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也许是嫌场面不够尴尬，也许是想撕破林婉那张故作冷静的脸，徐一言上前几步，语气慵懒又嘲讽。
“接个吻而已，难道林小姐没有和男朋友接过吻吗？”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林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说：“要不是为了我的mv能有更好的效果，你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我提出加吻戏？”
话里暗示林婉自恋又矫情。
周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徐一言愿意亲她是她的福气！”
林婉闻言冷冷望了过去，认出是刚才那个撞到她而没有道歉的工作人员。
他开了头之后，立马有不少人附和起来：“是啊，不就是吻戏吗？真不敬业！”
“跟她合作徐一言倒了大霉！”
“耽误收工时间，烦死了，到底还拍不拍了呀？”
……
一时间拍摄现场到处叽叽喳喳的，王导坐在原地，并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
林婉被围在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笑话似的落在她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正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郝川。
听到各种各样指责她的声音，林婉的目光像是停留在某个虚无的地方。
她的表情很冷静，但无意识僵硬摆放的手脚泄露了一丝她的情绪。
“呵，别再耽误我的时……”
徐一言满意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林婉，正欲开口击碎她的最后一丝挣扎，下一秒却被林婉打断了。
她的眼珠又黑又沉，声音平缓却有力：“mv里男主对女主的爱是隐忍而克制的，他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陪伴女主，所以他不敢也不会再给女主任何希望。”
林婉静静地看向导演，“把吻戏加在这场分手的戏里面完全不符合男主的心理，跟他之前的行为是背道而驰的，相信您比我更专业。”
话音落地后，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王导原本不耐烦的脸上，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林婉又把目光转向之前那个撞到她的工作人员身上。
那个男人有些心虚地躲避着她的眼神，刚才那股子趾高气昂的气势瞬间就没有了。
“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你在后面撞到我了，学校没有教你撞到人需要说对不起吗？”
“还有，”林婉扫了一眼旁边眼神幽深的徐一言，“如果你觉得被他亲是一种福气的话，这个福气可以给到你这边，我并不需要。”
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你！——”那个男人气愤得有些拉不下面子，却支支吾吾地不敢再冒犯她。
看到男人被怼，有几个女生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远处的郝川看到林婉的背挺得笔直。
她站在那里没有一丝晃动，就像一个女战士。
“够了！”
导演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他抬眼看了看林婉，平静无波地说：“全体准备！五分钟后按原剧本拍！”
没有人出声反驳，大家都自觉地开始准备起来。
徐一言耸了耸肩，向前几步凑近了林婉的耳朵，语气有些遗憾地说：“你赢了。”
林婉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徐一言低低笑了几声，转身走掉了。
-
接近凌晨的商业街依旧人流如潮，漆黑的夜空中时不时闪烁着微弱而细小的星光，
林婉拍完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镜头后，婉拒了陆文宏请大家聚餐的邀请，独自静悄悄地离开了。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婉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写着“郝川”两个字。
明明刚才一直很坚强的她，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戏拍完了吗？”郝川的声音一如往常，清亮又带着一点慵懒。
“嗯，”周围有些吵，林婉用手捂了一下手机，“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那头也有些喧闹，她随即问道：“你在外面吗？”
“在街上溜咕噜呢。”郝川答。
林婉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十几秒钟，手机里再次传来郝川的声音，他似乎是笑了：“我们林大演员万一后面火了，我是不是可以抱你大腿了？”
林婉几乎可以想象出郝川此刻说这句话的样子——肯定是吊着眉梢，嘴角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坏笑。
她弯了弯眼睛，说：“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种事尝试一次没有遗憾就够了，娱乐圈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
“嗯。”郝川应了一声，嗓音倦懒。
仿佛林婉不管做出什么决定，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他接着说：“快回来吧，咕噜今天特别兴奋，怎么溜都溜不够，如果你脚步够快的话，说不定咱俩能碰上。”
“好。”林婉轻声说。
“那我挂了。”
嘟嘟嘟……
林婉有些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然后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不远处，郝川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人流里。
林婉在拍摄现场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本来下意识地想去帮助她的，脚下走了几步却顿住了。
他不可能在林婉身边待一辈子，如果她做不到独自面对他人的恶意，那么她也永远无法从过去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还好，她做到了。
熟悉的路灯下。
林婉轻轻喘着气，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狗，眼神里仿佛飘浮起了一层薄雾。
安静的道路上，郝川半倚在柱子上，侧脸轮廓与月色相融，看起来有些模糊。
甚至让林婉想到了温柔两个字。
他一手牵着正趴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困倦的咕噜，一手散漫地插在荷包里。
咕噜突然动了动鼻子，似乎是嗅到了林婉的气味，它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朝着林婉的方向大叫了几声，跑了几步想挣脱绳子的束缚。
郝川此刻也抬眼看到了林婉，嘴角一勾，放开了绳子，咕噜摇着尾巴往林婉这边奋力地冲过来。
林婉笑了，她蹲下身子迎接了咕噜一个大大的拥抱，伸手不断地抚摸着它的毛发。
“咕噜乖，妈妈这段时间没有好好陪你。”
等咕噜平静了一些，林婉才牵着它慢悠悠地走到了郝川面前。
她嘴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郝川突然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惺忪。
他说：“赶快回去睡觉吧。”
林婉没有再开口，两人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夜里的微风轻轻吹动她的头发。
她的心里突然一片宁静。
也许是因为今晚被很多人一起嘲笑的难堪，也许是因为为了演好戏她又回忆起了秦森——
她的心情在此刻之前，一直是很低落的。
回到家后，林婉洗了个畅快的头澡，然后把自己深深埋到柔软清香的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咕噜安稳打呼噜的声音。
林婉突然想到了刚才郝川牵着咕噜在路灯下等她的那一幕。
自从高考完从家里搬出去以后，除了秦森，她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依赖感，甚至是江珍珍。
她和郝川第一次见面是五月下旬，距离今日也不到四个月，但是她隐隐发觉自己竟然有点依赖他了。
林婉能确定自己对郝川不是爱情。
不过他好像总是能洞悉自己的内心一般，虽然说话欠欠的，但是和他相处的时光里，她大部分时间是开心的。
想着想着，沉重的疲惫感涌上来，林婉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起来。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被睡意吞没。
-
在家休息了大半天，林婉想起上次郝川说的拳击的事情。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很久没用的笔记本，电脑不断地蹦出各种广告弹窗，林婉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看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咕噜耳朵一动，便摇着尾巴兴奋地蹲在了门口。
林婉看向屏幕右下角，已经快六点钟了，应该是郝川带着菜过来了。
匆忙地放下电脑，林婉的手腕一不小心摁到了鼠标上，她没有在意，起身去开了门。
郝川轻车熟路地走进来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林婉闻到了浓浓的韭菜香。
“晚上吃韭菜盒子？”
郝川嗯了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意瞟了一眼林婉开着的电脑。
他的目光突然一怔，表情变得十分微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前面的林婉。
他清咳几声，语调上扬，“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林婉正在清食材，头也不抬地说：“不是你让我去学拳击的么？所以我上网查查附近有没有学习的地方。”
“嗯？”郝川拖着长长的尾音，“人嘛，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对这个有好奇心的，我能理解，你不用对我撒谎。”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林婉觉得他跟自己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便放下了手里的菜，走到了沙发跟前。
定睛一看，她顿时大窘，整个脸瞬间红得像番茄一样。
大概是前面不小心按到鼠标时点到了某个不良网站的弹窗，现在整个电脑屏幕都充斥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十八禁画面。
林婉一把按下了关机键，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在看那个，我本来是在看拳击的……给你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弹窗了，所以才……”
看着她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的耳朵，郝川闷闷地笑了。
没有再逗她，郝川拿起一边的电脑放在膝盖上，正经地说：“我帮你把弹窗什么的都关掉。”
林婉长吁了一口气，声音还有点别扭：“好。”
拿起食材走进了厨房，她的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得很快。
刚把韭菜放进水里，林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郝川密码，便朝着客厅吆喝了一声。
“密码是1012。”
“ok。”他应了一声。
郝川今夜的胃口很好，吃了三个韭菜盒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婉看着他舔自己的唇角，轻轻地笑了，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没动过的一个韭菜盒子推过去。
“你吃吧，我饱了。”
郝川也不矫情，闻言便毫不客气地又吃了一个。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林婉说：“吃撑了，我们下去散步吧。”
咕噜一听，立马吐着舌头蹲在了门口，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林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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