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舒安
晚上打了一架的后果，就是三个人在开机仪式上差点儿迟到。
开机仪式是每个剧开拍前都会经历的一个流程，所有主创人员都必须到场，上香祈福，祷告整个电视剧在拍摄过程中都顺顺利利的。
可是当张笙看到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站在导演的身旁时，他觉得他这个电视剧怕是拍不安宁了。
他戴上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将外套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缩着脖子猫在宋芽身后，将自己装成是个隐形人。
宋芽纳闷：“你戴了鸭舌帽还戴外套帽子干嘛？”
说着手就往他头上伸去，要给他摘下来。
张笙抓住他的手，一起揣进了口袋里。
裴东朝看着不远处那个靓丽的身形，会心一笑：“他啊，应该是见到了天敌啰！”
然后他手做成喇叭状，冲着那女生喊，神情是掩不住的兴奋，坐等看好戏。
“舒宁！舒宁！”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惹得张笙心烦意乱，直接给了他腹部一肘。
舒宁正在和导演讨论着最近的八卦，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着她。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边捂着嘴笑边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待看清躲在宋芽身后的人时，她笑得越发得娇俏了。
“张笙！”
她像个小鸟一样蹦蹦跶跶地跑向了张笙，也不管刚刚喊她的人是裴东朝，拉着张笙的衣服就要强行抱他。
张笙皱着眉，不耐烦地躲闪着她的熊抱，两人一左一右在宋芽周围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裴东朝见怪不怪地站在一旁，调侃他们：“堂哥，我说你就从了舒宁吧，你看你哪次能躲过去的？”
舒宁？
宋芽看着女孩的目光沉了沉，他好像听张笙说过，他们家有个世交，世交家里有两个女孩。
女孩中的那个妹妹特别喜欢缠着他，要不是公司不收女训练生，她都差点儿跟着他一起进了公司。
现在看来，这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了。
宋芽轻轻笑了笑，搂着张笙的腰向舒宁伸手。
“舒宁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他笑眼如月牙，柔软的顺毛发型让他看上去像个温顺的小猫咪。
男生的手占有般地贴在张笙的后腰上，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了点锐利的锋芒。
舒宁不屑地撇撇嘴，将他的手一掌打开。
“你是谁？我才不和臭男生握手！”
她嫌弃地嘟起了嘴，一脸不屑，连看宋芽一眼都不看，眼睛直往张笙那边瞄。然后见他盯着自己看，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张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宋芽被挥开的手，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张笙，我为了见你，我可是求了爸爸好长时间才将我弄进这个剧组的。”
舒宁像是触到了什么发电的按钮，笑着笑着，身体忸怩着就要往张笙那边倒去。
“是吗！姐姐这么厉害啊？怪不得我在演员名单里没看到姐姐的名字。”
宋芽语气天真又好奇，“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张笙哥哥提起过啊？”
他眨巴着清澈的双眼询问地看向张笙，手下捏了捏他的腰窝。
他一口一个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舒宁有三四十岁了呢。
舒宁嘴角的笑渐渐就落了下来，不明白和宋芽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对自己哪儿来这么明显的敌意。
钳在自己腰间的手不停地在挠着自己的痒痒肉，张笙咬着嘴唇憋着笑，将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第一次见面，宋芽和舒宁间的火药味就弥漫了起来。不过，他和裴东朝的关系倒是在拍摄过程中日渐缓和了不少。
今天是拍的一场群像戏，以裴东朝为首的学生们，在教室里欺负转校生的戏份。
宋芽就是那个倒霉的转校生，不过这种被欺负的戏码他演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他背着双肩包安安静静地站在讲台边介绍着自己，眼神中带了点对新环境的陌生，以及对坐在下方的学生们的胆怯。
等老师一走，裴东朝就手插着裤兜，嚼着口香糖走到他座位旁，拎起他书包随意翻了翻。
“还以为你背了个这么大的包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呢？”他嗤笑一声，将包扔给了旁边看热闹的小弟张笙。
张笙这个男六的角色也只配给他拎拎包了，连个台词都没有。
书包在男生中间被当做篮球一样传来传去，就是落不到转校生的手上。
宋芽脸色发白，唯唯诺诺地垂着头，手指在书桌底下紧紧地捏着，没有勇气站起来从他们手里夺过书包。
“这么怂啊？转校生。”裴东朝拍拍他的脸，懒洋洋地走到一名学生边上接过书包掂了掂，然后突然往宋芽身上砸去。
到此拍得都很顺利，宋芽的胆小怯懦和裴东朝的嚣张跋扈，两人都演得入木三分。
可是就在书包摔在宋芽头上的那一秒，导演被气得扔了对讲机。
他瞪着抱着书包的张笙，胡子都被气得抖了三抖。
“张笙！，你是裴东朝那派的，你帮宋芽挡书包算怎么回事？”
说完他语气缓和了一点对着舒宁：“舒宁跑快点，都要英雄救美了怎么还不积极？”
舒宁没好气地对着宋芽翻了两个白眼，这美她不救也罢。
张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和大家一一道歉。他看到裴东朝欺负宋芽，他条件反射，一时就忘了是在拍戏了。
“第三场第四镜第二条，mark！”
随着一声清脆的打板声，大家又重新开拍了。
书包落在宋芽身上的前一秒，一只瘦弱的胳膊从旁边伸了出来，抓住了书包。
看着挡在宋芽面前的舒宁，裴东朝难以置信。
“我们好学生这是要帮转校生了？”他指了指宋芽和舒宁，和周围的学生一起哄笑起来。
被他们调侃着，舒宁的脸都涨红了：“你们不能欺负新同学！”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的嗡嗡声，立刻又引发了他们新一轮的嘲笑。
“你们不能欺负新同学～”
裴东朝像波浪精一样又欠揍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单脚站在椅子上，嘚瑟地摇头晃脑着。
然后他眯着眼睛，捏着舒宁的下巴警告道：“你要是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揍！”
下一秒，他使了个眼色，他的小弟们一拥而上推搡着这两人，将他们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噼里啪啦，桌子椅子倒成一片。
宋芽这才有了反应，翻身将舒宁护在了身下，拳头纷纷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卡！”导演又暴躁地扔了对讲机。
“张笙愣着干嘛呢？上去揍人啊！你站那里动都不动，镜头里都穿帮了！”
张笙又心虚地道着歉，让他跟着去揍宋芽，他做不到啊！能忍着不去救宋芽，对他来说已经很困难了。
“导演！”
舒宁扎的马尾已经都散了，裙摆上也蹭上了灰尘，气鼓鼓地向导演告状：“宋芽他都没按照剧本保护我，你看我衣服都脏了！”
她特地将衣服脏的地方翻出来，指给导演看。
女孩娇滴滴的，自然受不得一丝委屈，导演只能佯装生气地质问宋芽。
“宋芽，是不是这样？你是男孩子，要保护好女生。”
宋芽看了两眼她脏掉的裙摆，其实也就脏了个裙边边。他立马心知肚明，舒宁这明显就是故意找茬。
他眼神无辜，一脸单纯地解释：“没有啊，我已经尽力保护她了，可是这么多人，我肯定抵挡不住啊！”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舒宁，似乎对她的这种控诉感到十分费解。
一旁的张笙炸了毛，帮她挡了拳头还要被她栽赃，他护在宋芽前面，压着怒气反驳舒宁。
“你自己不保护好自己，还指望别人护着你，大家都是演员，这么点苦都不能吃，你还拍戏干嘛？”
他扯着衣袖，帮宋芽擦着脸上的灰，边擦还边阴阳怪气地讽刺。
“我们芽芽都脏成小花猫了都没说什么，你衣服脏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越说越起劲，直把舒宁说得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看着女孩越来越红的眼睛，宋芽拉了拉他的衣角。虽然他心里听得很痛快，但是大众场合还是要给别人留些面子。
“好了好了。”
裴东朝也在一旁劝着，他算是看出来了，也不怪自己以前欺负宋芽后总被他揍，这宋芽简直就是他的一块逆鳞，谁都碰不得。
这才被舒宁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他就像激光枪一样嘚吧嘚射出了一打子弹。自己现在还完整地站在这儿，简直就是他手下留情了。
“张笙！”
舒宁被他气得脸都扭曲了，脚在地上跺了又跺，扬起了一片灰。
“我不拍了！我要让我爸撤资，你们也别想拍了！
她哭哭啼啼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捂着脸跑走了。助理忙追了过去，留下一众人站在那边面面相觑。
这……，难不成开拍第一天就结束了？
结束是不能结束的，真当合同是签着玩的吗？
第二天，一个穿着白色大衣，长裙飘飘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地站在投资人身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意外。
女孩肤若凝脂，眉清目秀，一言一行中嘴角都带着嫣然的笑意。
裴东朝眼睛瞬间就亮了，高兴地跑到女孩身边，他要是有尾巴的话，下一秒肯定就摇得飞起了。
“舒安姐！”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害羞地挠了挠脑袋。
舒安一见是他，笑得眼睛都弯了：“好久不见，东朝。”
她长发披肩，笑容温婉，朝着众人抱歉地欠了欠身。
“我妹妹不懂事，回去已经被家里大人教育过了，真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时间，接下来的拍摄我会竭尽全力配合大家一起完成。”
举止得体，让人如沐春风，舒安瞬间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张笙也拉着宋芽向她介绍：“舒安，这是宋芽。芽芽，这是舒安，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舒安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撩着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向着宋芽主动抬起了手。
“你好，宋芽，常听张笙提起你。”
她眼波灵动，笑容像春天的花一样盛开着，举手投足间还散发着丝丝温柔的香水味，就和那花香一样。
宋芽站在她对面都闻到了她身上袭人的香气，一股陌生的幽香，却格外撩人。
明明和张笙一样大的年纪，也不把自己当成弟弟对待。
宋芽心底仿佛像是压了一杆秤，沉重地让他难以呼吸。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虚虚握上她的手。
“你好，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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