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戚寒打电话不在状态，又没打视频，姚徵看不到她的脸色苍白，只当她是醒的太早，没睡醒。
正好她又要研究法律这些东西，于是便道：“你要不再睡会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最近你也别掺和我这事了，先把备考的东西整整，麟麟他小叔挺靠谱的，你放心。我爸也找人问了，说我这问题不大，讨不了亏。”
戚寒满脑子混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姚徵的话，听完后她也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事记得跟我说，要帮什么忙就给我打电话，我十一月份才考，别太担心。”
“嗯嗯，”姚徵说：“你快睡吧，有事我会给你说。”
语音通话断掉后，戚寒还没能回过神，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愣了很久，神情有些恍惚，接着便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五指。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随着自己的意念，她那双肉乎乎的手在虚空中抓了抓，用力握紧时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松开时却连空气都没能抓住，空荡荡的一片。
只余留了掌心的指甲印记。
戚寒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次点开手机翻出浏览器，网页上有浏览记录，清楚敞亮的宣示着她的痛苦，明晃晃的医院挂号闯进她的眼里。
那一瞬间她仿佛再次被时光冻住。
她一方面想痛痛快快的再次点开这个网页，不过是胃癌而已，反正她早已死过一次，这次的重生哪怕再短暂，也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给她的馈赠，让她弥补遗憾。
可另一方面，她手指瑟缩，不敢下定决心去点开。此时她的脑海不再是季楠撩人的眼神，而是父亲母亲痛苦绝望的神情，以及满头白发。
她没有想象中的怕死，只是害怕父母看着她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卧室没有安装钟表，感受不到分秒，只能看着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点，按分钟，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往前跑。
最终戚寒还是点了挂号。
人不能总是逃避，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坏的，好歹也有个修建后路的时间。
窗外阳光明媚，床帘一拉开，便争先恐后的闯进来一屋子光亮。
戚寒没有再睡懒觉，而是早早起来准备吃个早饭就出门，可当她一看到饭菜，胃里就泛酸，没有一点胃口，于是便作罢，没吃任何东西。
继而她收拾妥当，拎着包和钥匙出了门。
今天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大概率不会再有其他事耽误她的就诊时间。
只是戚寒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身影，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一个总是不经意间就能打乱她所有步伐的女人，季楠。
今天确实顺利的有些奇怪，也或许是最近几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让戚寒感到不真实。
如此顺利的到医院，如此顺利的检查完各项内容，让坐在椅子上等结果的戚寒有着深深的不切实际感。
就好像现在她不是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而是坐在天空之城的云朵上一般。
对外表达的放肆中夹杂着不可窥见的紧张害怕。
戚寒垂眼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她忙碌一上午，此时还在坐着等ct。
好在她早上因为反胃没有吃饭，太久没有做过检查，差一点就忘记了检查之前胃部清空，不能进食。
她早上听医生的，先是做了胃镜和活检，接着又跑去做了ct。
“戚寒，戚寒！”透明窗户里传来呼喊，护士小姐似乎有些着急，手里拿着一些ct，探着头四处找人：“戚寒在不在，你结果出来了！”
戚寒回神，忙边回应边跑过去：“在，在。”
护士小姐将她那份ct放到一旁，扬扬下巴“喏”了一声，示意在此：“你的。”
“好的好的，谢谢。”
护士小姐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但没有过多停留，便接着又吆喝起其他病人的名字。
一旁站了很多人，戚寒知道都是在等ct结果，便快速拿了自己的ct，转身离去。
护士小姐声音透亮，吆喝的一声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徐静，徐静在不在！”
戚寒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名字有些好听，名字如此秀气，人应该长的也不差。
可是她回头见到的却是一名医生，他神色郁沉，但是气质却温文尔雅，礼貌朝小护士挥手说：“小高，我的。”
那被称为小高的护士小姐先是一怔，接着便讶异道：“陈医生。”
接着发生了什么戚寒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识瞄了一眼后，便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她手中紧紧握着ct，她看不懂，也不敢看。
“你这ct看着蛮健康的呀，”说话的是老医生，他带着眼镜，用布满皱纹的手指戳戳ct：“这看不出来什么，得看你的胃镜活检。”
老医生眼睛一斜，看着紧张的戚寒，放下手中的ct，问道：“小姑娘呐，你这是在害怕什么呀，你才二十岁出头，怎么可能会得胃癌的啦。”
老医生带着上海那边的口音，又继续道：“这种病都是四十多岁的大人得的几率才大咧，你不要怕嘛。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家等胃镜活检报告，除了熬夜嘛，别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戚寒苦笑：“我最近食欲不振，我查过百度了，说是胃癌早期症状。”
她实在是不能说出她是重生了一辈子的人，也不可能直白告诉老医生说——我上辈子就是胃癌死的，这辈子铁定还有胃癌。
这话能说出来，这医生就能给她诊断出一个脑瘫。
老医生摘下眼镜上下看了她两眼，有点纳闷儿。
此时正是中午饭点，连病人都少了，江老医生问：“你敢查百度？”
戚寒愣住，没反应过来：“查百度怎么了？”
江老医生颇为严肃的摇摇头，对她说：“百度不行的呀，你问百度你感冒什么时候好，百度能告诉你得准备吃席了嘛。”
“……”戚寒傻了两秒，接着没忍住在如此严肃认真的氛围中笑了，她咳两声，努力憋住笑，道：“确实是这样，百度不靠谱。”
江老医生这才又把眼镜带上，眯着眼再次看了看戚寒的ct，对她挥挥手道：“回吧回吧，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回家歇着，该干嘛干嘛，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喝粥养胃，啊。等过几天通知你来取胃镜活检。”
因为江老医生的活跃氛围，戚寒心情确实轻松了许多，她点点头，应了声：“好。”
她本来就知道自己得了胃病，只是今天发现了重生的蝴蝶效应，所以心中胆寒，才急急忙忙的跑来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状态。
江老医生又瞟戚寒背影一眼，边认真研究着戚寒的ct，边嘀嘀咕咕道：“现在的娃娃都怎么了嘛，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相信自己身体的免疫系统咧，都觉得自己生病啦。跟徐静那个臭小子一模一样！”
而此时，戚寒早已走出了江老医生办公室的门。
她站在拐角处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去。
她看着左边的住院部，便鬼使神差的想起那个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小屁孩，不知道他现在还哭不哭，是不是已经成为了说什么都不哭鼻子的小大人。
最终戚寒没有去，她顿了顿脚步，看了住院部那三个大字好一会儿，又瞧了眼住院部深不见底的走廊，继而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医院。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她在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给姚徵打去了电话，那边很快通了，传来女人痛苦不堪的嗓音：“喂，铁寒，我快被这律法折磨死了！”
戚寒说：“我马上到你家了。”
“啊？”
戚寒想，反正她早死晚死都一样，那么胃癌早期和胃癌晚期也没什么区别。
相应的，教资今年可以考，明年也可以考，年年都有，说不来过几年就不用考了。
可姚徵不一样，倘若姚徵没被捞出来，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清洗不掉的污点。
而且是因为她戚寒活着，才有的污点。
“你来我家干嘛啊？”姚徵问。
“了解情况。”
“这样吧，”手机里穿出书本合上，和椅子摩擦地板的移动声，姚徵说：“不如我们约下麟麟小叔，看看咱们下一步该干什么？”
戚寒沉思两秒：“行。”
而另一处，顾啟刚哄睡顾麟麟，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退出，他第一时间就给季楠打去了电话。
季楠那边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接，声音喧闹嘈杂，仿若在街上，顾啟问道：“你在街上？”
“没，”季楠揉揉眼角，她早上起来的早，此时没睡够，气色有些不好：“医院。有事？”
顾啟开门见山道：“你记不记得高中追你的那个齐天硕。”
季楠没好气：“不记得。都十几年了你记不记得？”
顾啟说：“他开了家连锁的绘画班，我看他微信他似乎认识很多绘画班的老板。”
季楠终于警觉起来：“你干嘛？”
顾啟那边意外的顿了两秒，接着咳嗽一声，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似的，轻声接道：“我想让你出卖下色相。”
“？”
然而，十分钟后，同一家咖啡馆，四人桌上，有四个人面面相觑。
戚寒用口型问姚徵：你不是说只有顾律师一个人吗？
姚徵瞪回去：我也以为！
而另一边，没怎么收拾，三天没洗头的季楠目光充血的瞪着顾啟，怒气上涌，无声质问：你怎么不早说戚寒要来？！
顾啟无辜瞪回去：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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