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荷香糯米鸡
“小二的，今日还是没有荷叶叫花鸡吗？我们这都连着来了几日，就是想试一试大家都说好吃的叫花鸡，你帮我们跟老板娘说说，每日再多供应些叫花鸡。”
食肆大堂里坐满了客人，比以往多了许多，多是冲着叫花鸡来的。
从几日前新推出荷叶叫花鸡到现在，大伙的热情只增不减，福平看着心下欢喜不已，面上却一脸歉意地安抚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当真是这荷叶叫花鸡制备的工序复杂，我们小店能准备的分量有限，各位客官明日请赶早，不过我们老板娘说了，今日凡是来店里消费没能吃上叫花鸡的前十桌客人都能免费获得店里上新的小吃——糯米鸡一份。没吃到的客官可以试试我们店里其他的菜色，同样也是非常美味的。”
担心等不到叫花鸡的客人会发脾气，老板娘最近上新了另一款也是用荷叶包裹的早点糯米鸡。
老板娘刚做出来的时候福生就尝过了，这几日早膳也没少吃，在没来食肆前，吃东西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以前饿怕了的本能，但是自从来了食肆后，福生才发觉原来人间竟然有如此美味，老板娘做的每一样吃食都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就拿糯米鸡来说，一个巴掌大不到的糯米鸡里面，馅料却十分丰富，单他知道的馅料制作步骤就十分的繁琐。
糯米需要提前泡软然后上锅蒸熟，香菇、干贝、咸蛋黄也需要提前蒸煮，嫩滑的鸡腿肉去骨切块、焯水后与香菇下锅炒香，干贝抓成丝，再在泡软的干荷叶上依次码上糯米饭团和馅料，用干荷叶包裹后上锅蒸熟。
蒸熟的糯米鸡充满着荷叶的清香，鸡肉的味道也完全渗透到了糯米当中，只需要剥开外层的荷叶，清香便扑鼻而来，露出内里被蒸得软糯的浅褐色糯米团。
轻轻咬上一口，糯米因吸满了馅料的汤汁变得晶莹饱满、润滑可口，口感嫩滑的鸡腿肉裹着香菇、干贝的鲜香在口腔横冲直撞，唇齿留香，十分的鲜滑可口。
糯米鸡刚出锅的时候，福生便没忍住，一连吃了好几个，刚出锅的糯米鸡又烫又香，福生被烫的舌尖生疼也没放慢吃的速度，他觉得糯米鸡的味道丝毫不比荷叶叫花鸡差，两种都甚是好吃。
但老板娘说这叫附带宣传，既能安抚吃不到叫花鸡客人的情绪，也能附带宣传上新的早点糯米鸡，这样他们早点的生意也能好起来。
果然，众人在听了福生的话后情绪稍缓，虽然今日没有吃到叫花鸡，但有免费新品赠送，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日就先吃点其他的吧。”
“店小二说的也不错，他们家的其他菜我吃过，确实不错。”
“看来明日还是得来早些，我就不信等不到。”
“……”
聚集起来的众人窸窸窣窣散去，大部分的客人还是留下来用餐了，只有少部分的人离开。
而留下来用餐的前十桌客人，福平给每桌都免费送上了一碟糯米鸡，每份糯米鸡有五个，分量不大，刚一上来，荷叶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勾得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大堂里被荷叶叫花鸡、荷香糯米鸡的清香弥漫，幸运排到叫花鸡和糯米鸡的客人顿时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众人炽热的视线时不时看向他们手中的鸡。
而什么也没排到的客人中也有被这香味勾得口水直流的，荷叶叫花鸡每日限量，那糯米鸡总不能还限量吧，众人转而纷纷下单糯米鸡。
糯米鸡卖二十文钱一个，一份便是一百文钱，但是能吃得起荷叶叫花鸡的客人自然也是能吃得起糯米鸡的，也因此除开赠送的糯米鸡外，糯米鸡的销量一下子便多了起来。
好在糯米鸡的馅料苏锦芮都提前准备好了，只需要将糯米团和馅料用干荷叶包裹好再上锅蒸煮一刻钟，便可以直接出锅，方便迅速。
而吃上了糯米鸡的众人，被这味道惊艳的同时，更是对叫花鸡好奇得紧，心下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偷偷赶早的来，一定要吃上叫花鸡才行。
就这样，食肆不仅再是午间点心卖得火，早晚膳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大堂里时常门庭若市。
……
俗话说，一家欢喜一家愁，有人欢喜自然便有人忧愁。
昔日门庭若市的五芳斋如今变得门可罗雀，零零散散地接待着来的客人。
五芳斋的点心定价高端，平日里多是家里小有积蓄的人家才买得起，贫苦人家即便想吃，也是偶尔在其他点心铺子里买些便宜的饴糖点心解解馋。
可自从苏锦芮在茶园会上大放光彩后，苏家食肆的点心便在贵人圈火了，苏锦芮做的点心不仅好吃还便宜，就连家境不是那么富裕的人家偶尔也能买得起。
往日五芳斋没少仗着在镇上的地位谄富欺穷、捧高踩低，如今经此一遭，自然是没留下什么老顾客。
看着生意日渐衰落，五芳斋里，李有德吹胡子瞪眼，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找机会给苏家食肆安插眼线，借机盗取点心的秘方吗，结果人呢？你是怎么做事的！”李有德怒气冲冲地斥责着颤巍巍跪在地上的李诚，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李诚慌忙地解释道：“老爷，奴错了，奴办事不力，但奴不是有心的，谁想得到苏家那小丫头将做生意当做做善事一样，其余的人我都已经让人私下接触过了，可她偏偏一个都不挑，挑了两个最不可能的，一个大胃王一个带着拖油瓶，我也是没办法呀。”
“要不我找几个人到苏家食肆那找点事？”李诚试探地问着，都是做吃食的，平日里他没少帮李有德做这些事，不然哪有他如今的地位，不过最近李有德愈发对他不满，若他再不做出点什么成绩出来，那可就真危险了。
“去吧，但是记住，做事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李有德冷冷瞥了眼李诚，冷声道：“若是这一次还是失败，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知道吗。”
“是是是，谢老爷，我保证，我肯定帮您把这件事办的妥妥的，老爷您放心。”李诚忙不迭地保证道。
……
次日午时过后，这个时间点正是苏家食肆最忙的时候，因着荷叶叫花鸡便是午时过后才开始贩卖的，不少就是为了试上一试的客人从早上便开始排队领号了。
苏雪儿便是其中的一名，近来千金小姐圈子里都在讨论苏家食肆的点心和荷叶叫花鸡，众人都吃过，就她还没尝试过，这两年苏家好不容易才勉强挤进贵人圈子里，但还是有人不认可他们的，苏雪儿自然不能在千金小姐圈子里落了下风，因此特地一大早便来这等着了。
说来也是气人，本来随便打发下人过来排队便是了，偏食肆老板还定了规矩，若是叫号三遍人不在便自动过号，由下一号人顶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的这规定，苏雪儿担心赶不过来，便也早早过来二楼厢房处等着。
不过好在苏家食肆的点心和奶茶确实是不错，苏雪儿百无聊赖的在二楼厢房里等着，突然楼下传来一阵躁动，丫鬟绿柳兴冲冲地跑进厢房开心道：“小姐，荷叶叫花鸡出来了。”
闻言，苏雪儿眼眸一亮，着急道：“那还不快快让人给我们送上来。”
“是的小姐，奴婢这就让人给咱们送上来。”
一楼柜台里聚满了人，这几日他们已经很习惯这场面了，每次叫花鸡一出炉，客人便会担心没叫到自己的号，挤成一堆，福生在努力地维持着秩序，确认号码信息。
“大家别担心，小的会一一给客官确认的。”
吴婶子和吴叔则给众人上菜，待到叫花鸡全都上完，福平告知众人已经没有后，聚在一处的人才散开，喧嚣平歇，大堂到处都弥漫着荷叶的清香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惊叹声。
“大哥，我肚子好痛。”突然一男子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哀嚎地打着滚，神情痛苦不已。
“小六，你没事吧！”同桌的几人纷纷上前查看男子的状况。
“大哥你看，他们家的菜里竟然有苍蝇，定是他们家的吃食不干净才会害得小六，大哥我们可不能饶过他们，定要找他们讨个公道。”
“砰！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
被称呼为老大的男子是一名中年壮汉叫李大强，平日在码头搬货为生，也许是常年搬货锻炼的缘故，一身肌肉隆起，看起来就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一旁的客人顿时顾不上吃饭，唯恐自己会遭殃波及，纷纷躲开，几人被围在了中心。
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福平顿时赶来安抚道：“客人息怒，有话咱们好好说。我们食肆一直以来做的饭菜都干净好吃，想必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意思是我们故意讹你？我家兄弟之前还生龙活虎好好的，在你们这吃着饭肚子突然就疼起来，不是你们饭菜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原因？”
“就是，大伙都来看看，这便是他们家卖的三百文一只的叫花鸡，里面竟然有苍蝇，这也太恶心人了，我们兄弟几人慕名而来，想要尝一尝，却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今日我们也要给小六讨回公道。”
一旁围观的人眼尖地看到了荷叶叫花鸡里有几只黑色苍蝇，再看倒在地上痛得一直打滚的人，顿时信了几分，人群中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店也太黑心了，卖三百文一只，竟然还这么不干净。”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指不定往里边下了什么，不然味道怎会这么香。”
“我前几日可是刚吃了，当时吃还好好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呕，我更惨，我才刚吃下去，等会要有什么事你们一定要救我啊。”
人群中的言论逐渐偏向了闹事的人，福平心下紧张，解释道：“大家冷静冷静，这当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大伙一个交代的。”
不待福平继续解释什么，李大强大手用力地拽着他的衣领，竟生生将他提起，厉声道：“兄弟们，给我砸，我就不信这样掌柜还不出来。”
闻言其余几人正准备到处掀桌子砸东西，却突然脚窝一酸摔了下去，就连李大强也手腕抽痛，松开了拽着福平衣领的手。
“是什么人？”
“这位客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随着话落，苏锦芮穿过人群让开的小路，来到几人面前，纤细的腰间还围着素色围裙，苏辞跟在身后，冷眼看着几人。
看到苏锦芮和苏辞过来，福平麻溜地来到他们身边解释一遍目前的情况。
“怎么会是她？”二楼廊道的橼拦后，苏雪儿眼眸微睁，不敢置信地看向苏锦芮。
楼下李大强几人同样也被两人出色的外貌惊楞住了，女子容貌娇美，唇畔虽然噙着浅笑但是明亮的水眸中笑意不达眼底，身后的男子一袭白衣，虽只字未言，但周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再加上刚刚莫名奇妙遭受的攻击，几人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到事成之后的报酬以及身旁围观的群众，心下稍定。
李大强清了清嗓音，极力想要无视苏辞迫人的视线，虚张声势道：“小六吃了你们店里的吃食后肚子疼，你们店吃食不干净，在场的众人都是人证，可不容你们狡辩，你们若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报官将你们通通都抓起来。”
苏锦芮黑眸扫过一旁的菜和地上打滚的人，心下了然，应承道：“客人既是在我们食肆出事的，你们放心我们定然会负全责，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以这位客人的安危为重。”
话落，苏锦芮转身向身后道：“阿萍姐，麻烦您跑一趟仁心堂找徐大夫出一趟诊。福平，你去找一趟衙差，让他们过来一趟，我们这有人要报官。”
“等会，你们要去哪，再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们一个都不准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逃走或是消灭证据。”听到他们要报官找大夫，李大强急忙慌张阻拦，身后几人更是拦着门口不给他们两人出去。
奈何李阿萍是个力气大的，福平又是个机灵的，李阿萍几个推搡便将他们几个男子推倒在地上，两人寻机跑了出去，留下几人气极败坏。
“老板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芮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笑了笑，缓缓道：“我这也是担心你兄弟的安危，他肚子疼你们第一时间是掀桌子砸东西而不是带他看大夫，知情的只当你们一时心急忘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是故意来找我们店里麻烦的。我自是相信你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才帮你们请了大夫过来，而报官这不是你们刚说的嘛，你放心，衙差们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话落，众人隐约看出了什么，看向几人的目光顿时带着怀疑，李大强一时有些心虚，梗声道：“你别转移话题，你们店里饭菜不干净，众人都是看到的，你们别想狡辩。”
李大强端着盛着荷叶叫花鸡的瓷盘展示给众人看，瓷盘上叫花鸡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就连鸡肚子里的馅料也所剩无几，几只黑漆漆的苍蝇显得异常显眼。
李大强看着众人神情心下有了底气，话语中也不客气起来，带着气势凌人：“就这样的叫花鸡你们也敢卖三百文，简直是黑心店家，大伙可不要再被他们骗了，这种黑心店家就该让他们关店，不能再出来祸害他人。”
到了这会儿，苏锦芮杏眸才隐隐浮现几丝笑意，笑吟吟问道：“你说这苍蝇是在这叫花鸡里发现的？可还在他处发现？”
“自然是我在叫花鸡里面发现的，其他菜虽然没有，但也不能说明它们就是干净的。”
李大强他也不是傻的，若是同时在多道菜中发现苍蝇反倒有些刻意，而叫花鸡卖的贵若还不干净，更易激起众人的不满。
“那我就放心，诸位客人，我敢保证这苍蝇与我们店的叫花鸡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他们故意诬陷我们食肆的。”
“你说无关就无关，你要如何证明？”
“我既然敢保证，便定会证明，到时在场的众人便都是证人。”苏锦芮冷眼看了眼李大强，附耳在吴婶子耳旁吩咐了几句，吴婶子便赶忙离开了大堂。
苏锦芮一脸信誓旦旦，李大强几人有些心慌，但也只能看着吴婶子用漆盘托着一个大泥块过来，本还有些心虚的李大强顿时逮着机会道：“你说要证明就是这样？拿着个大泥块诳我们呢？”
苏锦芮并未搭理他，反而是看向众人，大声道：“各位，本来食肆菜品的做法应是秘方，不会轻易示于众人，但是如今食肆遭人诬陷，我们也只能无奈展现给大家看，不瞒各位，荷叶叫花鸡的做法便是用黄泥包裹住荷叶烤制而成。”
话落，苏锦芮用木棍将泥壳敲碎，荷叶的清香和鸡肉的鲜香顿时扑鼻而来，露出了里面被荷叶包裹住的叫花鸡，众人哗然。
“如大家所见，荷叶叫花鸡需要用荷叶、黄泥层层包裹烤上一个多时辰，烤熟后泥块也不见有裂纹，所以若是有苍蝇便只能是烤前便有的，但即便是有，烤上一个多时辰苍蝇也早已软烂，又怎会如这位客官菜上的苍蝇这般，似刚死不久特地抓来栽赃我们一般？”
平时为了上菜美观，苏锦芮上菜前都会将泥块敲碎，褪去脏的外层荷叶，将荷叶展开露出叫花鸡后才盛上的，所以众人并不知道荷叶叫花鸡是这样做的。
闻言，在场的其他客人看向李大强几人的目光顿时变了，几人慌张地便想往店门口逃，苏辞灵巧的几个闪身将他们打趴下，围在一旁的众人纷纷上前帮忙将几人按住。
“老板饶命，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不关我们的事呀。”几人纷纷求饶，众人却并不理会他们。
“我就说苏老板做的饭菜这么好吃，又怎会干这种事？”
“这人太缺德，就该将他们抓到官府里去。”
“还好没让他们污了苏老板食肆的名声，不然以后我们上哪吃这么好吃的菜。”
不久之后，徐大夫和几个带刀衙差也过来了，徐大夫一看店里情况，大差不差也猜出发生了什么，给倒在地上打滚的人把了把脉，道：“无碍，就是吃撑了，消消食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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