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千年万年，千遍万遍
听着苗玲儿哽咽的声音，我浑身僵住，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呆呆地杵在原地。
她……她说什么？
张怀予？！
她怎么知道的张怀予，难道是因为我这张脸？
但二十年前就兵解归天了的张怀予，她又怎么可能会认识？
她绝对不会是苗玲儿，那她……究竟是谁？
一时之间，无数的疑问，疯狂涌进我的脑海，与过往的记忆交织错落，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
我愣愣地看着在我怀里的苗玲儿，沉默良久，才逐渐回过神来，迟疑地说道：“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音落下，我明显感觉怀里的身躯，猛然颤动了一下，随即只见苗玲儿缓缓抬起头来，神情当中，满是迷茫与委屈，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梨花带雨地说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张怀予，我叫李长安……”
她一时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摇着头喃喃道：“李……李长安？不……不，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就算过了千年万年，不管转世千遍万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声音，还有你的模样，你……就是我的张怀予。”
作孽啊，我上辈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听着她近乎执拗的话语，我哑口无言，也不好再争辩，总不能告诉她，我没骗你，我确实不是张怀予，你的张怀予早就死了，我之所以长得跟他一样，那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前世而已。
这样的解释太过于匪夷所思，更何况，旁边还有着一个国安部的钱多多，如果被她知道龙虎山第九十七代天师张怀予，重塑轮回归来，说不定只要一个照面，就会被她给抓回国安部领赏去了。
想来除了龙虎山以外，不管是其它的一教九家，还是国安部，都不会因上一任张天师的归来而感到欣喜。
就在我纠结不定之时，苗玲儿神情凄凉，泪流不止，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傻瓜，若不是别无选择，我又怎会舍得离你而去，当时情况太过危急，如果我不以身饲蛊，换来个与那老妖婆同归于尽的下场，我的族人，乃至于整个荆州的人，都不会有存活下来的可能，用我一个人的死，换来所有人的生，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也会这么选的。”
说着，她眼神迷离，含情脉脉地看向我。
“当我醒来后，发现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我就知道，当初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老妖婆，这次是我赢了……”
看着她泪流不止的脸庞，以及那炽热的眼神，我一时尴尬得无地自容，可她所说的话，却令我心头一凛，似乎此时在苗玲儿身体内的这个女人，当年的确认识张怀予，而且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深吸口气，强扯出一丝笑意，正准备从她嘴里套点话出来，却是只见她神情一凝，猛地松开我，眼神当中，满是凌厉，冷冷说道：“你不是张怀予！”
听闻此言，我心里一惊，愣愣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张怀予。”
她神情愈发冰冷，沉声说道：“真正的张怀予，是从来不会对我笑的，也不会任由我这么抱着，但却你既没有闪躲，也没有推开我，所以，你根本不是张怀予！”
我慌张地说道：“对啊，我从来就没承认过，我是张怀予啊！”
一言不发冲过来抱着我的是你，死活说我是张怀予的也是你，现在又一口否定我的还是你，你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可就像是没听到我的辩解一样，苗玲儿猛地伸出手掌，朝着我摊开了五指，冷冷说道：“哪来的邪祟宵小，胆敢冒充龙虎山张天师，真是不知死活……花开！”
看着她自言自语的模样，我一时欲哭无泪，简直都要崩溃了，跟这娘们压根就讲不通道理啊！
她分明就是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的路数，比钱多多那个女土匪，都还要更为恐怖，对付她们这种神经病，我向来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听到她说“花开”二字，我便不禁双腿打颤，只觉毛骨悚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上百具狰狞的阴尸，被虫潮吞噬得就剩下一张皮的画面。
完了，没被阴尸给生吞活剥，反倒要死在一个神经病的手里了……
但就在“花开”二字出口之后，苗玲儿突然身子一颤，眼皮上翻，直挺挺地栽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猛地一惊，却又不敢随意动弹，只能任凭她的脑袋撞在我的肩头上，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沉默片刻，她依旧是没有动静，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轻声喊道：“姐姐？姑娘？小玲儿……”
可无论我怎么呼喊，她都没有反应，只是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地靠在我的怀里，像是晕厥了过去。
良久，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我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可刚一抬眼，却看见钱多多黑着张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
瞧见她这副模样，我心惊肉跳，连忙说道。
钱多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拦着，让老娘一拳敲死她！”
这成天一个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我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恼火地说道：“你这发的又是哪门子的疯？”
但钱多多似乎比我更恼火，不停地跺脚，气急败坏地说道：“钱啊，老娘的钱啊，就这么被她的狗屁虫子，给一口一口地吃光了，什么花开花落，什么苗家蛊术，都给老娘去死吧！”
眼瞧着钱多多都快要发疯了，我赶紧搂着苗玲儿，往后面退了几步，不然就凭钱多多这暴脾气，说不定还真就说到做到，她的一拳是人能受得了的吗？
思索片刻，我讪讪说道：“我觉得吧，这事也不能全怪小玲儿，她也是一片好心，要不是她及时出手，说不定我已经被阴尸给干掉了，再说了，驱使那些虫子吃光阴尸的，应该是小玲儿体内的另一个家伙吧，虽然我还不清楚她究竟是谁，但她却是真实存在的，你要找麻烦，也应该找她去，这副身体是小玲儿的，你可别胡来。”
“小玲儿，小玲儿，你就知道你的小玲儿，哪天死的不明不白，也全都是你活该！”
虽然依旧很生气，但钱多多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将我臭骂了一顿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上那些人皮，瘪着嘴说道：“钱啊，老娘的钱啊，就这么没了……”
看着地上那一摞一摞的人皮，我也不禁叹了口气，不是像钱多多一样，因为破财而感到遗憾，只是莫名的有些难过。
这些惨遭闻人家毒手的女孩子，到最后竟是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一条条美好的生命，就这么成为了一张张干瘪腐烂的皮，也不知等她们到了九幽黄泉之后，会不会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这鬼一样的世道……”
我心里万分惆怅，低声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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