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君山遗老
故人不在，旧巢冷落，周旋的心情能好才怪。
心情正沮丧之时，忽闻到一股活人气息向自己靠近，还未转头，脑后风起。
周旋急忙低头俯身，一支木棍从他头顶扫过，劲头十足。
“谁？”
一把握住木棍，劈手夺过，力道大得差点把对方带下悬崖。
“老爷子，怎么是你？”周旋夜晚视力超强，早已看清袭击他的人正是昨天自己救下的廖老头。
廖老头夜不能视物，但还是能听出周旋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血尸了，小周，你没死？”廖老头收手站在一边，讶然道。
“我当然没死，其他人呢？”周旋将刚抽出的刀插回背上，拉着老头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走了，都走了！”廖老头叹息着说。
“大家都没事吧？”听说不是被消灭，周旋稍松口气。
“还好，死了几百人而已！”廖老头口气淡漠地说，似乎已看破生死。
周旋这才觉得老头情绪不对：“那您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老头惨然一笑：“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还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这岛上风景不错，能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旋心里震动：“您是说……”
“嗯，都死了，只剩下我老头子一个了！”廖老头语声萧索，了无生气。
周旋凄然劝道：“您老是习武之人，应该看开一些。”
“习武之人又怎样？这人世间的生死离别有几人能看透？罢了咱们不说这个，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吧。”老头无尽唏嘘，像是老了好几十岁，说话早没了先前的锋锐。
周旋知道老头已经万念俱灰，多劝无用，遂把白天自己的经历细细详说了一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伙子，你命格够硬，他日必将有所大作为。”廖老头听后感慨不已，遂又道：“我老头子也算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在这世道，你还能有一颗舍己为人的侠义心肠，马老儿收了个好徒弟呀！”
周旋听得哭笑不得，这老头昨日还诸般看自己不顺眼，现在失了亲人，说话都变得古怪起来了。
“多谢前辈谬赞。”周旋勉强客气道。
“那姓杨的军官真不是东西！非说你被炸死了，还说是亲眼所见，害得那姓林的女娃儿哭天抹泪的，带人去湖边寻了你半天。”廖老头回忆着白天的事情说。
周旋心里明白了几分，想必舰船爆炸的那一幕，被杨力看到了，再加上找不到自己的尸首，才以为自己被炸死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按杨力和林倩的习性，就算一时寻不到自己，肯定也会在岛上呆上一段时间，等自己回来，怎么会这么匆忙就带着大家走了，难道是担心李作仁再派兵来？
周旋掏出背包里的卫星电话，却发现已经被爆炸的力量震坏了，无法使用，看来只能问老头了。
“您老能不能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我听？”周旋问得有几分急切，基地众人的生死前途和他息息相关，他必须了解得更清楚点。
廖老头摇摇头：“我所知有限，那两个小娃儿只听你的，有事情也不会找我一个老头子来商量，我只知道飞机来的时候，大家一窝蜂地往西南边撤退，路上死了不少人，我的小孙儿和老伴行动不便，也被几个穿军服的王八蛋追上……”
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后来大家一直躲到洞窟里，我年纪大了，那些王八蛋一个个刀枪不入，很难杀死，本来想跟他们拼了这条老命的，姓林的女娃儿非得把我抓回来……唉，我是真没用了，连一个女娃儿都能骑到我头上拉屎。”
周旋暗自好笑，想道：“这老头的脾气还真是够怪的，人家分明是为他好，他却丝毫不领情。”
廖老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当时外面杀声震天，持续了个把钟头，洞里除了一些妇孺幼小、老弱病残，全都出去迎战了，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后来天上来了飞机，据说是来支援咱们的，等我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出去的时候，外面那些混蛋已经死得一干二净，听姓林的女娃儿说，好像对方有架直升机早早就逃跑了，大家担心敌人再来，决定马上离开，我是不打算走了，我的小孙儿和老伴还没来得及安葬了，再说我一个糟老头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再拖累别人。”
“所以您就一个人留下了？您就不怕那些军队里的人回来找麻烦？”周旋接过他的话头。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怕啥？他们要来更好，我老头子还有几分力气，正好把仇给报了。”廖老头冷笑着说。
周旋不再刺激他，“那他们去了哪里？是去申海吗？”
“应该是吧！我没有打听，去哪儿都跟我老头子没关系。”老头赌气说。
“我昨晚救回来的那个女孩呢？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女孩……什么女孩，我老人家不清楚。”
周旋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杨力他们多半是按着原计划去了申海，不过自此向北，一路上都是中南军区的势力范围，只要那个自称是云尚野女儿的少女还在船上，王刚和李作仁肯定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再说对方今天损兵折将，损失了那么多人，就算没有牵扯到那个女孩，李作仁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杨力林倩他们，前途实在堪忧。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尽快追上众人，一个是返回恩师，他和萧曼雪的约定早已超过了期限，而且自己将远去日本，归期尚不可知，也不可能将他们两人留在国内。
周旋在两个选择中纠结良久，最后不觉讪笑一声。
他太高看了自己的能力，杨力他们怎么说也都是高级能力者了，自己在队伍中能起的作用也越来越小，就说这次敌人来袭，要不是自己救来的那个女孩指挥得当，换做自己应对的话，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而他，只不过帮大家抢来几条船而已，所做的贡献实在有限。
就算他们遇到风险，难道多了自己就一定能扭转乾坤，化险为夷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周旋决定先回恩师，他不是圣人，即便都是自己人，在他心里也有轻重之分，师傅和萧曼雪的分量，明显要更重一些。
再说杨力他们走的是水路，一路顺风的话，抵达申海也需好几日时间，自己只要有飞行坐骑，来去一趟，应该还来得及和他们在申海汇合。
主意已定，周旋站了起来：“廖老，我去设些陷阱，看能不能抓到几只飞行怪物，您准备一下，咱们还是一起离开此地吧！”
“我不走！”老头的态度很坚决。
“这岛上没有食物，您老留在这会活活饿死的。”周旋着急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林丫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不少粮食和种子，外面世道太乱了，我就在这种种地，有吃有住，你不用担心我。”
廖老头分明铁了心要留在这，周旋劝了几句毫无效果也想开了，岛上血尸早已被清理干净，这里风景秀丽，与世隔绝，更无纷争，在这终老，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偶尔有空中怪物相扰，这里可以说是一片世外桃源了，比自己前世生活了四年之久的海岛强上百倍。
如果不是要进化，周旋都想在这永远住下来，找个相爱的女人，男耕女织，每天对着湖水，曰到春暖花开。
想想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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