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严苛的考勤标准
十年前。
陈时宇因发烧而去校医院输液，而楚佳桃的电话一直占线的那天上午，有一节英语课。在那节英语课上，林语珊给楚佳桃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打了一通电话，然而都没有马上联系到她。就在那节英语课上，一向对考勤十分严格的英语老师照例在每学期的第一堂课上进行点名。英语课是小班教学，楚佳桃所在的班级一共只有30多人，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太可能的。上学期，在楚佳桃近乎完美的期末成绩单上，只有英语课这门成绩相对较差，这正是源于上学期的那次presentation，楚佳桃连续两次忘带U盘，上台进行演讲时又忽然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向极度苛刻的英语老师本来可能会给楚佳桃这门课打不及格，尽管后来网开一面，但这门课对楚佳桃来说仍犹如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仿佛楚佳桃学业上的所有不顺都集中在这门课上。
在大学中，许多人对自己班级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少了一两人也不会太留意，但对时常关注楚佳桃的孟云来说，楚佳桃近一周没来上课却让她很是留心。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一方面由于她讨厌楚佳桃，看不到她令她心情很是舒畅，但另一方面由于她心底的某处一直把楚佳桃当作竞争对手，她那个位置空着，竟让她的心也觉得空空的。每日在宿舍进进出出，她特别关注了一下楚佳桃有没有在寝室，结果得出结论，楚佳桃根本没回学校。
昨天下课后，她和自己那位老乡兼恋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便反复提到楚佳桃没来学校的事情，让她的男友很是疑惑。
“你那么关注她干什么？”他边往嘴里送进一口西红柿鸡蛋打卤面，边困惑地问。
“没有……只是随便一说……”孟云莫名地有些紧张。
“你今天都提到她三次了……”她的男友摇摇头。
“啊……是吗……”孟云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提到那么多次楚佳桃，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回想起来，她好像一天有数次都会想到楚佳桃没回学校这件事！？
“喂，你不会是……同性恋吧？”她的男友皱着眉，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没想到自己太过关注楚佳桃，竟会被男友错当成同性恋……孟云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她自己也不解其中缘由。今日，楚佳桃的位置仍是空荡荡的，英语老师一上来就说第二节课时要点名，她心中竟产生了某种焦躁。这种焦躁似乎并不是源于她为楚佳桃可能被记旷课而担心，但又不是为了这种事而幸灾乐祸。上学期英语课上，楚佳桃竟然两次忘带U盘，最终上讲台演讲时还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她就产生了类似的感觉，那是一种愤怒，她当时觉得楚佳桃太过轻视大学的课程，仗着自己家境优越，就可以轻易犯那种错误，但后来她得知楚佳桃的学习成绩其实很好，这种情感又进一步演变成嫉妒。可是，似乎又不全是负面的情感，否则她不去在意她不就好了吗？有一次那个艾琳的钱包失踪，楚佳桃遭到怀疑，她竟然还去为楚佳桃作证，她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和那个艾琳对着干吗？不，比起艾琳，她觉得自己更看不惯楚佳桃。是维护正义吗？有那么一点意思，她只是不愿无辜的人被冤枉。但世上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她怎么没有为了别的事维护正义，偏偏管了楚佳桃的事？总之，只要一涉及到那个女孩的事情，她就变得特别敏感，而且总是失去理智和惯常的冷静。
第一节课时，林语珊正在和艾琳、陈晓梦两个商量一会儿点名时怎么办，偷偷替楚佳桃喊一声“到”风险太高，可行性也很低，那要怎么和老师解释呢？
第二节课上课，英语老师果然立即开始点名，而这时林语珊她们决定说楚佳桃生病了，发高烧39度，起不来床，对这位老师不甚了解的她们相信这个理由可以被理解。
“楚佳桃？”英语老师叫道，其实她已经注意到这个学生今天没到，在她这学期第一堂课上就敢旷课？胆子还真不小。她对考勤的极度苛求，别的课都是三次点名不到才不能参加期末考试，而她却自作主张地要求点名不到的次数绝不能超过2次，否则这门课就会不及格，或许这有些违反常规，但她并不会叫这个学生不参加期末考试，而是在平时成绩上大大地扣上一笔，在卷面上也吹毛求疵地扣掉许多分数，这样一来能够达到及格线就变得非常不易。学生们对她的严苛经常怨声载道，但校方认为老师的确没有违反校规，只是比其他老师更严格，而学生的确应该更加勤奋，不要经常缺勤，因而一直对她的行为默许。
这位英语老师对自己在考勤上的严苛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认为现在的社会竞争压力非常大，学生毕业后进入社会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严酷的事情。而她并非每次课都点名，她每次新接一批学生，就会率先将自己在考勤上的要求说清楚，她每学期第一堂课一定会点名，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她一学期总共只会点3次名，每次点名间隔的时间较久，如果在这3次中有两次都不到，她觉得这位学生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一些问题的，而这样的态度在进入社会后一定会吃大亏，因而她认为与其将来在社会上栽跟头，不如在她这里受一些教训，毕竟考试不及格还有补考。当然，如果真有什么重要原因无论如何都来不了，她也可以适当谅解，不过能让她认为达到这种标准的请假理由很少，尤其当她教学多年，见识过各式各样敢斗胆在她面前编造请假理由的学生，她更对每一个请假理由报着着怀疑态度。在她看来，除非病得起不来床，否则基本上都能来上课，什么腹泻、感冒，对她而言都不是理由。
在她手下，只有一个人曾经获得过她的豁免，那便是英语系二年级她的课代表萧琦。上学期末，萧琦忽然请假离校，将近一个月都没来上课。她对英语专业的学生的要求本来更加严格，那时她虽然没点名，但很清楚萧琦的缺席。她最终还是放过了那孩子，一方面因为她听闻萧琦请假的理由是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奶奶重病，另一方面是她一直很欣赏萧琦的个性和态度。他的认真、严谨和聪慧，他的严肃、诚实、有条理，都十分符合她的价值标准。这学期一开学，萧琦仍旧缺了课，她也决定不再计较。
而这位楚佳桃同学，上学期的卷面成绩倒是不错，只是平日感觉就很迷糊，她上课时经常留意那孩子的状态，常常眼神飘移，似乎陷入游思，感觉在开小差。尽管平时成绩也还算可以，大部分时间也在很认真地记笔记，但口语的表现实在太差。总之，以她的标准来看，这孩子就算考试成绩优秀，身上也隐约缺少一种重要的东西，这种东西决定了她在走向社会时可能会遇到很严重的挫折。上学期，那孩子竟然连续两次不带U盘，演讲时又是那么紧张，她要她来办公室找她，结果她的室友竟然都来为她说情，这些都印证了她的判断——这位叫楚佳桃的学生太缺乏历练，缺少挫折，因而形成了娇弱的个性。那次她已经十分宽宏大量，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并借此机会重申考勤的重要性。
“楚佳桃呢？来了吗？”她故意高声询问着。
“老师……”林语珊举手。英语老师的目光转向了她，林语珊与老师那严肃而富有压迫感的眼神对接，一下子感觉很是紧张。她本身不是很善于说谎，紧张的时候还容易结巴，早知道交给陈晓梦来说就好了……
“怎么？”老师挑起眉毛，她饶有兴味地想听这位女生要讲出什么理由帮那位楚佳桃同学说话。
“楚佳桃她病了……发高烧……今天真的来不了……实在很抱歉……”林语珊断断续续地说着，陈晓梦心中暗暗摇头，这种虚弱而不自信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早知道还不如她来说呢！
“哦？是吗？那下节课带假条来吧。”老师微笑着道。这一招对于那些拿生病当托词的学生特别管用，往往很快就能让他们慌张不已，说出实情。
这下，林语珊、陈晓梦、艾琳三人都有点儿慌，她们怎么会忘记这个？上学期陈晓梦和艾琳都逃了许多课，但一方面并不是每次都赶上点名，另一方面，一般说生病了，大部分老师都能宽容，她们还从没被要求过拿假条来呢。陈晓梦心中愤恨，紧紧咬着牙，这不是摆明了一点儿也不相信学生吗？这个老师，一定是心理阴暗！当然，她们也确实说谎了……
她们之所以选择不说实情，是因为不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楚佳桃家中有人生了重病，这会引起全班人的注意，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议论，这多少属于一个人的隐私，她们本觉得说生病完全没问题的，谁想到现在却反而害了楚佳桃。
林语珊决定课后再偷偷和英语老师解释，结果正在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着：“其实楚佳桃这两天根本没来学校……”
孟云的样子本来像是在和身边的班长窃窃私语，结果因为刚才气氛过于严肃，班上过分安静，“私语”竟然一下子被全班听到，这下，不仅陈晓梦想当场和孟云吵架，一向脾气温和的林语珊也很想好好和孟云理论一下。她们都发现孟云经常针对楚佳桃，几次三番阴阳怪气地和楚佳桃说话，这次又想制造事端？
难道，她们非要当着全班的面说出秦姨重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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