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但也许是因为，她压根就不够了解他。
为了带她走出曾经不被人重视的阴影，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所以秦森才收起了他孩子气顽皮的那一面，而是用一种成熟而稳重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深藏在冷漠外表下那颗怪异敏感的心。
郝川只不过是放大他的另一面罢了。
他只能在她身边呆上一年，所以他才故意说自己是gay，故意表现得和秦森的性格截然不同。
可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林婉还是对他动心了。
而郝川一直努力地装作对她没有兴趣，甚至故意在她面前亲别的男人，可是爱她仿佛成了一种本能。
他装作不爱她的时候，有无数个漏洞。
林婉蜷起身子，用被子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动外面的郝川。
秦森刚离开的前几个月，她也无数次幻想过他会忽然打开门回来，然后笑着对她说：“嘿，林婉，当时我逃出来了，其实我压根没有死。”
他们相爱的时光太短暂，相处的时间又太少，她真的觉得很遗憾很遗憾。
如果她早知道郝川就是秦森，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会用尽所有力气和时间好好的爱他一次。
树上鸟声轻啼。
带着暖意的微风悄然漫过窗台，大片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上悠然地漂浮。
林婉眼睛又肿又痛，昨天她几乎一夜没睡，还要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此刻整个人都是蔫的。
她眯着眼打开了房间门，看见郝川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下面条。
他正站在灶台前煎荷包蛋，林婉爱吃葱，他还切了一小碗新鲜的葱花洒进了一边冒着热气的清汤面里。
鸡蛋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很快漫出来，郝川无声地勾了下嘴角，把形状完美的荷包蛋盖到了面上。
他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短袖，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应该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郝川见面已经做好了，转身想去叫林婉起床，一回头便看见她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林婉，你是幽灵吗？一声不吭站我身后想干嘛？”他夸张地捂住心脏的位置。
郝川以为林婉会回嘴，可她并没有，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他，眼睛里像是灼热又像是温柔。
郝川抿了下嘴角，心跳顿时乱了起来，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昨晚做噩梦了吧？”他咳了两声，走到林婉面前揉了下她睡乱的头发，“眼睛都肿了，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林婉笑了：“对，我梦见鬼了。”
想到上次她被恐怖片惊吓到的样子，郝川也笑了：“林婉，你不光是个酒鬼，还是个胆小鬼。”
提到酒，他又想起了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害怕林婉回忆起来，顿时暗暗观察起她的表情。
林婉似乎浑然不觉，只是顺势问道：“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郝川垂眸，转身端起了那碗香气扑鼻的清汤面，淡笑着答：“相信啊，有鬼多好啊。”
林婉不说话了。
“柜子里有新牙刷，你就在这里刷牙吧，刷完赶紧吃，免得面坨了，你待会还要上班。”
林婉点了点头，刷完牙后坐在桌前开始吃起了面。
过了十几秒，郝川又温了一杯巧克力牛奶递给她，然后坐到她对面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林婉慢吞吞地吃着，有些食不知味，时不时抬头瞟着对面的人。
郝川舔了下唇，干脆放下了筷子，用手撑着脸看她：“林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呢？老看我干嘛？”
“哦，我知道了。”他贱兮兮的表情又出现了，“我后天就要走了，所以你舍不得我是吧？想多看几眼我帅气的脸。”
林婉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鲜美的汤，热气让她的鼻子忍不住又开始有些发酸，因为她压根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离别。
郝川见她表情奇怪，正想开口问时，林婉忽地抬头说：“昨天你不是嫌欢送会太简陋了吗？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郝川一怔：“去哪里玩？明天你不上班吗？”
林婉眨了下眼，说：“我让他们把我的假排到一起了，明天后天都休息。”
郝川拿起筷子吃完了碗里最后两口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才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阳光从窗子边渐渐移到桌上，林婉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她还得上去洗澡换衣服呢，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便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急冲冲朝他喊：“那说好了，明天全听我安排，你带个人就行了。”
郝川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知道了。”
能在离开之前再和她相处一天，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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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夹杂着汽车路过的鸣笛声悠悠传进房间，林婉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地化着妆。
她早早地换了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净白透亮。
林婉很少认真地化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素颜，而今天她不仅敷了面膜还化了一整个全妆。
大地色系的眼影，纤长卷翘的睫毛，还有淡红透着细闪的嘴唇。
林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了一瞬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而这场梦明天就要结束了。
两只小狗长大了许多，围在她脚边打架。林婉回过神来，从架子上取下包包，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微笑的表情才开门走了出去。
今天她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早上八点，楼道里空无一人，林婉站在郝川门前才敲了两下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早呀，今天希望你玩得愉快。”
光影流转，她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笑容灿烂而甜美，平日素净的脸上因为化了妆而艳丽了许多，美得令他心惊。
郝川反手带上门，看着林婉分外俏皮的样子，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圈。
“打扮得这么美，都快要把我比下去了。”
两人对视着，很有默契地一笑，然后肩并肩下了楼。
车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从窗外放眼望去是蔚蓝色的大海与天空，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轮船在缓慢移动。
郝川呼吸着带有咸味的空气，眯着眼问道：“怎么想到来海边玩了？”
“因为大海是最浪漫的地方呀。”林婉看了一眼导航，“就在这里下吧。”
一边是错落有致的彩色房子，一边是仿佛延伸到大海里的公路。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如同闯入到漫画里的梦幻场景。
旁边一个小麦肤色看起来精神十足的小女孩正在卖贝壳制作的工艺品，林婉走到小车前拿起一串手链。
郝川刚想买给她，林婉却已经掏出钱递给了小女孩，然后侧过身拉起他的手，将贝壳手链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低垂着头调整松紧，眼神专注又温柔，郝川的心突然就软了，放任自己短暂地将满腔爱意从眼睛里流淌出去。
小女孩被他的眼神灼到，捂着嘴看着两人偷偷笑，心里满是羡慕。
等林婉抬头时，郝川已经收敛了目光，他淡笑道：“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我也回个礼吧。”
两人继续沿着公路走，郝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往林婉身边一抛，林婉慌忙接住。
打开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风把林婉的头发吹得在空中乱飘，她按着头顶，放大声音问：“这是什么？”
郝川绕到她身后，将手上的贝壳手链当作发绳将她的头发缠绕起来，不一会儿就扎了一个低垂的马尾。
“这个借你用一会儿。”他重新走回林婉身边，说：“我欧洲一个朋友的亲戚要移民了，就住十字路口那里，之前是开花店的，走得比较急也转卖不出去，所以就问他有没有朋友愿意接手的，直接送。”
林婉抬眸看他。
郝川的眼神闪了一下，接着道：“我朋友知道我在国内就拜托我，可是我马上要回去了，所以我寻思着你当个副业吧，你做老板，再雇个店员就行。”
郝川装作淡定地与林婉对视，可他压根没有信心林婉会相信他的这副鬼话，而他又实在编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他赶在要离开之前找好了店铺，亲自设计了装修。
林婉望着他久久没有出声，她知道，他是在兑现他曾经的那个诺言。
郝川会说谎，可是秦森不会对她说谎。
林婉将钥匙放进包里，头发上的小贝壳随着温热的海风在飘舞，她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了郝川。
“谢谢你，郝川，谢谢你。”
她的脑袋贴住他的肩头，刚才的不安和紧张在这样的拥抱里恍惚间消散了。
郝川喉结上下滚动，哑声喊她的名字：“林婉……”
林婉跳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无所谓的笑意，“是不是又想让我不要占你便宜了？你都送我店了，我当然要抱你一下表达谢意了，你就忍忍吧。”
郝川静了静，细细打量她的脸，半晌才偏头笑了。
林婉提前在网上查好了攻略，两人走进一家海鲜店，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很有风格，里面都是回头客。
“随便点，今天我请客。”林婉把菜单递给郝川，笑眯眯地看他。
郝川点了道清蒸鱼和蒜蓉扇贝，又加了油焖虾和香辣蟹，服务员领着两人到篮子里自己挑选。
中午的太阳有些晒人，两人便没有选择坐在外面吃，刚好店里面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对着大海，可以边吃边欣赏美景。
海鲜很快便端上了桌，林婉依旧慢吞吞地吃着，郝川似乎是看不下去，快速剥了几只虾丢进她碗里。
慢慢地，林婉的碗里堆成了小山，郝川这才满意地吃起了其他东西。
海边的沙柔软而细腻，吃饱喝足的两人跟随着众人脱下了鞋子，赤脚踩在略带温度的沙滩上。
有不少情侣相拥在一起眺望大海，浪漫至极。
林婉带着郝川去踩水，堆沙屋，放风筝，绕着海边奔跑。
累了两人就直接往沙滩上一躺，任由海风吹拂在脸上。
“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了，什么也抓不住，我听说海边的时间会更慢，你可以虚度光阴，可以什么也不干。”
林婉举起手虚虚地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她微微扭头就可以看见郝川的脑袋就靠在她的旁边。
明天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星辰、瀑布、日出、山川，还有宇宙的彼端，她还有好多地方想和他一起去看呢。
郝川也侧过了头，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彼此的目光里都暗藏着深深的眷恋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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