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玉碎珠连（一）

寒露微凉，玉阶漫漫白霜，狐裘裹身，凉风暗暗袭人，红梅颦颦，霜花凋零载雪玉。我倚窗而靠，记不清叹息数回，心思早已飘至远方，却没有绿岸任我停泊。

        回忆起数月前落湖那一幕，心里五味参杂。

        在我还未来得及思考时，腰间的紧蹙感瞬间变成噬命的寒冷，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是潘凌已经将我推下冰冷的湖中。我没有挣扎，呆呆的看着岸边赶来的那一抹焦急红色身影，他几近疯狂的叫着我的名字，在他成亲这一天，留给他的回忆竟是如此伤痛。

        我缓缓闭上眼，四肢僵硬的让我的呼吸变得紧蹙，恍惚中觉得有人跳了下来，是将我推入湖底的罪魁祸首潘凌，抑或是成亲之夜拼命唤我名字的潘辰，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知道了。

        直到七天后我才幽然转醒，还记得菊儿兴奋的跑去叫来潘辰，看着他俊秀的脸布满胡渣，沧桑之感深藏眼眸，那一刻，我扑进他怀里哭了，他健硕而有力的胸膛给了我无尽的温暖，使我差点忘记那一夜寒冷的湖泊将我吞噬。

        “蓝姑娘，别坐在窗边了，小心着了凉。”菊儿从衣柜中取来一件蓝色狐裘披在我身上，她担忧的望着我有些孱弱的身子：“姑娘，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要好好珍惜啊！”

        我浅浅一笑，回望着她。自那日掉入湖泊身子就着了寒，连续病了七日才好转，现如今每日靠药物维持体力，真的挺怀恋以前健康的日子呢。

        “你还有心思笑呢！”菊儿不满的嘟囔一句，担忧的说：“二少爷每日奔波，为姑娘寻了不少名医，可姑娘的身子怎么就不见好转？”

        “人各有命，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我挑眉望着菊儿似懂非懂的表情，低头再次浅笑。菊儿似乎被我此时的笑靥也逗乐了，她亦忍不住掩唇轻笑。

        银铃般的笑声穿过窗棂，飘至雪海中，点点红梅羞红了脸，悠悠的望着我们。

        “哟！我当是谁在作乐呢，原来是金屋中的大美人儿啊！”不知何时，杨素领着两个婢女出现在门口，高傲的挑眉望着我们。音似百灵，腰若束素，肌如凝雪，粉腮花钿，琉璃浅装繁复而妖娆，却又媚而不俗，好一个出尘女子。只可惜浑身散发的高傲气质掩盖了她的本质，不细下分辨难以识别。

        我与菊儿对视一眼，许是她刚才急着为我寻裘衣忘记关门了。菊儿吐了吐舌头，看着她一脸的沮丧我投以安心的微笑。

        “真是主仆情深啊！哪儿像我那两个丫头，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人！”杨素怪异的瞥了眼身旁的两个丫头，冷笑着望向我，“姐姐也不请妹妹进去坐坐？”

        我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温和如阳：“姐姐这个称呼妹妹可不敢当，夫人乃是潘二少爷明媒正娶的正妻，若菲不过是一届外来之客，岂敢逾距。”

        她给我一记“知道就好”的表情，拖着长裙独自进屋，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随后瞥了眼屋内的丫鬟，“你们先出去吧！”

        “是……”兰儿和竹儿首先退出房内，只有菊儿在一旁踌躇不前，她担忧的望着我，不愿离去。

        “怎么，我堂堂少夫人竟然连丫鬟都使不动吗？”杨素凌厉的眼神瞪着菊儿，我看到菊儿明显的抖了一下，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和我确实有几分相像呢！

        我用眼神示意她速速离去，故意将腰间环佩轻摇出声，菊儿心下了然，向杨素行礼后，匆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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