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芦迎风飞（五）
一个期盼许久的春节，或者说一个期盼许久的假期，就这么过去了。徐至夏觉得昨天不是刚放假吗？怎么今天就又得抓紧赶回上海，继续上班了……这年，过得也太快了！
刚刚放了一个小长假，回到公司就要立刻恢复到正常上班状态，人好像还有点不适应。而这种“节后综合征”，也不止发生在徐至夏一个人的身上，身边的同事们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也是，能打起精神就怪了。
放假在家全然没有了任何约束，对于年轻人而言，熬夜有了更多的动力，泡吧、打游戏、看综艺、追剧、看小说……夜晚是那么迷人，不用上班的假期的夜晚则更加让人不愿意早早睡去了。另外春节期间，各种大吃大喝也是难免。总之，饮食、睡眠，各种人的身体规律被打破，突然一下子要恢复到正常轨迹，确实是有点难度。“节后综合征”并不是什么矫情的托词，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然而，打工人并没有矫情的资格！即使艰难，也必须及时调整状态，速速投入到工作中。
忙完了手头的一个工作，徐至夏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日历，公司每年的新年礼品中都会有这么一个定制的日历，她留着摆在了办公桌上。看了日历才惊觉，没几天就要情人节了！
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作为一个单身狗，徐至夏有着充分的自觉。每年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她才不会出去凑热闹。何必自己找虐呢？不如就给情侣们腾点地方吧，让人家好好约会，她就不去当那个电灯泡了。何况，自己一个人也挺自在的。
然而徐至夏又看了看，今年的情人节是周一，她必然得上班。那也就意味着，在上下班的过程中，她还是必不可免地会碰到一对对的情侣，哎……
这世道，真不能给单身狗一条活路吗？！
不自觉地，徐至夏又想起了寒落羽。伴随着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聊天的尴尬结束，之后她和寒落羽就基本没有联系了。她也想尝试着主动去找寒落羽，但终究因为不知道找什么话题而作罢，她也实在跨不出去那道坎。
另外，徐至夏也在小心揣测，或许因为两人之间实在没有办法达到同频共振，寒落羽已经逐渐失去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更不想自找没趣了。
终究还是一场空。21年底的那天，她带着些许期待奔向了22年，结果22年开局还是不顺啊！
算了吧，还是别做无谓的期待了，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是吗？虽然试着这么安慰自己，但徐至夏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落寞。
“喂！发什么呆，给你颗糖~”同事娜娜笑着，扔了颗草莓糖到徐至夏桌上。
徐至夏剥开，放入嘴里，嗯，糖挺甜的，但心里有点苦啊……
孟小芦也回到了上海。虽然在家里每天吃吃睡睡很舒服，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一直颓废下去了，得赶紧回到上海搞事业才行。事业，当然就是指她年前在家已经计划好的主播大业。
孟小芦按照事先查询的情况，选择了一个流量比较大的平台。注册之后，又摸索了一会儿平台规则和相关操作。关于主播事业，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心血来潮，但孟小芦是认真的，事先也查了很多资料。
她知道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像自己这样没什么学历更没什么背景的人，要想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是很难的。而主播这种基本没有什么门槛，也无需太多成本投入。尤其娱乐主播，要求更低，只要有点长相颜值，有点才艺，会聊天，还是能慢慢做起来的。而她恰恰符合这些要求。
但孟小芦也知道，新人主播可能会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成长过程，里面也涉及到一些“潜规则”。她没有签约任何公司，主要是网上信息鱼龙混杂，她不知道上哪儿找靠谱的主播运营公司，就只能先做着看，想着也许人气高了之后，会有公司来主动联系自己吧。所以目前新人期，没有任何外力扶持，她只能完全靠自己勤快点多直播吸引人气了。
一般直播的黄金时间是晚上7到12点，这个时段基本上大部分人吃好了晚饭，开始休息，空闲的人就会陆陆续续进到直播间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都会来抢这个黄金时间，往往在此期间有名气的大主播云集，是不利于新手主播的。
但哪怕混个脸熟也好，孟小芦还是选择了这个时段，不过为了多积累人气，她会播的时间更久更晚，往往要到晚上两点左右才下播。下播之后赶紧卸妆、洗漱、睡觉，因为白天她还有份便利店的兼职，这也是孟小芦刚刚新找的工作。
因为孟小芦很清楚，主播的收入大部分来自于粉丝的打赏礼物，慢慢粉丝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有了名气之后可以再接广告或带货，到时候收入就比较可观了。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粉丝才行。可是她才刚刚开始直播，粉丝没几个，意味着也没什么收入，为了维持日常生活，只能再找份工作。
虽然辛苦，但“吃苦”对于孟小芦这样家庭出身的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吃不饱饭、没钱看病才是大事。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她也有信心坚持下去。
可正因为白天晚上两份工作挤占了大部分时间，孟小芦渐渐地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祁许聊天了。
祁许最近也开学回到了上海，虽然还是和孟小芦保持着联系，但他慢慢发觉孟小芦有点变了。这几天她主动找他的次数变少，她给他的消息回复也变得不那么及时。经常祁许一个消息发过去，半天都还是未读状态。祁许反反复复地点开对话框，却毫无动静。
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吗？祁许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仔细翻看检查着自己和孟小芦往日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虽然孟小芦目前和他只能算“网友”，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聊得来的人，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失去了。
最后，祁许还是鼓起勇气，主动询问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都不怎么和我聊天了。”
孟小芦看到系统提示栏所显示的祁许的这条消息，但碍于正在直播，没有立刻转到heart软件去回复。她不想回复的原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她内心里的顾虑。
从一些细碎的聊天中，孟小芦能够知道祁许是一个正在上海读大学的学生。这样一个大学生，会如何看待只有中专毕业的正在做女主播的自己呢？
毕竟女主播，尤其她这类娱乐主播，在大家眼里风评是不怎么好的。很多主播为了吸引人气，会故意搞一些擦边球的行为，比如衣着比较暴露，或者说话带有暗示意味等等。而会进入到这种直播间里的人，有正经来听歌聊天的，但也有很多素质堪忧的。尤其是在晚上12点之后，更是会有些猥琐diao丝。
孟小芦仅仅才直播几天，但也已经看得透透的了。她不搞擦边球的行为，就是老老实实唱歌聊天，或者做些活动而已。对于一些不太好的留言，她会选择视而不见。虽然以她直接的脾气，她很想当场骂人，但为了饭碗，还是忍住了。所幸，目前在平台上她还只是个小透明，进直播间的人并不多，相对的，猥琐的人和言论也没有那么多。
要不要告诉祁许呢？犹豫再三，最后孟小芦还是决定坦诚，撒谎实在不是她的性格。她提早了一些，不到一点就下播，然后立刻给祁许回复了消息，说明了自己白天兼职晚上主播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太辛苦了。”祁许又是一个秒回。他事先已经设想了很多情况，最坏的，那就是孟小芦真的对他失去兴趣了，不想和他再聊了。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状况。他了然，同时开始有点心疼这样忙碌的孟小芦。
“你还没睡？该不会是在等我消息吧哈哈~”原本孟小芦发完消息其实是有点忐忑的，祁许的回复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顾忌，所以只能故作轻松地调侃起来。
“是。”祁许没有犹豫地、肯定地回复道。
“？”孟小芦好像没有太理解这个“是”的含义，或者说，她有点不确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就是在等你消息。”祁许并不想遮掩自己的心情，再次肯定地答道。
收到祁许这条确定的回复，孟小芦情不自禁地笑开了花，感觉自己脸上也在逐渐升温。原来，他真的一直在等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见孟小芦回复，祁许只能试探着问：“可以告诉我你在哪个平台直播吗？”
“你要来当我的水军吗？哈哈~”
“嗯，水军，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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