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还是个孩子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飘散着浓郁的、无法识别源头的香精气息，衣着性感的栗发女郎微妙地望着坐在角落略显拘束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抛出妩媚的微笑。酒杯的反光有些晃眼，奢华的皮沙发让陈慕涵觉得头疼，他感到不太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不太自在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还是因为今晚他没有按照惯例和林语珊视频通话。

        虽说是“惯例”，但他从未有觉得厌倦、不耐的时候，每天、每时、每刻，他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和她“面对面”，哪怕实际隔着上千公里……此时，他很想就此离开，然而，他要见的人正好到了。是陈慕涵自己主动约见了对方，是他自己早到，对方相当准时。

        当然，地点是由对方提出的，距陈慕涵学校几公里的一家地下酒吧，陈慕涵到美国后没怎么去过酒吧，虽然他看上去很像常常去这种地方的类型。

        高挑健壮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俊朗的五官让他在任何地方都十分惹眼，他到这里不久，便已有三个性感女孩邀请他“喝一杯”，他均微笑拒绝。

        那个人远远地便看到了陈慕涵似乎料到他会坐在角落里。他随意和吧台服务生说了两句，不一会儿服务生便呈上两杯鸡尾酒。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陈慕涵没想到，当他联系那个星探胡凯时，这人刚好就在美国，刚好就在他所在的大学的附近，如果不是因为胡凯表现得对这家酒吧很熟悉，他甚至要怀疑这一切都是胡凯刻意安排的。

        “真的太巧了，收到你信息时我就在这里！”胡凯晃了晃酒杯，冰块在酒杯中摇动。他眯起眼睛对陈慕涵笑，看样子真的很高兴。

        “的确。”陈慕涵也由衷认为这很巧。

        “我喜欢巧合，”胡凯喝了一口酒，幽幽道，“巧合让我遇见你……”

        陈慕涵有些作呕，他觉得胡凯端着酒杯的样子很做作。

        “……你和你弟弟这样的人。”胡凯大喘气地说完了整句。

        “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说这事……”陈慕涵莫名有点儿紧张。他记得胡凯和他说过，出道的条件是他和他弟弟作为组合一起，然而他确信自己没法说服陈时宇。那家伙并没外表看起来那么柔顺。

        “我弟弟不会走这条路。”陈慕涵肯定地说。

        果然，胡凯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猛地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尽数喝光。但在陈慕涵看来，胡凯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很有戏剧性，很夸张，他所表达内容的真实性总让他存疑。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们不在一起，吸引力会大打折扣。”胡凯直白地说，这令陈慕涵很不快。

        重点不是胡凯说吸引力打折扣的事，是胡凯的话让陈慕涵感觉他和他弟弟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某种商品。

        然而，这不是事实吗？

        这不是他之所以来找胡凯的目的吗？成为商品，代价是，获得金钱、瞩目与荣耀……

        他的心突然有种堵塞的感觉，有什么要从心口涌出来，然而被另外一股力量堵塞了。

        “我就是告诉你，我弟弟是绝对不会同意出道的，你也不必再去找他，他的情况我最清楚。”陈慕涵正色道。

        “那我们今天坐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呢。”胡凯虽出此言，但并没有起身要有的意思。

        他像是在等陈慕涵说什么。

        “嗯。你说得对。”陈慕涵摆出礼貌的微笑。掏出钱包，起身要结账。

        “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服务生道。

        “什么时候？”陈慕涵疑惑地看向胡凯。

        胡凯笑而不语。

        陈慕涵一时觉得很尴尬。

        “那，谢谢。”说罢，陈慕涵快步离开了。

        还是个孩子……胡凯暗想，他看着店内那几个向陈慕涵投射热情目光的女郎，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虽然他当然希望陈慕涵和他弟弟一起出道，但只有陈慕涵一个也不错。只是，他想等他开口求他……

        他想等我开口求他……陈慕涵想。这不可能……我不干了……谁稀罕……

        陈慕涵觉得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此时他只想和林语珊通话，管他什么胡凯王凯，他才不在意……估算了一下时差，广海市差不多是晚上点……她应该还没睡……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握着手机定了一会儿，陈慕涵飞速地想了一遍林语珊那边可能出现关机这种状况的原因。

        深吸一口气，他垂下握着手机的胳膊，望着将亮的天色——他以为胡凯在国内，所以他给他发信息时是凌晨，此时的美国是早上点。

        在美国的大多数时候，陈慕涵不会处跑和玩，他还是头一次凌晨来酒吧。陌生的地方、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残留的令他头疼的香气，还有蒙蒙亮的天色，莫名让他心慌。

        孤独感，肆意地侵入了他的界限。

        当初他刚到美国不久时便有过这种感觉，也因此他选择回国找林语珊，但这一次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这不是单纯的孤独，还带有几分焦躁，一种来自很深很深地带的绝望感慢慢浮了上来，这绝望感蔓延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要泅住他，扼住他的喉咙了……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他觉得呼吸不太畅快，心跳也有些加速。

        就在这时，几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向他这边走来。

        陈慕涵本来没在意这些人，但他们逐步靠近，冲着陈慕涵过来了。

        “哟，一个人吗？”说话那人的口音很重，他停在陈慕涵身边。

        “你在干什么呢？”另一个人绕到陈慕涵另一边。

        他们一共三个，都是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陈慕涵的身高已经很出众了，但和他们比仍旧相形见绌。这些人大约是抢劫的……此时陈慕涵反而不再不安了，他正烦躁得很，想和人打一架呢。

        “我很喜欢你，要和我们去玩儿吗？”口音很重的那个用怪异的音调对陈慕涵说，他的脸向陈慕涵靠近。

        陈慕涵准备动手了。

        突然，他听到鸣笛声。

        面前停着一辆车，胡凯打开车门走下来，倚着车门。

        “嘿，久等了，走吧！”

        陈慕涵迅速上了胡凯的车。车门砰地关上，胡凯一踩油门，一下开出好远。陈慕涵无需回头确认都能知道，那些人不会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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