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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天真


没多久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语气很不好,让孟凌雪赶紧回公司。去公司前她先回了公寓一趟。

        “你看看你昨天晚上干的好事?!”刚进门,陈美兰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做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吃不起这碗饭就趁早放弃!”

        “如果巨额违约金你赔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陈美兰一副你做梦的表情,“要想继续混下去就给我乖乖听话,别整些破热搜出来还要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孟凌雪有些好笑,“你敢说那些热搜没有你的功劳?”

        每次一发生什么事儿,消息立刻就被散播出去,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迅速冒出一批水军和职业黑子添油加醋歪曲事实,那个内鬼就是她的经纪人陈美兰,她买通告买营销,一边奴役她一边又踩她。

        话说出口,陈美兰一时卡住,眼珠转动明显心虚。孟凌雪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摔在会议桌上,抱着手臂,细长指尖轻点桌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

        上面全是陈美兰出入娱乐会所的画面,其中一张沙发旁坐着大腹便便的商务人士和前段时间刚进来的小十八线艺人。如果她拉皮条的事被爆出来,她的职业生涯算是毁了。

        陈美兰看着那些照片,脸色清白交加,怪不得这段时间这么听话,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好让她掉以轻心,然后慢慢收集证据。

        比起那些小艺人,孟凌雪不容易对付,以防万一,她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是避开她,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把柄。

        到底是个老牌经纪人,陈美兰敲了敲桌面,冷哼:“你敢曝光吗?你觉得那些粉丝相信你就是清白的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网友们都懂这个道理。”

        孟凌雪抬眸,抿了抿唇,忽的笑了,“你猜我敢不敢。”

        陈美兰脸上肌肉抽动,气得抓起水杯就想往她脸上泼,孟凌雪被那个兵痞子哥哥逮着学了八个月散打,反应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抬手就捏住她手腕,由于惯性,袖子湿了几分。她力道不小,陈美兰痛得龇牙。

        女人红唇吐出几个字“别脸大如盆,什么都装”。

        孟凌雪说的是陈美兰字字句句帮她收拾烂摊子那件事。

        啪的一声,摔门而出。

        会议室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被这阵仗吓到了,心知孟凌雪不是软性子,但为了顾忌大局,像这样和经纪人正面刚的场景很是少见,这次是真的撕破脸面了。

        小贝惊魂未定,“……姐,你还好吧?”

        孟凌雪面色冷淡,嗯了声。

        小贝暗叹不愧是孟爷,这心理素质绝了。陈美兰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换作别的艺人,早就吓得直哆嗦了。

        工作群一直响,小贝点开一看消息99+,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兴奋。

        浏览了一遍,按耐不住:“我靠”

        “怎么了?”孟凌雪问。

        “mq资本要入股华耀了。”

        孟凌雪淡淡哦了声,低头回复闺蜜沈悠的消息。走廊一端的电梯打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小贝忽的倒抽一口气,孟凌雪对她一惊一乍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

        “祈、祈宴”

        屏幕上的指尖微顿,孟凌雪抬头:“谁?”

        “祈宴啊,mq资本集团的创始人。”小贝眼冒桃心。

        孟凌雪微愣,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青天白日,走廊通亮,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迎面走来。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身形修长,很高,尤其吸睛的是他的脸,五官周正,清隽俊朗,下颚线明晰又流畅。

        乍一看会误以为是娱乐圈的流量明星,细看又与那些人很不一样,他的眉梢稍扬,携着几分浸淫商场的成熟,周身气度稳重内敛。

        他和旁边的人交谈着,余光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没有。

        孟凌雪转身,小贝疑惑:“姐,你干嘛?”

        孟凌雪眨了下眼,淡道:“刚才没发挥好。”

        小贝:“……”所以想进去再骂一遍?

        细长的手指刚放在门把手上,就被一个老总叫住:“哎哟你们公司的艺人长得都挺别致的,就是不爱笑也不太会喊人。”

        ——这是在内涵她没有眼力劲。

        小贝在一边悄声道:“前段时间和华耀确立合作的投资商王总。”

        “这位王总,我是卖艺的不是卖笑的。”孟凌雪抬眸,似笑非笑。

        那双狐狸眼泛着清凌凌的冷意,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穿着慵懒宽松的米白色毛衣,黑色鲨鱼裤贴合着竹竿腿,她好像不怕冷,露出的那截脚踝瘦白雪腻。整个人很美,很养眼。

        还是个有脾气的。那个王总哈哈一笑,咦了声:“这么冷的天,袖子怎么湿了。”

        那个王总明显是根老油条了,居然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揩她油,孟凌雪面不改色,膝盖暗自蓄力。

        就在这位王总的手离她仅几寸时,另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横空而入。

        王总一脸不解,正欲开口,被男人的声音打断,“用这个。”

        音色很温润,不疾不徐,金丝边眼镜折射出冷白的光,只有王总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冰冽的警告,话硬生生卡在喉头。目光在俩人身上逡巡了两秒,讪讪笑笑,后退。

        孟凌雪垂眸看着那块叠得整齐,绣着金丝暗纹的手帕。

        孟凌雪,当初是你甩了他诶,你有什么可怂的。

        “……谢谢。”孟凌雪低声说了句,礼貌又疏离。

        祈宴淡淡笑了笑,涵养极好,泼墨般的眸子里不见丝毫别的情绪,像冬夜,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连离去时的背影也优雅俊逸。

        指甲把掌心掐出血丝,她下意识去摸烟盒,意识到这里是公司,又放回去了。

        小贝浑身冒着粉色泡泡,叽里呱啦直说,大意就是那位祁总有多牛逼,百度上的个人资料多得滑到手软,每个头衔都高不可攀,像什么mq资本集团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全球十大最具经济影响力人物,华国十大顶级投资人……

        前不久祈宴才着手把公司的总部迁回国内,当时在国内外都上了好几个热搜,不过孟凌雪不怎么爱网上冲浪,经常昼夜颠倒赶通告,根本没关注这些。

        孟凌雪没怎么认真听,直到快上保姆车,小贝还在说:“而且还是在y国的顶尖大学毕业诶,绅士之国……怪不得举手投足都这么温润优雅。”

        温润优雅

        孟凌雪淡淡嗤笑了声:“天真。”

        —

        孟凌雪光着脚靠着公寓阳台,对面江景灯火阑珊,她眼里没什么焦点,清润微凉的风扑面而来,直往丝质睡衣里灌风,威士忌入口,冰冰凉凉,刺激着大脑神经,她忽然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深山古刹,梵音阵阵。

        太师把一本经书递给面前的小女孩:“去给悟净师兄。”

        小女孩离开厢房,路过寺庙前院,古柏林叶间瞧见方丈和几个寺外人说着话,是什么样的香客,需要方丈亲自接待?

        其间有个衣着规整的老奶奶,手上套了串佛珠,远远看见殿内的佛祖,虔诚低头。

        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提着行李的助理,看起来身份皆不凡。山中露水重,凉意沁人,女人穿着旗袍,小声打了个寒噤,旁边的男人当即解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琴瑟调和,不过如此。

        旁边跟了个男孩,五官和男人有六七分相似,翩翩少年,芝兰玉树。

        小女孩藏在柱子后,一时看呆了,风过林梢,他倏地抬眸,视线落过来。

        她一阵心虚,前几天才下过雨,石阶布满青苔,居然不小心踩滑了。

        嘶——

        抬头时,那截天空被清瘦的人影覆盖,男孩捡起地上的经书,向她伸出手,嘴角挂着浅淡温和的笑意。

        她放下眼底的戒备,小心翼翼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很暖。

        “念善。”

        那年孟凌雪的母亲又找到了新的归宿,继父他们家容不下她,寻了个理由把她丢到寺庙,让她跟着念空师太修行,赐名念善。

        念空师太就站在不远处檐下,她脾气不好,见她许久未归,该惩罚她了。

        小女孩连忙抽回手,抱着经书就跑开了。

        自那一次后,她偶尔能看见那个老奶奶和男孩的身影。后来才听师兄们说,他们要在山灵寺长住两个月。

        寺庙很大,不常遇到。直到有一天,她厢房旁边的浴室坏了,念空师太还在诵经,她找了个师兄,师兄说偏殿旁边的客寮有闲置的浴室,平时没人用。

        月上柳梢,她把水调好,宽大的海青挂在勾子上,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门忽地被人打开,嘎吱一声,充斥着陈旧的声响,哦,锁坏了。

        ……念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发梢没吹干,润润的,把枕头晕湿了大半,他当时说什么,他说他会对她负责。

        念善忽地咯咯笑出了声,生怕隔壁屋的念空师太听到,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好像听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狐狸眼眯成小月牙,笑得停不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一个瘦巴巴的小身影穿过走廊,踏着月光走近那间漆黑的寮房,而旁边的寮房是亮着的,那个老奶奶诵经的模样映在窗纸上。念善怕惊动她,没敲门。

        恰巧门也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有微弱的光传来,越往里走,越亮,那喘息的声音就越清晰。

        地上有凌乱的纸团,那个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修长的脖颈微扬着,喉结裸露,手臂绷紧,一遍遍重复着套弄的动作。

        她不小心踢到凳角,男孩身影顿住,转头,四目相对。

        那一刻,好像连菩提树上聒噪的蛐蛐都奇异地安静下来。

        念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把手上的经书和宣纸丢在木案上,双手托着小下巴,眨巴着眼:“你不是说想对我负责吗,那你帮我抄经书呗?”

        早课时她打瞌睡了,被念空师太罚抄经书。

        祈宴盯着那双澄澈分明的狐狸眼看,倏地笑了,温声道:“好。”

        念善乖戾,骄纵,任性,条条框框束缚不了她,在山灵寺没待多久,真实的性子就显露无疑,她会逃掉早课,爬上院子里那棵三人合抱粗的菩提树,看日出,看母鸟喂食,会在打坐时打瞌睡,面对念空师太不虞的脸色时,她毫无愧色……于是被罚抄经书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经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跑进祈宴的屋子。

        祈宴会帮她抄。

        他抄经书的时候,念善也会在旁边的蒲团坐下,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有时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会喊她的名字,明知故问:“善儿,你在看什么?”

        “看你呀。”念善跟同龄的女孩不一样,她好像没有羞耻心,“万一你睡着了,经书怎么办,反正我才不会抄,无聊死了。”

        他眸似点漆,嘴角携笑:“不会的。”

        事实上,每次都是她先睡着。

        这天夜里,她发现旁边摆着一叠书,有《华国行政法》《m国行政法》《行政诉讼法》……

        又厚又重。

        原来他想当一个律师呀。

        念善这么想着,就被密密麻麻的法条晃花了眼。

        寺庙的早课是凌晨四点开始,祈宴每次都会在早课前叫醒她,这次还没到时间,她自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面前是他抄好的经书,他很会模仿她的字迹,连她自己也会混淆的程度。

        寮房不大,陈设简单,祈宴靠着床头柜,叼着根烟,他发现她醒过来,正要把烟头掐灭,念善笑了笑,握住他手腕:“这东西味道好吗?”

        “不太好。”

        “那你为什么抽?”

        “习惯了。”

        “我也尝尝。”

        念善从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用嘴咬着,细细白白的指尖夹住,她个子瘦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费劲吧啦地垫脚凑近那火星,祈宴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她五官精巧,睫毛很长,那双狐狸眼灵动透澈,眼尾微微带勾,已初具小妖精的雏形。

        她学着他的模样,结果吸气太猛,被呛到了。

        幼嫩的脸上像染了胭脂色的红。

        祈宴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些好笑。他接过她指尖的烟,烟头润润的,还有两排细细的牙印,他直接用嘴含住。

        供桌上的观音菩萨庄重慈悲,沉香氤氲缥缈。

        “阿雪。”她听到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也是第二次说这句话。

        念善没应声,不是听不懂,是没放在心上。她依稀记得更小的时候,偷偷翻出父母结婚时的录像,那个年轻挺拔的男人把女人揽进怀里,眼含泪水说过同样的话。

        后来的后来,没有浪漫,只有罪恶。

        可她不知道的是,年少的祈宴离开寺庙后,就在心脏那处位置偷偷纹上了她的名字。

        那年夏天,他只有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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