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对于光明神殿的大主教琥珀来说，在那日下午的场景至今仍然清晰的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刻苦铭心。
“克里斯缇娜？神殿新任命的祈祷者——居然只有五岁？”圣女摇了摇头，拿出羽毛笔将那份远征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划掉，“对她这样的孩子来说，经历这些还为时过早。”
“她的战力自然远远不到独当一面的地步，神殿是出于壮大声势的目的，才会将新发掘的具有光魔法的天赋者列入其中。”
“风险虽然也有，但毕竟胜利女神的天平早已倾斜到了我们这一边，不是吗？讨伐魔神阿比斯也算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资历，对她未来的发展也很有好处。”温润如玉的栗发神官笑了笑。
在讨伐魔族的最后一战，除了亚提帝国，其他大陆上所有的魔族据点都已经被光明神殿彻底清剿。魔族失去了近乎全部的兵力，节节败退，不得不龟缩在亚提帝国的首都。
所有人都觉得胜利在望，光明神殿的声势也在这一战中空前的高涨，于是教皇决定对魔族的首领魔神阿比斯发动最后的总攻。
人们对光明神殿的信仰前所未有的坚定，而对于圣女洛丽亚特的崇拜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知道吗？现在的新生儿最受欢迎的名字就是洛丽亚特，你已经成为了千年以来，最有声望被人们喜爱的圣女。”
“大家都对你满怀希望，我相信你不会辜负人们的期待。等讨伐完魔族之后，我们便便好好庆祝一番，去狂欢游行上听听民众如何欢呼你的名字。”
神官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然而圣女只是苦笑了一下。
“琥珀，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不过，在这种时候，能够看出我心中不安的只有你了。”
在民众面前永远保持强大自信的圣女，展开了桌上的地图时，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唯一该做的事，便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养精蓄锐。”
“可是，越是临近那一时刻，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却是越是强烈。所以，这一次的远征队伍只招收经验丰富的战力吧。那些尚且还未成熟的人，还是不要参加为好。”
“虽然光明神殿成功大败魔族，但是至今，我们都没有对上过那个魔族的首领，魔神阿比斯。”圣女的话语顿了顿。
“也就是说，我们对魔神阿比斯的真面目，近乎一无所知，除了一些无法查证的传言，谨慎总不会有错。”
虽然琥珀觉得圣女的这一做法太过保守，但他并没有出声反对她作出的决定。
事后，他才惊觉，圣女曾经作出的决定是多么明智与具有预见性。
若是按照原本的方案，让那些对魔神阿比斯一无所知的骑士神官参加远征，那将会是一场惨剧。
事实上，光明神殿也在那一战中元气大伤，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损失惨重。
在与魔神阿比斯的最后一战中，即使出动的都是精英级别的战力，折损的神官与骑士依然不计其数。
作为神殿精锐与底牌的存在，也就是身为圣女候补的祈祷者们，也在这一战中死去了三分之二。
甚至连圣女本人，也同样在那一战身亡。
“阿比斯，来自于人们意识中最深处的恐惧，也是徘徊在世界中的暗影。连世界的意识都试图遗忘祂的存在。无人知晓阿比斯的真正面目，祂从深渊之中苏醒，将会将最可怕的噩梦化为现实，带来人间。”
圣女低语道，这也是他们能够得手的，仅剩不多有关阿比斯的资料。
“也正是因为阿比斯的苏醒，魔族才会以可怕的速度活跃起来，甚至这些没有同伴亲缘概念的存在，都因为听从魔神阿比斯的旨意，变得如此团结。”
“不过传言终归是传言不是吗？如同教典中所示，所有的黑暗终究会被驱散。”
而且我也会一直支持着你，洛丽亚特。
捧着教典的神官垂下了双眸，他并没有说出后面的那一半话。
“你说得没错，谢谢你为我打气，琥珀。我确实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圣女用那双比海水更加湛蓝的眸子凝视着他。
琥珀心中微动，若是他的话能够减轻圣女的不安，那便已经足够。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暂时打破了屋内安静平和的气氛。
“骑士长梅涅林格，前来参见洛丽亚特殿下，”背着大剑的金发青年走了进来，“琥珀，你原来也在。”
他的步伐稳健，面容冷若冰霜，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梅涅林格，太好了，你终于到了。抱歉，因为任务紧急，我只能把在伊思帝国执行任务的你大老远的叫来，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很高兴见到你，圣女殿下。”
虽然骑士长也对着琥珀打了招呼，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眼中便只有圣女一人。
由于接受到了教皇的传讯，琥珀不得不先走一步。
琥珀依然记得，在与圣女的最后一面时，她对自己说得最后一句话。
“万事小心，琥珀。”
他如同她所愿，一直平安无事得活到了现在，然而对他说出这句话的她，却已经不在世上了。
在他告别之时，却注意到骑士长悄悄在圣女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听到了那句话的圣女露出了笑容。
那是他努力安慰了圣女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圣女脸上的表情，这一幕甚至让他的心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刺痛。
那二人之间流动的氛围是如此亲密无间，彼此之间完全信任着对方，仿佛无法被任何人插足。
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种事呢？
骑士长梅涅林格，你背叛圣女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至今主教琥珀的心中依然对此无解。
“琥珀阁下？”耳边小心翼翼得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那是现任圣女克里斯缇娜的声音。
“我无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而已。”主教琥珀苦笑着摇了摇头。
思绪拉回了现世，他正与现任圣女克里斯缇娜，共同坐在一辆飞驰向寒石之城的飞马马车之上。
“克里斯缇娜殿下，这次我们要去调查寒石之城的魔族出没事件，但情况十分严重，光明神殿的潜入城中的内应已经与我们断开了联络，寒石之城，恐怕已经落入了魔族的掌控之中。”
圣女克里斯缇娜吃了一惊：“自魔神阿比斯被讨伐之后，大陆上已经再也没有出现过魔族光明正大占据城市的事，怎么会……”
“是的，这件事远比你我想象的更加严峻，很有可能，这里有与魔族勾结的，冥蛇组织的成员。”栗发神官表情肃穆。
“可恶，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要作出这种背叛人类的事情？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简直比魔族更加可恶。”克里斯缇娜握紧双拳，显得十分愤慨。
“是的，这些背叛了人类的叛徒，我绝对不会放过。”
梅涅林格，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
一向给人温柔的印象的主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没错，他亲眼所见，圣女不是死于魔神阿比斯的手下，而是——
梅涅林格杀死了她。
于此同时——
寒石城城主戴尼发出一声轻笑后，便邀请洛丽亚特前去他的地下收藏馆。
他们在幽暗长长的走廊中穿行，只有城主戴尼手中的提灯发出亮光。
“圣女殿下，本来我与耶尔大人晚上还有工作要做，但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超出我预计的事。我已经彻底明白了，是因为没有我陪你所以感到寂寞了吗？这是我的错。”
“所以今天晚上，就让我们一起度过吧，去参观我的地下收藏室如何？”
蓝发青年露出彬彬有礼的表情，但是洛丽亚特却十分在意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你之前一直提到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她直觉，那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工作。
“哈哈哈，让我来解释吧。”跟在他们后面的魔族耶尔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所谓‘工作’，就是将那些抓来的有魔力的人，扔进魔法坩埚里炼化成法阵的素材。为了完成那个法阵，我们可是需要很多新鲜具有魔力的人的血肉。”
洛丽亚特猛地停下了脚步。
“素材？也就是说，你们每天晚上都在杀死无辜的人？为了一个法阵？”她的语气急促，带了一丝怒意。
见洛丽亚特面露怒容，耶尔不以为然得说道：“你说得就好像我们在胡乱杀人取乐一样。我们可是在做伟大的事业！那些死掉人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城主耶尔也点点头：“那些低贱的人类，做出了他们毫无意义人生中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就是，为召唤出伟大的魔神阿比斯这一使命，献出他们卑贱的生命。”
洛丽亚特此时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待在这两个家伙的身边。
若是耶尔和戴尼选择继续去“工作”，今晚又会有无辜之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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