江行一向比较理智，他就没见他对哪个女生有过好感，更何况是季婉婉。
不安的心落了回去。
同时刚对季婉婉产生的一点滤镜瞬间破裂。
“不好意思，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怕打扰到你，就没打电话。”江行慢条斯理地做出了答复。
许煜愣了愣。
这话是搪塞，还是认真的？
他一时间搞不明白。
傅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好吧，那我暂且就先原谅你了。”
这堂皇到理所当然的语调，许煜听了都来气。
可江行依旧好脾气，他勾起唇角，也不说话。
“你刚才有看到我比赛吗？”傅蔓得意洋洋道。
江行毫不吝啬地赞扬道：“看见了，打得很棒。”
傅蔓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即抬手，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发尾，颐指气使道：“那你怎么不给我加油啊，而且我打比赛打得那么渴，你也不知道给我来送瓶水。”
许煜握紧了拳头。
这家伙作天作地的本事，怎么愈发精进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江行……”他清了清嗓子，“天太热了，咱回教室去吧。”
然而对方不仅没动，反倒劝他先离开，“我和季同学还没聊完，你先回去吧，放学也别等我了。”
“……”
许煜一个头两个大。
江行低头，对着傅蔓和声细语道：“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你比赛，我给你送饮料或者水，你喜欢喝什么？”
要命。
江行真是鬼迷心窍了！
许煜不可置信地上下扫了眼季婉婉——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如果会打网球也算个优点的话。
那之前国际比赛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又优秀又好看，人还低调有内涵的女生啊，可江行似乎对她们都没感觉。
为什么到季婉婉这就？
许煜痛心疾首，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江行什么都好，就是这眼睛，可能得治治。
季婉婉依旧在那儿恬不知耻道：“没有下次了，我不想打比赛，这跑来跑去的，身上容易长肌肉，我不喜欢肌肉，不好看，这样吧，作为补偿，你请我吃饭吧。”
江行没有犹豫，“好啊。”
“”
傅蔓心中一动，当即警惕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来啊？为什么一直顺着她啊？
耍什么花招？
还是江行的潜藏属性暴露了，就喜欢这一款？
不过她面上神色未动，“去哪吃啊？食堂？”
江行笑吟吟道：“食堂不足矣表达我的心意，我想请季同学晚上来我家，可以吗？”
【可以！可以！答应他！答应他！】
7974激动大喊道：【我马上改下任务，把午餐设置成晚餐。】
惊喜来得太突然，它感慨道：【宿主，原你的方法真得很有效，反派已经对你上心了。】
许煜在风中凌乱了良久。
回家？
他们是进展到哪一步了？
该不会下一步就要求婚了吧？
他懂了。
季婉婉肯定是因为顾佑希快要订婚了，心灰意冷下，故意接近江行，想以另一种身份待在顾佑希身边。
真是居心叵测，步步为营啊。
不然怎么解释高一一整年，她都对江行不来电，而现下，又突然和他好上了。
可怜的江行，就这么被她给利用了。
渣女！
此时，“渣女”傅蔓单是凝视着江行，也不说话。
江行迎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傅蔓福至心灵。
哦，他在玩她呢。
空气凝固了一瞬。
末了，江行温柔的，体贴的，缓缓问道：“季同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傅蔓深吸了口气，挑剔道：“黑松露烤鸭，鱼子酱炒大肠，臭豆腐炖臭鳜鱼……这些菜，要是做得有一丁点不合我胃口，那我可是会生气的。”
许煜：谁能告诉他，这都是些什么黑暗料理？能做得好吃吗？
江行点点头，看样子，是都记下了。
他不厌其烦的，又问道：“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傅蔓：“不吃姜不吃蒜不吃萝卜和芹菜……”
无论她说什么。
江行都应允了。
傅蔓突然就没了兴致，不再胡扯八道了。
江行垂下眼帘，低低笑道：“晚上七点，桃渡路28号，我等你。”
傅蔓仰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咬牙，轻声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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