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陆祎便带着两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
陆祎记得林婉大学时期在食堂不怎么吃辣，于是点的全都是比较清淡的菜系。
“今天比较匆忙，下次请你们吃好的。”
林婉连忙摇头，“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陆祎笑了一下，把筷子拆开递给对面的两人，过一会儿又说：“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现在在哪个医院上班？”
林婉咽下嘴里软糯的山药，看了郝川一眼，说：“之前在市中心医院上班，因为出了一点事就辞职了，现在在家附近的咖啡厅上班。”
陆祎怔了一下，很想问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有开口，因为他觉得这样会有些越矩。
他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人，他察觉到林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情绪立马就有一些低落起来。
陆祎不再开口提工作的事情，开始回忆起大学的时光。
“你知道吗？学校东边的那个图书馆已经拆掉了，现在建了一个更大的，比我们那时候豪华多了。”
林婉毕业后就没有再回去过，此刻听陆祎说起，思绪便也被拉回到了那年。
她嘴角挂上了浅笑，“真的吗？我记得以前大家还联名上书，强烈要求东图书馆安上空调还有增加座位，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年江珍珍硬是逼着她也写了一份申请。
看到林婉有兴趣，陆祎立马来了精神，他兴致很浓，开始不断地说起当年校园里发生的趣事。
林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搭上几句，听到陆祎讲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林婉觉得自己大学像是白读了一样。
突然，身边的郝川把手机甩到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重响。
微妙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声。
“怎么了？”林婉侧过头问他。
郝川表情淡淡的，他没有管陆祎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眼光，随意说：“没事，游戏输了而已。”
说完，他站起身来，又说：“我去上个厕所。”
郝川一走，只剩下林婉和陆祎两人面对面，林婉顿时觉得有点不自在。
陆祎把目光从郝川的背影上收回，语气有些抱歉：“是不是我们忽略了他？”
“应该不会，他不是心思那么敏感的人。”
陆祎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看出林婉有些窘迫，便又接起了刚才的话题，尽量让气氛不要冷起来。
另一边，郝川站在卫生间外的窗口处，静默地吸着烟。
外面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湿的，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气味。
徐徐的凉风吹进来，把他嘴里吐出的烟雾吹得四散开来，他看了一眼远处墙上的时钟，然后掐灭了烟头。
郝川从拐角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婉被呛到。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咳嗽，脸被呛得有些发红。
陆祎表情有些慌张，他倒了一杯温水走到林婉旁边递给她，下意识地想用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一下气。
林婉吃饭时脱下了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薄衬衫，后面微微印出了内衣的轮廓。
陆祎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林婉以前似乎很讨厌异性的触碰，于是便收回了手。
郝川看到这一幕，眸中暗色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
“这也没个辣菜，你还能被呛到？”他坐回位置上，语气懒懒的，像是一点也不关心她。
喝完了一满杯水后，林婉的咳嗽渐渐止住了，陆祎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的声音还有点哑，“谢谢。”
陆祎结完账之后，和两人道了别，自己先赶回医院了。
对于医生来说，午休时间是很宝贵的。虽然陆祎没说，但刚才林婉看到他在偷偷地打哈欠。
红灯亮起，两人静静地站在路边等。
“他还挺不错的。”郝川忽地开口说。
林婉扭头看他，“你才见他一面，就觉得他不错？”
出租车飞快驶过，郝川冲她拽拽地笑，“这是男人的直觉。”
林婉噗呲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红灯倒数，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林海平和继母。
继母手里拿着不锈钢的保温饭盒，眼袋深深的，这么多年不见，她好像老了很多。
两人走得很快，没一会儿身影便消失不见了，林婉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扯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拉，语气不善：“你想什么呢？没看见还有五秒钟吗？”
林婉揪着外套一角，勉强扯出笑容。
-
离瑾年闭店还有七天。
柴薇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过来了，咖啡厅的生意也愈显冷清，现在明明是周日的下午，店里却也只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
其中还包括郝川。
小诗百无聊赖地站在点单机前，一个男人走进来，她立马打起了精神，“您好，欢迎光临瑾年，您需要点什么呢？”
男人露出爽朗的笑容，眼神清澈，礼貌地问：“请问林婉在吗？”
背对着他的林婉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来，随即有些诧异地说：“陆祎？你怎么来了？”
陆祎看到是她，眸子里一亮，“我今天休息，刚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你。”
小诗的八卦之魂又燃起来了，她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帅哥看林婉时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
她推了一下林婉，“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既然你朋友过来了，你就下去陪陪他吧！”
津津也附和道：“是啊，吧台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陆祎看到林婉犹豫的表情，轻笑着说：“没事，你好好工作，我就是进来喝杯咖啡，你不用管我。”
他这么一说，林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前些天他还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请她和郝川吃饭。
林婉对上陆祎温和的眼睛，“你喝点什么？我请你，你先去坐着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祎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说：“那就一杯焦糖拿铁吧，谢谢。”
林婉一边做着咖啡，一边听着小诗在旁边犯花痴。
林婉把咖啡放在托盘上，想了想，又从展柜拿了几份甜品，付过钱后便端到了陆祎桌上，在他对面坐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个咖啡厅上班？”
陆祎睨了一眼不远处坐在窗边的郝川，“是你朋友告诉我的，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晚上他给我打电话咨询骨头的事情，我们谈到你，他就告诉我了。”
是郝川告诉他的没错，可是他还是撒谎了。
“哦，这样啊。”
说完后，林婉盯着咖啡冒出来的热气，半阖着眼，不知道再开口说些什么。
陆祎顺其自然地挑起话题，“你拉的花可真好看，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曾经，陆祎总是习惯性地在教室里偷看林婉，她大多数时候在埋头学习，只偶尔会和身边的江珍珍聊上一会儿天。
当然了，几乎是江珍珍说五句，她才说一句。
“快三个月了。”林婉答，“不过老板这个月底就要关店了。”
“那你后面准备做什么？”
林婉诚实地摇摇头，“还没想好。”
陆祎喝了一口咖啡，手指在桌面上没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还是开了口：“你要不要……去我那个医院试试？”
林婉抬起头看他。
陆祎呼吸滞了一瞬，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说：“我没想多管闲事，就是怕……怕你可能不太想回之前的医院，最近的工作也不好找，所以……”
林婉盯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半晌却笑了。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她弯了弯眼睛，眉毛和唇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淡，陆祎却偏偏觉得这样的她很明媚。
林婉突然问他：“以前的我是不是……让人觉得挺难接近的？”
从刚才陆祎的反应来看，她就知道以前的自己性格有多么差劲了。
虽然……现在好像也没有多好。
陆祎认真地回忆了片刻，轻声说：“是没有那么外向，不过社会本来就已经够喧嚣的了，油嘴滑舌虚伪的人那么多，像你这样的反而很珍贵。”
他直视着林婉的眼睛，声音很坚定：“我觉得，这样的你，也很好。”
大学时，班上的女同学除了学习之外，都在尽情地享受着大学的生活，她们相约着逛街、拍照，穿很多漂亮的裙子，谈着恋爱。
可是林婉除了学习就是在到处打工，陆祎悄悄去过她打工的一家西餐厅，同龄兼职的女生都在想着办法偷懒，只有她傻乎乎地做什么都很认真。
活泼的女孩很可爱，但她，也很可爱。
林婉的脸不禁有些烧起来。
陆祎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林婉今天是早中班，小诗跑过来告诉她可以下班了。
“今天打扰你工作了，我送你回家吧。”陆祎咽下最后一口蛋糕。
林婉回头看向郝川平时坐的那个位置，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陆祎再次开口：“我送你回家，可以吗？”
林婉的思绪有些飘，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周日的街道依旧很热闹，虽然时间还不晚，可是天已经暗下来了，周围皆是灯火通明。
两人肩并肩慢慢地朝回家的路走着，林婉问：“你回家要多久？”
也许是晚风太惬意，陆祎没有思考太多，说：“开车一个多小时吧。”
“这么远啊？”林婉侧脸看他，“你休息日到这边来办事？”
陆祎这才想起自己不该这么诚实，他一时间也扯不出什么非得跑到这边来的理由。
“嗯嗯，是的。”他模糊地应着，然后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一个念头突然跃入林婉的脑海里：他是因为她才特地过来的。
江珍珍之前说，陆祎曾经喜欢过她。
从街道穿过，周围的道路慢慢变得安静，有穿着保安服的人在四处巡逻。
陆祎打量着周围有些老旧的住宅区，说：“你们这里治安还挺不错呀。”
林婉这才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条人烟稀少的十字路口开始定期有保安巡逻了。
走到交叉路口处，她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路灯下。
陆祎把林婉送到楼下，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抽住一张递到林婉面前。
“下周五我休息，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有柔柔的风抚过他碎碎的黑发，他的笑容像太阳一样暖烘烘的，林婉回忆起大学那时候，这个高大又青春气息浓厚的男孩子，也是这副模样，很多次地想约她出去。
可是都被她拒绝了。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陆祎的表情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他以为他会像曾经那样，被她拒绝，只不过是从冰冷的表情换成礼貌温和的表情罢了。
林婉却忽地伸手接过去了。
陆祎的脑海里涌起一阵汹涌的喜悦，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那股悸动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回应。
“下周五晚上，我有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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