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饭
文件被褚瑜扔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他揉了揉太阳穴，罕见的有些烦躁，看向窗外。
车窗外是热闹的街道，华灯初上，夜晚的城市比白天漂亮，处处都是精美的灯光和广告牌，过往的行人或两人并肩，或三五成群，人们享受着夜晚和生活。
他身处于其中，却并不感到快乐。
昨天那顿饭，那句话落之后，自己长久的缄默，导致最后竟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贺骁也拒绝了自己送他回家的请求。
“褚总，您的父亲刚刚打电话来，他提醒您晚上回家吃饭。”车停在岔路口，司机突然生硬的说道。
“知道了。”褚瑜皱着眉头，脸上的带着厌烦，摆摆手，司机会意，将车向左边开去。
褚瑜是高一的时候，被他的生理上的父亲褚归林接了回来，原因是褚归林的大儿子空难死了，褚归林需要一个继承人。
褚归林是个古板又□□的男人，早年下海经商，煤矿生意起家，之后成立了公司，进军房地产，又赶上政策红利，手脚两边抓，一步一步做到成了国内之名的龙头企业。
四十岁的时候发妻死了，后来遇上了褚瑜的妈妈，褚瑜的妈妈怀了褚瑜之后，便开始打褚归林财产的念头，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分得一半财产，贪心又愚蠢，被褚归林一笔钱就给打发了。
后来褚归林娶了一个娇媚小老婆，百般疼爱，喜欢到舍不得让她受苦怀孕，他们一直只养着前妻的儿子当继承人。
褚归林对他没有舐犊之情，把他接回来只是为了留个血脉，褚归林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无力再培养一个继承人。
褚瑜到家的第一天，褚归林就收走了褚瑜上学的权利，请专人来家里教褚瑜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管理者。这个日渐衰败的男人，古板的守着自己的江山，他命令着，褚瑜只允许跟在自己身后学着做生意，唯一留给褚瑜的永远只有冷漠和眼中明显的厌恶。
褚家老宅住在郊区，褚瑜回到褚家的时候，褚归林已经和他的小老婆向婉珊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陪着向婉珊看电影，在外无论如何独断专横，面对向婉珊的时候都化为了绕指柔。
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所有人，包括一个端菜的阿姨，没有褚归林的命令，他进门都别想喝到一口水，从始至终，对他都是刻意的忽视，那个氛围里，褚瑜有一种绵软的窒息感，至今都难以习惯。
褚瑜站了一刻钟，褚归林才像刚看见他似的，开始说话。
“珊珊，你先上去，我和他事情要聊。”褚归林看了眼一旁的褚瑜，伸手拍了拍旁边娇媚女人，向婉珊不满的哼了一声，便迈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将客厅留给褚瑜和褚归林。
“坐。”褚归林端起一杯碗茶，接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褚瑜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最近动作挺大，公司早晚是你的，我还没死，你急什么。”褚归林品了一口茶，语气缓缓说道。
“早晚是我的，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不如现在就给我，您和阿姨也好早点退休去安享晚年。”褚瑜面无表情的说着。
“守着你那小破公司玩得挺开心，背地里两头好处都要，和你那妈一样贪。”褚归林出口讽刺道。
“你没有别的选择。”褚瑜知道褚归林内心古板腐朽到了什么程度，要是褚归林舍得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别人，当初就不会让他回来了。
“狼子野心。”褚归林冷冷的骂了一句，停顿了几秒，又像是妥协道：“滚吧，下周去总部一趟。”
说完这句话，褚归林叹了口气，他松开了紧抓着半生的东西，时间最无情，即使是堆积成山的财富，也难以掩盖他满面疲态和苍老。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司机还在等他，褚瑜坐上了车，从药箱里拿出药，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就着药仰头喝了半瓶。
蛰伏了多年，他赢了，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看着褚归林不得不放弃的样子，也没有半分解气，心里很空，他并不开心。
还有十几天就要进入八轮诡异事件了，褚瑜缓缓闭上了眼睛，其实他没有别人那么反抗诡异事件的降临。
在那个没有道德束缚的世界里，肆意的屠杀和疯狂，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细细想来，褚瑜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渴望，他强制自己停下的思绪。
现实生活和诡异事件到底是有区别的，只是他的生活中压抑着太多情绪，如果没有什么发泄的途经，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叮！
一道手机铃声划破了褚瑜的思绪。
褚瑜拿起手机，上面是贺骁发来消息。
贺骁：好饿，你吃饭了没有。【猫猫头流眼泪表gif】
手机另一边的贺骁，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吃着系统刚端上来的泡面，一边面无表情的给褚瑜发着消息。
几分钟前本来打算点外卖的贺骁，在家里翻到了一桶快要过期的泡面，他不喜欢浪费粮食，于是放弃了点外卖的想法，把它当成晚餐吃了。
坐在车里的褚瑜看见贺骁发来的消息，不禁皱眉，这么晚了贺骁还没吃饭吗？
手机屏幕上，那个白色猫咪眨着大眼睛不停掉眼泪的表情包，看着褚瑜眉头越皱越深，还没等褚瑜回消息，贺骁就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清汤寡水的泡面图片，左上角的背景是桌子上键盘的一角。
褚瑜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难过，那一碗泡面看起来都没自己手心大，会不会吃不饱？挨饿的滋味褚瑜知道，他不希望贺骁有这种体验。
手指敲击屏幕，将话发了过去。
褚瑜：吃泡面会饿，我给你点外卖可以吗？你想吃什么？或者我去找你，带你去吃饭。
褚瑜发完消息，立刻下载外卖软件，在里面翻找着贺骁也许会喜欢吃的东西。
贺骁喜欢吃辣，可是晚上吃他辛辣的东西对胃不好，褚瑜十分纠结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红灿灿的东西。
正当褚瑜犹豫的时候，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贺骁：太晚了，你吃饭了没？
褚瑜指尖停顿了几秒，然后发过去了一条“没有吃饭”。
贺骁：快去吃饭，照顾好自己。
看到这条消息，褚瑜心间一甜，嘴角不自觉咧出弧度。
褚瑜：好
之后贺骁便没有发来消息，褚瑜却还一直看着屏幕。
司机将褚瑜安全的送回他的公寓，这是市中心的高档公寓，这里离公司很近，方便褚瑜办公。
家里很安静，会显得人更落寞。
褚瑜打开冰箱，他答应贺骁会吃饭的，加热了一份速食米饭和速食的土豆炖牛腩，端到桌子上，刚拿起筷子吃上一口，就突然停了下来。
拿起桌上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点击了“发送”的按键。
此时的贺骁，已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另一本热血漫画，他刚洗完澡，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里面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腰间的带子系得也随意，依稀可以看到劲瘦的腰，肩宽腰细，身高接近一米九，苛刻到完美的身材比例，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空调打得很低，风速也大，对着贺骁半干的头发吹，也就仗着身体好，才能这样折腾。
一旁的系统浮在贺骁的床前，正声情并茂的给贺骁念着一本狗血恋爱小说。
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贺骁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捞起手机，点开来看是褚瑜发的消息。
一张图片，一份塑料盒装的米饭，另一份是土豆炖牛肉，图片里褚瑜的一只手也被拍了下来，那只手正拿着筷子，筷子上还有一小块牛肉。
这顿饭褚瑜吃得魂不守舍，发完消息后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他在期待着贺骁的回应。
叮！
贺骁：好吃，再来一块。【猫咪头认真咀嚼食物gif】
褚瑜不禁笑了一下，然后用筷子夹一块最大的牛肉，手机拍照发了过去。
不出所料，贺骁又是秒回。
贺骁：捞块土豆尝尝。【猫咪头认真咀嚼食物gif】
土豆炖牛腩是速食用品，里面的土豆几乎全炖化了，但是褚瑜还是小心翼翼的挑出了一块较为完整的土豆块，然后拍照发了过去。
贺骁：有点噎，我要喝水。【猫咪头哭泣gif】
看到这个消息，即使褚瑜知道另一边的贺骁没有被噎到，还是忍不住焦急起来，马上拍了一杯水的图片发了过去。
贺骁：我吃饱了褚瑜。【猫猫头开心的长出花瓣gif】
褚瑜心柔软的就像浸在热水里，放下筷子，双手捧着手机，认真的打出了晚安这两个字，并且挑了一个小月亮的表情包，发送了过去。
嗡嗡嗡！
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现实的名字是贺骁。
褚瑜没有料到贺骁会给他打电话，有些手忙脚乱的接通了。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两三秒后，褚瑜忍不住先开口道：“贺骁？”
“褚瑜。”
入耳的声音，温柔，干净，带着眷恋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即使隔着屏幕，褚瑜好像也能感受到另一边传来的呼吸。
“我在。”褚瑜语气也软了下来，他轻声回应着。
“明天想见面，我会想你，记得想我，可以吗。”
这是一句请求，也是一句情话，贺骁的语气很淡，最后几个字总是比前面的音调高一些，无意中会特别勾人。
“好。”褚瑜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
“晚安。”
“晚安。”
可心跳的律动和呼吸的错乱总是在证明着什么，褚瑜紧紧捏住手机，望向了那桌子上早已冰冷的饭菜，走向前去，认真的吃了起来，只是抓筷子的手有些用力。
往日总是凌厉冷漠的眼中，变得温柔，与温柔相互交缠的是那难以抑制的占有欲。
他好像，他确定自己已经拒绝不了贺骁。
一但生出了想要独占的念头，他便停不下来了。
习惯的压抑着自己，抗拒着自己，可夜晚总让他生出了一些隐晦的想法。
是药不管用了吗？也许他应该加大剂量。
也许他更应该把药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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