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师徒二人回到客栈，沈慎言早已打点妥当，见到他们进门，几步走过去，接过云晔带的那些小玩意儿，一边带他们上二楼一边假装抱怨道：“下次可不能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我上哪儿找去？”
“我的错。”云晔歉然道：“是我非要拉着师父去看龙舟赛的。”
“好了好了，你师父这边我来伺候，你去沐浴歇息吧。”沈慎言压根没用心听他说的什么，敷衍了一句，临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冲他喊道：“哦对了，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那间。水要是凉了就叫小二再添上。知道了吗？”
云晔还想跟沈容多相处一会儿，磨磨蹭蹭的扭头去看沈容。
沈容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似是察觉到他视线，冲他微微一扬下巴，道：“去吧。”
云晔满脸不舍的离开后，沈慎言走过去把门关好，走到沈容面前，低声道：“少主。”
沈容道：“以后在外叫我公子即可。”
云镜宫现今的地位在修真界很是特殊，亦正亦邪，亦黑亦白，在正邪两道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然而正是这种不偏不倚的态度，却恰恰变成了有心人眼里最佳的棋子。是以，修真界里有想要拉拢他们的人，也有想要铲除他们的人。沈容不想自找麻烦，也不想麻烦找上他来。好在他在外露面的时候不多，认识他的人几乎没几个，只要不自己暴露身份，想要隐藏起来，倒也非难事。
“公子。”沈慎言会意，立即改口道：“公子吩咐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扶桑镇以医修聚集而出名，大大小小的名医约莫有三十来位。其中又以一户姓朱的医者最为有名，而朱家医术最高的则是他们家现任族长朱兆。只是每日前来找朱兆治病的人实在太多，朱兆忙不过来，便定下了个规矩，声称每日只看十位病人、且须得是疑难杂症才看。公子若是想去，我们明日便去看看。”
“好。”沈容以手支额，点头道：“你看着办就是。我们如今不缺的就是时间。”掌教师伯可是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出来游历的，他还等得起。
沈慎言见他乏了，便不再多言，将门轻轻带上出去了。
沈容却是睡不着。
再过半年，就是他的弱冠礼。
前世的云镜宫因他之故，多年根基毁于一旦。这一世，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只是三年来他明里暗里接触了不少云镜宫弟子，甚至以教导云晔经验不足的名义，同各峰的峰主相互往来亲密了许多，还是没查到一丁点线索。
若非他对自己足够自信，恐怕早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以至于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他愈发焦虑，剑心日益不稳，导致修炼卡在关键部分再无进展。长久下去，恐怕不用稍等到查明真相那一日，他自己就先走火入魔了。
好在身边有个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沈慎言，将他的情况告知掌教之后，纪长青便强行命令他带着云晔二人出门游历，只道是让他散散心。
沈容明白他的好意，略略考虑几日，便不再推辞，借着给云晔治病的由头，带着二人下山来。
只是……
沈容的视线从摇曳生辉的烛火上挪到桌面上，羞羞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打着小呼噜睡的死沉。
沈容看着看着，忽而气上心头，伸手狠狠揪了一把它耳朵尖的那撮毛。羞羞立时吃痛惊醒，迷茫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半晌没察觉到危险，抖抖耳朵，又把头埋起来睡死过去。
沈容逗弄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也上床睡了。
·
翌日。
沈容一大早就听到沈慎言在门外嚷嚷。
他昨夜没睡好，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黑着一张脸刚打开房门，沈慎言的头就探了过来，神情严肃道：“公子，你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
他身后的云晔努力踮着脚，试图让自己有些存在感：“师父自然是吃甜的。”
沈慎言扭头冲他龇牙：“去去！我打包票，他喜欢咸的！”
云晔不甘示弱道：“甜的！”
沈慎言立即反驳：“咸的！”
沈容揉揉发疼的额角，这都什么东西？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他的面前，端端正正的摆着两盘粽子。一盘白里透红，是白糯米并红枣、花生仁、红豆包的，上面还细细撒着糖粉，白嫩可爱。另一盘，则是将白糯米用酱料染成酱色，并着腌好的五花肉、油汪汪的鸭蛋黄包的，旁边则贴心的放了一盘酱汁。
沈慎言抢先将筷子塞进他手里，道：“这个咸肉粽，可是我起了一大早去城南排了两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据说是扶桑镇的一绝。公子你尝尝看？”
云晔悄悄把另一盘往前推了推：“师父，我幼时阿娘曾跟我说，龙舟节一定要吃粽子，可以消灾弭祸。我今日借了客栈的小厨房特意给师父做的，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
沈容垂眼看了一会儿，将筷子放下，站起身道：“我不想吃这个。”
沈慎言与云晔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只想着争个高低胜负，却任谁也没想到沈容会是这个反应。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沈容下楼，直至衣衫完全消失，才如梦初醒一般，“哎哎”叫着追过去。
沈容听着背后两人唉声叹气互相埋怨的声音，唇角不觉微微上扬：这两个傻子。
扶桑镇是个大镇，吃食种类也是多种多样。虽然比不得在云镜宫时精致，勉强也能凑合。
饭后，沈慎言看着神情皆是蔫蔫的师徒二人，奇道：“不出去看看吗？”
沈容本身不爱凑热闹，自不用提。
云晔则是想到沈容被人说亲一事，内心耿耿于怀，也没什么兴致。
是以，师徒二人竟于此事上达成了莫名的默契，一致道：“不去。”
“不想去。”
沈容冲云晔道：“上来，我看看你这几日修为如何了。”
云晔忙跟过去，在他房间里与他面对面坐下，又将手腕伸给他。
须臾，沈容收回手，蹙眉道：“没有丝毫精进。”
云晔讨好地给他捶肩膀，道：“这几日怠慢了。师父不要生气。我这就去修炼。”
沈慎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感情你们师徒出来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修炼？”他瞪着二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二位，既然我们来了这扶桑镇，若是不去看看声名远播的龙舟赛，岂非太过可惜？”
“昨夜看过了呀。”云晔状似无辜，实则故意道。
“你你你们……我我我……”沈慎言登时如遭雷击，指着他们的手颤抖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道，“你们去看赛龙舟不等我？你们竟然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凭什么不带我去……”
“聒噪！”沈容一甩袖子，一股充沛的灵力立时将沈慎言轰出了房间，咣当一声又将门关上。
不管沈慎言在外如何哭天抢地，沈容闭上眼睛，对云晔道：“专心。”
云晔“嗯”了一声，按照他所教的姿势，盘腿坐下，开始调理内息。
一轮调息完毕，云晔悄悄睁开眼，外面日头正大，显然是到晌午了。
不一会儿，沈容也睁开眼。四目对望，云晔率先弯了弯眼睛：“师父。”
沈容还未说话，门外传来了沈慎言的声音：“公子，有人找。”
沈容一怔，这里应该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才是。来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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