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撕破脸皮
你当真以为在我床边站立的那四个小时，这老爷子是真的在等我睡醒？
或许他只是在纠结，同时也是在压抑。
此时我才明白，其实三长老和我所见过的苗家，亦或是闻人家，并没有什么差别，同样是不看对错，只分结果。
只是唯一有着不同，那就是三长老心中对错的判别，全然来自苗玲儿的悲喜。
她心生欢喜，我就能活得自在，她悲痛欲绝，那我就万死犹轻。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宁愿牺牲秋天那丫头后半辈子的幸福，也不愿意把小玲儿嫁给你的原因了吧？”
三长老深吸口气，眼中的寒意逐渐消去，像是再度压抑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沉声说道。
我心里无比沉重，大脑一片混乱，木讷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三长老今天将所有的事情，尽数道清，让我在无边的迷雾当中，瞧见了一丝真相的轮廓，恐怕事到如今，我依旧被蒙在鼓里，甚至还会情不自禁，沾沾自喜。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是与苗玲儿有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就会引发这样不堪设想的后果。
如今的我，已经是进退维谷，深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苗玲儿不希望我离开，三长老自然会遂了她的心意，在背地里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留在十万大山。
但我还得去寻找爷爷的下落，去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去拿回张怀予送出去的那一方天师印……
路途渺茫，满是荆棘，我却不得不继续前行，因为我身上所肩负的，不仅仅只有我自己的性命，更有爷爷的期望，张怀予的遗憾，还有……
我下意识地攥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钱币吊坠，一种坚决的意味，在我心头蔓延开来。
而三长老看到我点头，便“嗯”了一声，沉声说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我去找秋天那丫头商量商量，三天后给你们举办婚礼。”
说完，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烟枪，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他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我猛地抬起头去，决然说道：“对不起，三长老，我还是不能答应您！”
话音落下，三长老脚步停下，没有回过头来，只是用一种冰冷至极的语气，缓缓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这一瞬间，我瞧见他的衣角轻摆，浓郁的紫色烟尘，徐徐升腾而起，仿佛化作无数条狰狞的游龙，蜿蜒盘旋当中，皆是死死盯住了我。
我没有因为这满是威压的一幕，而心生恐惧，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三长老身后不远处，沉声说道：“三长老，您要杀我，我自然毫无还手之力，但和秋天姑娘成亲这事，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听闻此言，三长老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苍老的脸庞，带着不加掩饰的寒意，冷冷地盯着我，说道：“为什么？难道我刚才费劲口舌，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对小玲儿贼心不死？”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已经说过了，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把小玲儿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你会亲自己的妹妹？”
三长老冷笑一声，讥讽道：“你真当我和小玲儿一样，是不谙世事的白纸吗？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小玲儿呢？她有没有，只是单纯地将你当作哥哥看待？”
听着三长老的话，我顿时哑口无言，内心一阵抓狂，恨不得当场就抽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我他娘的怎么偏偏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昨晚明明聊得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去亲苗玲儿一下呢？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后悔莫及，也是徒劳无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三长老，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也不管用了，但这个亲，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的！”
三长老冷冷地看着我，沉声说道：“你确定？”
说话之间，萦绕在他周身的那些紫色烟尘，愈发浓郁，像是撕开了光明的一道口子，那些原本蛰伏在深渊当中的东西，逐渐弥漫开来，没过多久，便充斥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瞧见此幕，我心里也在不停地打着鼓，但沉默片刻，还是咬着牙说道：“我……确定！”
此时三长老的眼神，已经冰冷得如同凛冬深夜，不带丝毫温暖与亲切，有的只是无边的淡漠与杀意。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视，静静地对峙着。
房间当中，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良久，他眸子微动，看得我不免身子一颤，以为他再也按捺不住，准备悍然出手了，可他却是纹丝不动，轻轻开口，语气当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寂寥。
“也罢，既然你这么不情不愿，那么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免得传了出去，说我姜余衷以大欺小，凭白被人耻笑……不成亲就不成亲吧，你就留在十万大山，安心陪着小玲儿，不过千万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大长老那边，自然有我应对，等过个十年八年的，大长老看习惯了后，也就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
十年八年？！
老爷子，您跟我在这开玩笑呢？
我眼皮一跳，连忙说道：“等等，三长老！”
三长老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小玲儿喜欢你是一回事，但如今的十万大山，还是大长老说了算，所以你别太得寸进尺！”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又何必在意当下的一时呢，我让你们稍加收敛，也是为了你们好……”
似乎他是以为，我对“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这一点，心里有什么不满。
我赶紧摆了摆手，讪讪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多谢您的好意，但我可能不会如您所想的那样，在十万大山待上个十年八年，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在此久留……也许最多一个月，我就得离开了。”
如今已经是五月底，距离龙虎山九月初九的罗天大醮，还有着一段时日，但距离婵姑娘所说的“阴历七月十五”，却越来越近了。
阴历七月十五日之前，必须赶到冰城，这是婵姑娘多次提醒我的事情，也是爷爷最后的托付，如今爷爷下落不明，唯一留下的线索，便只剩下了冰城，所以一方面是对婵姑娘的承诺，另一方面是心怀期盼，或许在冰城当中，有着关于爷爷的消息，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先前往冰城，再返回龙虎山，这是我所规划，接下来的路途。
而三长老听到我的回答，只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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