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嘲讽？！
为了今晚的盎然之夜，邱扬一大下午都在忙活，洗头、做面膜、挑选服装，来来回回准备了三个小时，连选衣服都不下一个小时。这种场合穿衣服大有讲究，她不是明星，没有专业的团队处理服装造型，只能自己钻研。
在她的理解里，像她这种人物，不适合穿过于招摇的晚礼服，但是也不能太通勤，看着衣柜里挂着的一排排性感小礼服，连连感叹可惜了，不能带着你们去见世面了。
经过深思熟虑，最后选择了一件黑色丝绒齐膝裙。
裙子是去年在英国探店的时候买的，价格不贵但是做工十分精细，黑色的领边没有多余的装饰，别着一枚素雅的珍珠胸针，袖口是宽开口至手腕处，唯一心机之处是裙摆处用黑色丝绸扎成的蝴蝶结顺着大腿往膝盖垂下，虽没有繁琐的修饰，给人感觉却绝非草茅之产。
搭配上一系列精心挑选的银色首饰，拎上小巧的浅色手袋，踩上文艺感的黑色玛丽珍鞋，扎起高挑的马尾辫，用卷发棒捋了捋，邱扬觉得自己整个一集时尚及文化于一身的女精灵！
兴冲冲地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时间还早，可以慢悠悠地开车去接母亲。她平时很少开车，习惯了利用碎片时间去思考的她也不会想把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开车上，除了偶尔回家看母亲以外，基本上一个月是不会动车子一次的。
虽然是周末，但不是出行高峰期，路上还不算太堵，三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母亲的住所。母亲住的是属于s市还没改造前的房子，虽然比不上新式的公寓小区，但是母亲说习惯了这一带的烟火气，不舍得走了。大学之前她也住在这里，放学回来看到眼熟的老爷爷老奶奶还会时不时打个招呼，后来渐渐的生面孔越来越多，也不再见到之前的爷爷奶奶了。
上一次来应该是两个月前，在这期间和母亲也就通过两次电话。开门看到母亲还在梳妆打扮，见她来了高兴地招呼：“来啦，快来帮我看看穿什么衣服。”
她打开衣柜，衣服数量也不亚于自己的了，大概扫了一眼，衣服倒是没什么新奇的，让她停下目光的是衣柜角落摆着一个黑色的包装袋子，赫然印着：versace，一看就是男人的东西，这架势不是领带就是腰带。这个牌子设计风格比较大胆，喜欢的人不是性格奔放的，就是年轻的潮人，徐女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口味？有点好奇。
拿了一件和自己一个调调的黑色连衣裙，来到母亲面前，比划了两下江湖拳脚样，“你看这件如何？和我一个色，咱俩闺蜜装，还是你想要白色？黑白双煞！”
“就黑的吧，别整什么黑白双煞了，到时候被人说是黑白无常，多不吉利。”女人不屑一笑，完全鄙视女儿的幼稚样。
“啧啧啧，许久不见徐女士最近容光焕发呀？有啥好事吗？”想到刚刚在柜子里礼物盒，忍不住想多嘴打听一番。
“嗬，难不成一定要有好事我才能美艳动人？你也太看不起你妈了吧？你不知道哦，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多少男人直勾勾看着我呢。”女人一边涂着口红一边说道。
“什么叫看不起我妈？你现在都活成我姐姐了，倒是我，一个二十七的年轻貌美小姑娘，还得对外宣称自己三十三！”邱扬靠着沙发，不爽地说道。
“那还不是你自己要这样的，又没人要求你这么做。”
“你不懂，太年轻了说话谁信呀，不得把年龄说大了说话才有信服力呢。”
邱扬摇头晃脑地回答道，看母亲也没太想提，只好作罢。
堵车这件事，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来的时候还庆幸没堵车，这去的时候二十分钟的路硬是开了四十分钟，s市的这路况，实在不经夸。一路上火急火燎的总算是来到了会场，找了个停车位周边全是豪车，幸亏她今年赶上趟了入手了一辆小卡宴，不看车型只听牌子至少显得不是太寒酸。
来到会场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本来以为会是像一般颁奖典礼那样一排一排的位置，没想到却是像央视联欢晚会那种一张一张的圆桌，还摆着各种酒水和果盘，看来还是晚宴呐。入场的时候刚好主持人在宣示开幕，灯光全部打在了舞台上，两人猫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还不算太尴尬，刚坐下就要进行第一轮颁奖，周围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
早已经在座位上坐着的苏悄然百无聊赖地靠着椅子，要不是老爸说受业界朋友邀请来捧个场，在家里打游戏都比这强，每次这种场合都是老妈陪着来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让他陪着了。旁边的这两个座位一直没人，也难怪，听说就今晚出席的大部分是幕后，例如作家、编剧、出版社等等，流量红人没几个，谁会想来。
他拿起面前的叉子，在黑暗中吃起了桌上果盘里的西瓜，此刻这些鱼珠混杂的人物都比不上这盘瓜。
灯光亮起，他自然地放下叉子，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知什么时候旁边椅子的人已经来了，他扭头一看，与那双看了几个晚上的女人的眼睛四目相对。他没想到还会再一次遇见她，这比上一次在书店还要多了几分熟悉，和多了几分姿色？
女人似乎也认出他来了，电光火石之间，他正打算说点什么，“苏齐明！是你吗？”边上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抢先响了起来。
苏悄然边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桌子的主座上，一脸和蔼地望着舞台，听到这声叫唤，立马别过头，“徐萍萍？好久不见呀，你怎么在这？”
“我陪女儿来的，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这么久没见，依然年轻气盛呀。”徐女士真是会说话。
“哈哈，哪有的事，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地咯。”说着朝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苏悄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招呼。
苏悄然被唤过神来，乖巧地应声道：“阿姨好。”
徐女士笑得更欢快了：“你好呀，真是个好小伙，苏齐明你家公子也是生得一副俊俏哦，今年多少岁啦？”
“今年二九啦，应该和你女儿差不多吧？”
“我女儿二七，小个两岁吧。”
“叔叔好。”邱扬也一脸乖巧地应答道，怎么好端端的晚会，瞬间变了个味，像是过年走亲戚？长辈寒暄完了晚辈在后头跟着打招呼……
“真是太巧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老同学，咱们也好多年没碰头了吧？”徐女士自顾自地说道，佩服这交际能力。
“是啊，改天在群里吼一吼，看能不能组织个班里聚会。”
“可以呀，你去吼，我给你打配合，不过你们男人应该是比较忙，不像我们女人，我们班女同学时不时还喝喝茶打打麻将呢！”
邱扬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欢，也没听进去多少，只觉得旁边母亲朋友的儿子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或许是自己敏感了。这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却没有打领带，环顾四周，好像没有找到第二个不打领带的男人了，这多少是有点不正式了。
母亲也真是的，只顾着叙旧了，完全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可能这男的和自己有相同的感受，她感觉到他也有些不自在，只见他眼睛乱瞟着，一会看果盘一会看舞台，右手手指还隐隐扣着桌面，“你好呀！”邱扬想，还是主动打破这僵局吧……
苏悄然还在内心左思右想，要怎么和她打招呼，是问她《边城》看得怎么样了自然一些呢，还是问她什么时候能给方柔柔做咨询好一点呢？还是问她书的问题吧，毕竟他们在书店见过面。正打算开口，女人已经抢先一步和他搭话了，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的他，瞬间又有点慌了。
“你…你好。”伴随着他一句结巴的回应，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邱扬真想直接晕过去，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奇葩的处境了。
“你怎么会来这？”他刚想说点什么，嘴巴就自动吐出了这句话，说完后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是没话说了吗居然这么尬……
“额，跟着我妈来的，”什么叫我怎么会来这，来这的人不都是一个原因吗？而且说的怎么像是之前认识似的。
她咬咬牙，故作熟络地说：“这有你喜欢的作者吗？”
“没有，我比较少看他们的书，我爸可能会更熟一点。”他正直地说道。
气氛总算是在她的努力下有所缓解了，她暗暗感激这个有着控场技能的自己。
“哦，那你爸应该很厉害吧？”坐在主座的人，应该是有点实力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文学界朋友比较多吧。”
“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一些熟面孔，没想到一个也不认识。”邱扬故作淡定地说道，心里却想着不要让对方看出她这会没什么底气。
快要聊不下去了，她脑子在飞速运转，想和他说看他很眼熟，又怕别人误会是在套近乎，说不定人家也是个当红小生。
“咦，你俩都开始聊上啦？果然年轻人熟络的就是比我们快哦。”徐女士终于回过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阿姨，我和邱扬之间见过面的。”男人冷不丁地说道。
什么？！果然不是错觉，真的是在哪里见过，但是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哪里见过，而且，为什么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刚刚聊天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啊！
“啊，真的啊？怎么到现在才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女人八卦地凑到她面前问道。
完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我怎么回答的出来，邱扬感觉自己要被母亲坑死。
“之前在我的书店见过一次。”他接过话回答道，挑逗的眼神顺势转移到她身上。
想起来了，他是那个送给她书的店员！
“啊，是，之前去过他工作的书店喝过一次咖啡，他们店在做活动，还送了我一本书，”总算是对上号了，邱扬像是找回了主场，逐渐开始从容，“你们店这个宣传方式不太行，单是靠实体方式推广的效果是很小的，你可以和你们老板提议一下，找些做线上推广的渠道。”
邱扬秉着初次见面的朋友的心态，想他提出了一点点自己的看法。
苏悄然从容地点头附和道。
“然然，你看人家小姑娘，年龄没你大，懂得还比你多，多聊聊说不定你这书店以后还有点盼头。”旁边的苏老称赞道。
邱扬心塞地揉揉额头，好像又说错话了，人家是书店的老板，不是店员。
“各有所长嘛，我女儿就是靠这口吃饭的，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不然你俩加个联系方式，之后还可以探讨探讨，多个朋友多条路是吧？”
在徐女士的热情撮合下，邱扬尬笑地掏出手机，今晚不应该和她一块来的，应该打发她去吃喝玩乐才好。
“我扫你吧。”然而对方已经准备好扫描页面，迫不及待地等她打开二维码了。
她递过手机，待他扫过后看到申请列表里的：我是苏悄然，点击了同意。头像是一只小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偶遇有点戏剧化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格外熟悉，连声音、头像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海马效应吧，她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晚会在顺利地进行着，颁奖空隙中的表演还是请了一些明星的，即使不参与获奖，依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在这个场合展示一番，毕竟顶级流量汇聚的场所，能在这里崭露头角的相当于比平常人跑快了好多步，是旭荟的风格。
看着获奖的人忙忙碌碌地上台领奖，然后说着让他们自己感动的致辞，邱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或许她要追求的就是这个，有一天能够站上一个能给自己肯定的舞台，有一个为证明自己成绩颁发的奖项。
人确实会变，当初她想要的是变富有，现在虽然和很多人比起来还差得远，实际上经济方面她已经没有那么高的追求了，现在要的变成了另一种形式。这与她所说的理论是背道而驰的，她的理论：利益永远第一位。
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舞台，好像那里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着她的目光和思绪。
“你喜欢他？”一个沉闷男声将她从百转千饶中拉了回来，是苏悄然。
看她盯着舞台上正振振有词的秃头导演目不转睛，估计是对人家有所企图，谁知道这个三观不正的女人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接受呢？他想着这些，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声。
她这才发现自己发了好一会的呆，听到这句话后仔细打量了台上那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格子马甲，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说实话，今晚上台领奖的我一个也不认识。”她摇了摇头，苦笑道。
现在台上的这人，去年拍摄了一部亲情大戏，因为场景朴实，给观众感同身受的感觉被评为“年度暖心导演”，“这人叫李磊，电视剧《阖家欢乐》看过吧？去年很火的那部，就是他导演的。”听到她说不认识，他满意地给她介绍起来。
“还真没看过，我撑死了也就认识几个经常上广告的，对于什么电视剧电影啊，可能一年下来也就看那么一回。”
邱扬心直口快地说道，听他一副正儿八经的给她介绍这人，倒也不担心会被他嫌弃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嘛！
“你说你平时不看剧，也不看书，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晚会？”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让她觉得有些惭愧了，她不就是想来凑凑热闹，然后拍几张照片立好粉丝心中的成功女性人设吗？等等，他说我不看书？？
“你怎么就知道我平时不看书？”她略有不爽地说道。
“那你说，‘编程’你看过吗？”苏悄然坏笑道。
“当然看过了，以前语文课本里就有，你忘了，当时你送我的时候我还想换另一本，就是因为我已经看过了！”被他这么质疑，邱扬觉得自己的气场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索性不再做什么表面功夫。
看她开始张牙舞爪，苏悄然显然达到了目的，心里乐开了花，“咳咳，”他干咳了两下，伸手将自己的椅子朝她那边移了移。看到男人突然向自己靠近，邱扬下意识身子往后一闪。
她这个动作不但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心理攻击，反而使对方更大胆了。只见男人用肉眼可测的速度凑到她面前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处，轻声问：“你看的是java吗？”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知道他的长相，嗯，鼻梁一般，嘴唇一般，轮廓一般，眉毛一般，只是着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稍显雅致。
这男的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像偶像剧似的凑到人面前，一点社交礼仪都没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哦，问我看的是不是java是吧？
什么？！java？！
她顿时一阵明朗，一切都找到了答案，转瞬间又各种羞愧、愤怒、感激掺杂着涌上心头。
他这是在嘲讽我吗？难怪说这人那么熟悉呢，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所以在连线的那会他就在看我笑话了？后面在书店发的短信也是为了嘲笑我？老虎头像没认错，那个“助手”就是他！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真叫人难以接受，脑袋嗡嗡的，有点缺氧。顾不上回答男人的问题，她起身就往宴会厅门口走，还是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好一些。
看她神色不对，头也不回地离开，苏悄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挠了挠头想，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问了个她问过的问题而已吗……这该如何是好，是该追上去呢，还是留在原地等她回来呢？
一旁的徐女士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扭头看了一眼神色慌张正在向门口走的女儿，再看苏悄然，他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耸了耸肩表示无辜，想必是年轻人之间取乐的方式，也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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