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那你可要跟紧我。”不留下就算了，真把人留在这他也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带在身边最令人安心。
空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嘱咐道：“记得警醒一点，我们四个人里就你最好下手。”
“出去后如果遇见那种红色瞳孔的六代种，一定要有多远就离他们多远。他们被转化之前的身份暂且不提，但你只需要记住，那群人全都对鲜血极度渴求，是群被血液奴役了的家伙，稍晚些汲取便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常说的吸血鬼，连被称之为血族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们大概率没资格参加这种宴会，但这种事情我们也说不定。”
“那种时不时看你一眼的五代种也要离的远远的，他们的自制力很差，是会被食欲影响理智的家伙。每日都需要补充血液不说，身份更是鱼龙混杂。不同于大部分三代种身份性格的精挑细选，这里面被强迫转化的绝对不在少数，每一个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还有那种和其他血族表现不同，好像对你不是很感兴趣的四代种，遇见记得躲我身后。他们的身份虽说没有五代种那般混杂，但不稳定的因素肯定也有，保险起见，还是要离他们远点。”
“好。”钟离把他的话尽数记在心底，尽管已经了解了血族内大部分常识的他知道，被空这样一排除，宴会上他可以接触的人除却空和他身边的两个侍从，就只剩下城堡的主人，但他还是叮嘱道：“如非必要，你也离城堡的主人远一些吧，和他在一起，容易学坏。”
“容易……什么？你认真的？！”原本还在思考哪里有遗漏的空反应了一瞬，这才不满的辩解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更应远离他们。”钟离熟练的拍拍空的头，劝道：“听话。我们走吧，早去早回。”
空还想辩驳，可管家已经在门外敲门催促，钟离也在向房门走去，本该掌握主动权的他此时反而成了最没有决定力的一个，偏偏他还没觉得钟离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反而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率先拉开房门，杜绝了钟离直面血族的可能。
屋门被打开的瞬间，空的神情顿时一变，气质矜贵，但神色却带着点虽不明显但管家一定会察觉的嫌弃。这是他曾经特意向人请教学习才得来的本事。
他撇了一眼为了参加宴会而脱下了披风的两名属下，红发的戴纳正双手抱胸站在管家身后，看似散漫的动作却可以随时暴起制住身前的人，明晃晃的在戒备着管家。
而金发碧眼的兰达尔则在看见他后立即走到了他的身后，戴着洁白手套的右手正停留在腰间。没有了斗篷的遮掩，腰间的十字剑剑鞘都在反射着寒光。他神色沉静，但空毫不怀疑，若是自己遇到了危险，他会立即反手拔出剑来和敌人拼命。
空随意的收回目光，语气怜悯：“戴纳，不要这样看着管家先生，他也不容易。”
戴纳自是无条件的应下自己主人的命令，更何况，空这神情语气，但凡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这并非出自他本心。主人要开始他的表演，身为属下的他自当配合。
但空这话明显让管家感到不明所以。
空也不准备卖关子，他叹息一声，忧心的摇摇头，表示难以置信：“没想到我们竟有这般贫穷的同胞，房间内的棺椁发霉了都不舍得换。管家先生在这样贫穷的主人手下也不容易，难怪只是五代种，想来许是他的主人用不起四代种做管家吧。要知道，管家可是一个家族的脸面，连管家都用不起更好的四代种，难怪……”
空欲言又止，给人留足了遐想的空间，又道：“戴纳，之后要记得对他们多一些包容。”
眼见管家就要开始解释，空却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好似很是关心管家的生活：“管家先生，如果你这里的生活实在困难的话，大可以向我求援。同为血族，我难免不忍心看到同胞的生活这般寒酸，也并不介意向你们伸出援手。有需求就大胆说出来，我会尽力满足各位的。”
管家的脸色被空这一番话说的僵硬，房间内那带着些许霉味的棺椁是他的主人特意吩咐他换的，没想到他会借此回击。
不过比起这个，被说他管家的身份只是退进求次的选择这一点更令他难以接受。
尽管如此，身为一名合格的管家，他还是很快便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彬彬有礼的躬身道：“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您大概误会了，我们并不需要您的援助。至于那口棺椁，很抱歉，是我的疏忽，安排您来之前竟忘记检查。许是这两间客房空置已久，那些女仆们便对其内的摆设用具疏于打扫更换，我这便安排他们给您换一个。”
戴纳当然和自己的主人在同一战线，这时也在一旁帮腔道：“不然还是算了吧，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味道的，万一发霉更加严重怎么办？闻着糟心。”
管家：“客人多虑了，当然不会如此，刚巧最近就有一批全新的棺椁，我稍后便安排人给您换上。”
说完，许是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发难，管家动身走到前方引路的同时又道：“对了，之前见几位客人好似很是关心那名血仆的样子，其实不必如此，那人已经被我关进了地牢，这样即便主人问起也容易解释，等过两天主人忘记了这件事，我就可以把他送走了。”
“是吗？”戴纳依旧跟在管家的身后，视线虽移开了，但余光一直有注意着管家的动作。听见他这话，从来都是严格遵守空的命令的他立即讥讽的道：“不遵守你主人的命令，抗命的同时还隐瞒实情，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些不称职吗？”
“不，我想您误会了。”管家一板一眼的道：“据血族律法第四十八条，管家有权委婉的纠正主人冲动的想法并制止其做出的不可挽回的错事。所以，我这并不算逾矩。”
听闻这话，不止兰达尔，就连自认记忆不错的钟离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倘若他未记错的话，第四十八条律令还有一个前提，如若主人的行为会对其或高级血族的利益或声名造成影响的话，管家才有权纠正主人的行为。但管家这样，倒像是认为除他外并未有人真正熟悉律法而从中钻取漏洞，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兰达尔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想的比钟离还要多一些，对血族来说，律法的真正作用微乎其微，因为他们大多时候都待在自己的领地，说一不二，即便是违反了律法，只要消息不外传，他们也不会受到惩罚，所以真正会沉下心来研究律法的反而少之又少。
不过引起他警觉的倒不是这些，因为他之前的经历，他总是会对特意研究律法的人警惕一些，更何况这人对他们本就不带多少善意，更需要额外的警惕一些。
根本不关心律法、只会听从空命令的戴纳被管家说的哑口无言，空适时开口，缓解了他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管家先生是不是对你的两个主人非常熟悉？”
管家：“当然。”
空点点头：“那就好，这样一来，管家先生直接告诉我他们两个的身份就好了，这样可以避免你的主人得罪同为三代血族的我，不好吗？”
管家迟疑一瞬，拒绝道：“这……恐怕不行，主人吩咐过，不许我提前给来人透漏出答案。”
戴纳找到机会讽刺道：“哟，这会儿记起来要遵守你主人的命令了？”
“因为这条命令合乎律法。”管家完全不为所动，若无其事的和空继续道：“其实之前我的两位主人很好区分，即便有时会一时兴起扮演对方，但也会被人侥幸猜出答案。但最近几年，许是他们二人的扮演技巧越发熟练，有时候便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我也有些分不清了。”
“他们总说答案是错的，至于真相究竟怎样，谁知道呢？也许他们中有人被换掉了都说不定。”
空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管家，看见了他嘴角略微勾起的笑意，就好像刚刚的话只是他一句无意之间的玩笑。
但在场的人都不会忽略他这好似不经意的话，不管他是有意误导还是其他怎样，总之，当成其中一条线索就对了。
又走过一条长廊之后，管家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到了，这只是一场血族间的私人聚会，于是并没有邀请人类贵族，还请见谅。”
空：“无碍，他们到来与否对我来说本就没有区别。”
更何况，一般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筹备起来的宴会，本就诚意不足，更没必要去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唯一需要疑惑的是，既然并不欢迎他的到来，这人为何还要邀请他来，仅仅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吗？
思索间，管家推开前面的大门，宴会厅中的声音霎时一静，两两三三聚集在一起的血族不约而同的向几人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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