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选妃
不久之后，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茶园会也因此提早结束，不过好在今日众人都玩得尽心，温夫人忙着张罗送客，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苏锦芮便想着先到厨房找吴婶子她们。
寻了个丫鬟撑伞带她过去，苏锦芮在后花园通往厨房的路上恰好碰到了撑着竹伞等在一旁的苏辞。
苏辞身着浅色月牙衣裳，墨发简单束起，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柄竹伞站在绵绵细雨中，身长玉立，如风雨中挺拔的松柏，周身恍如谪仙般清冷，看向她的目光微凝。
苏锦芮双眼一亮，朝着身旁的丫鬟道：“我夫君来接我了，你不用送我，赶紧回去帮忙吧。”
说完，苏锦芮离开伞下，向苏辞方向小跑过去，带起一阵甜甜的清香，像是常年做点心人身上才会有的香味。
“苏辞，你怎么过来了？”
“吴叔见天快要下雨，让我过来接你们回去。”
“哦，这样啊，谢谢你，今日茶园会举办的很成功，我还特地跟徐嬷嬷留了些点心，一会带回去给你和吴叔都尝尝。”
“嗯。”
去往厨房的路上都是苏锦芮在说着今日发生的事，苏辞淡淡应着，时不时吱个声，在她提起昨夜的点心被人故意破坏时，苏辞眉眼微皱，冷声问道：“你说五芳斋的人提前准备了点心？”
“嗯，我猜他们肯定是故意的。”苏锦芮猜测着，以她多年看狗血剧的经验，五芳斋和李姨娘肯定有关系，“不过没关系，我都把他们的小把戏给解决了，气死他们。”
“嗯。”
两人来到厨房时，吴婶子和春娟已经在厨房里候着，看到他们两个来，忙问道：“锦芮，茶园会上一切都还好吧？”
“婶子你们放心，茶园会上一切顺利，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做的点心，全都赞不绝口。”
“那就太好了，总算是过了这关，我还真担心若是茶园会被我们搞砸了，事情就大了。”
“娘，锦芮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不过锦芮，你今天穿这一身真好看，比以往都要好看。”
被熟人这么一夸，苏锦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抿唇笑了。
没过多久，温夫人派了徐嬷嬷过来送这次的工钱，温夫人暂时离不开身，她让徐嬷嬷转达了感谢并表示待几日后会亲自上门感谢，让她们早先回去休息。
几人搭着苏辞租来的马车回了食肆，这次茶园会加上前一晚做的花酥饼和赏银，温夫人很大方的给了她们二十两银子，大伙都很开心。
前几日苏锦芮为了买土豆才刚掏空了家底，心里正空虚着没什么安全感，如今便赚了二十银两，虽然辛苦了些，但这样的宴会，可以再多给她来几次，苏锦芮笑得像个小财迷。
往日给吴婶和吴叔的月银都是按照店里盈利的百分之十给的，保底二两银子，所以苏锦芮分了二两银子给吴婶和春娟作为工钱，如今还剩下十八两，苏锦芮正想将银子藏在枕头底下，恰好对上苏辞清冷的目光，微微一愣。
开店以来，她就使劲薅苏辞的羊毛，但从未给过他一分钱，即便两人是夫妻，她也没见苏辞问过她要钱花，难道是不好意思开口？
苏锦芮自以为窥探到了真相，将一半的银子放到苏辞身旁，豪爽道：“苏辞，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花，若是不够了，再跟我说。”
苏辞：“……”
“我是想问你如今土豆也种了，银子也有了，打算何时招人？”
额……好吧。
苏锦芮默默收回银子，讪讪道：“过几日，过几日我就去找张牙子，让他帮我找人。”
……
近日皇宫里，要说除了太子因春猎之事被罚奉三年，于家中面壁静思己过，一个月不得踏出屋门半步之事外，还有什么大事件，便要数皇上选妃之事了。
选秀的名单内务府经筛选核查后已经正式呈交给皇上，不日便举行选秀仪式。
顾家近日对外宣称五小姐暴毙身亡，改由顾家六小姐代替顾妍意进宫参加选妃。
这日下了早朝，众大臣纷纷退朝离去，赵瑾文随着赵瑾珏一同离开，两人身着深色朝服，远远望去都身姿笔挺，气质卓然。
“三哥，近来可好？五小姐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吗？”赵瑾文语带关心，黑眸略带探究地看向赵瑾珏。
只见赵瑾珏眉眼间带着淡淡愁绪，面色苍白，似在强撑着。
“我已无碍，劳五弟挂心了。”赵瑾珏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润，赵瑾文不禁慌神，往昔的记忆一一浮现，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池塘中拉了起来，抱着浑身湿淋淋的他安慰道：“五弟放心，只要有三哥在，定会一直保护你的。”
保护的话语还言犹在耳，赵瑾文垂眸掩下黑眸中复杂的情绪，终是无法对着眼前这张脸狠下心来，低声道：“三哥，你要保重身体。”
闻言，赵瑾珏轻笑，温和道：“三哥知道了，你别担心，三哥还要去给母妃请安，便先走一步了。”
“嗯。”赵瑾文抿着唇，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去，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被全部咽下。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上辈子，三哥本是想要与顾家五小姐私奔，却奈何出了意外，顾家五小姐被软禁起来最后进了宫，自缢在宫中。
自此之后三哥性情大变，本是无心朝政、温润有礼的人突然变得处心积虑，为了权势步步谋划，置天下黎明百姓于不顾，以至于最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过。
赵瑾文脑海里浮现上辈子死前的一幕幕，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死去，边城沦陷，蛮族的铁蹄一路畅通无阻地在城里肆意践踏，烧杀抢掠，哀嚎啼哭声响彻城池上空。
当时大赵已处于岌岌可危之际，北方刚经历与匈奴的大战，伤亡惨重，十万大军几乎十不存一，子初更是因此被问罪处死，朝内已无可用之将，士气不振，更别说经历了大旱大雪，国库已是空虚，根本支撑不住长期战役。
赵瑾文黑眸微暗，他不敢想象边城失守后，一路北上的城池百姓又该如何，大赵又会如何。
他重生醒来时，三哥与五小姐私奔之事已被人阻拦，他无法帮上什么，但只要选秀名单一日没正式递交上去，便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他才会让从武安排两人见上一面，却没想到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两人之间交谈并不愉快，五小姐也因为意外遇袭一直昏迷不醒，一桩桩的事像迷雾般困扰着他，也许上辈子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赵瑾文黑眸划过一抹深思。
两人分开后，赵瑾珏来到玉芙宫。
玉芙殿里，李琇莹身着华丽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尾指微翘，染着朱红色蔻丹的纤指轻捏着一块白玉糕点送入嘴中，精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依旧美丽动人，雍容华贵。
一青衣丫鬟恭敬地来到她身前行礼道：“贵妃娘娘，三殿下求见。”
闻言，李琇莹面上划过惊喜，忙道：“快让珏儿进来，再让御膳房送几道珏儿爱吃的点心过来。”
“是，奴婢遵命。”
赵瑾珏在青衣丫鬟的带领下来到李琇莹身前，跪下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李琇莹连忙道：“珏儿快起来，这又没有外人，你在母妃这还客气什么。”
说完，李琇莹便要抬手扶他起来，被赵瑾珏巧妙地躲开，淡漠疏离地站在一旁，全然没了往日的亲昵。
李琇莹脸上浮现一丝黯然，幽幽道：“珏儿，可是还在怪母妃心狠？”
“儿臣不敢。”
“你是不敢，但不代表没有，你心里一定在怪母妃心狠手辣，但是珏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母妃的一片苦心呀。”
李琇莹面带哀戚，抬手压了压眼尾的泪水，语重心长道：“如今圣上是如何你是知道的，这十几年来，他像着了魔般，就为了找到那个人，和那人有半点相像的女子全被他掠入宫中，若是让他知道你娶了顾家五小姐，你们父子要如何相处，你能保证圣上当真不会有芥蒂吗？”
赵瑾珏抿着唇，一声不吭低着头。
“母妃知道你自幼心善又重感情，下不去这个手，便由母妃来替你做这个恶人，有什么罪孽都由母妃一律担着，你只管安心按着母妃给你谋划的路走便是，母妃定不会害你。”
“母妃，您说的儿臣都明白，也知道您是为了儿臣好，儿臣会按照您说的去办。”
虽然赵瑾珏神情依然冷淡，但是听了这话后，李琇莹脸上一喜，展颜一笑，激动道：“你能这么想母妃很开心，这么多天没见，母妃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来，这是你最爱吃的核桃糕，你尝尝味道，母妃特地让御厨一直都备着，这样你什么时候来玉芙宫都能吃得上。”
“谢谢母妃。”
赵瑾珏接过核桃糕送入嘴中，神情如常，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赵瑾珏才离开。
李琇莹望着赵瑾珏毫不留恋绝情离开的背影，心下涌上悲伤的情绪，问道：“吴嬷嬷，你说本宫这样做可是对的？”
“娘娘这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对顾小姐用情至深一时想不开也是情由所原，娘娘别担心，总有一天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而另一边，赵瑾珏离开宫后便直奔回府，快步回到屋内，摒退众人。
一头戴帷幔的黑衣男子闻声而来，进屋见到床榻上面泛红疹，喘不过气的赵瑾珏，眉头紧锁，急忙上前查看，一番号脉施针，赵瑾珏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黑衣男子神色稍缓，关切问道：“主子，您感觉怎么样了？”
赵瑾珏缓缓从榻上起身，面上还泛着红晕，额头渗着细密的汗水，虚弱地说道：“本王无碍。”
“您明明不能吃那核桃糕为何还要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黑衣男子面带担忧，忍不住开口质疑道，“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不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李叔，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既然他狠不下心便有本王来，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放弃，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的。”
看着赵瑾文虚弱的面容，李桦书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面上浮现心疼与不忍，道：“主子您放心，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卑职也一定会全心全力协助您的。”
“嗯，本王相信你，人找得怎么样了？”
“卑职办事不力，人至今还没有找到。”
“那便算了，吩咐下去将人都撤回来，西南之事还要麻烦李叔多费心。”
“是，主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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