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点
叶琉笙和周蘅聊得极为投机，她长得漂亮，说话风趣，即便世界深陷黑暗，也没有丧失对生活的热情。
她学习了盲文，而且学得非常好。
她说:“以前看小说，都是一目十行。现在可不行了，我得一个一个字地摸下去。一开始确实有些困难，但习惯了之后，我就能跟上大家的阅读速度了。其实想想看，也没什么不同。
字不仅可以看，也可以摸得着。顺着它的里脊，我几乎能感受到了文字的美丽。”
叶琉笙词穷，明明刚高考完，脑中的词汇量应该还挺丰富的。但是面对周蘅，她却只能用最简单的“你真厉害”来表示，对此不禁有些懊恼。
“谢谢你，笙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叶琉笙习惯性地点点头，乍然意识到周蘅眼睛看不见，她马上道:“当然可以，那我也叫你小蘅吧。”
周蘅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漂亮，像是黑夜中炸开了一朵烟花，绚烂无比。看着这个笑容，叶琉笙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在那之后，叶琉笙每天骑着单车前往河堤，坐在那儿等着周蘅。周蘅有时候会来得比较晚，有时候又比她早到。这当然没关系，因为她们是朋友，朋友等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她们从没约定过几点几分见面。只是大家都来这儿了，所以自然而然就见到了。
她们总是遵循着这一道理。
或许是认识了周蘅的关系，叶琉笙一连几天都没有登录游戏，并且晚上还非常积极地锻炼身体，生活作息也逐渐规律了起来。因为她想对周蘅说:我每天八点起床，然后跑会儿步，回来的时候会去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吃生煎，那里的生煎绝顶的美味，底部煎得脆脆的，一咬都能听到咖嚓的声音，汤汁浓郁，我总是能吃得满口的油……
又说，她最近喜欢上了听书，某某的声音磁性十足，多希望他能多多配音……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周蘅说，当然都是诸如此类的普通的生活琐事。
叶琉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些。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这可真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她不是一直都活着吗？
……
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叶琉笙稍微忙了一段时间，因为得填志愿了。
她的分数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低。勉勉强强211，她想冲一把，于是就报了某211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并服从调剂——反正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专业，所以也就无所谓特。之后又填了几所重本的语言类专业。填完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母亲依然没有回复，叶琉笙已经放弃了。同桌最近也没联系她，放暑假前她就提过说要去做暑期工的事，想必现在也十分忙碌。叶琉笙只好发信息给她，提醒她注意防疫措施。
父亲难得打来电话，问了她近况。
父亲的工作比母亲还忙碌，常年待在实验室中，很少回家，要不是每个月的电话，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没有爸爸。好吧，这只是一种轻微的抱怨，她知道父亲还是爱她的。
她说:“我很好，您放心，最近身体也有在锻炼。”
这样的话或许会令父亲满意吧。
父亲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惫，显而易见实验室的高强度工作太累了。叶琉笙叹了口气，道:“不要老是不放心我啊，您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去大学报道，你和妈妈必须得陪我去，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一说到这个，叶琉笙就打心底里感到委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去国外出差了，至今还没回来。一开始还能短信联系，可之后她发过去的短信却石沉大海。她猜测父母恐怕是悄悄离婚了，因为她高考在即，所以就没有告知他。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爸爸……和妈妈一起陪你去学校报道。”】
得到了父亲的允诺，叶琉笙笑了起来。
【“对了，爸爸……又给你买了一些维生素片，之前的差不多也要吃完了，这几天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你签收一下，这次的每天要吃两粒知道吗？”】
叶琉笙欣然道:“好啊，谢谢爸爸。”
挂完了电话之后，叶琉笙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握手机的手指紧绷着，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她回到房间里，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瓶白色的药瓶。
这是上次父亲寄过来的维生素片。
她只吃了七天，结果发现吃的这七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奇奇怪怪的反应，她居然产生了幻觉，她的同桌不见了……
叶琉笙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给她吃这种药，她不敢去质问，生怕父亲生气之后强制让她吃药，她只是偷偷地停了药。
一停了药，她的同桌又回来了。
太好了。
她可真聪明。
叶琉笙的心情在那之后就一直很愉悦。
后来，叶琉笙就没再吃过瓶子里的药。
这次父亲又寄来了维生素片，叶琉笙想了想，将手中这瓶里的药片全部倒入了马桶中，冲走。等新药到了，她每天两粒倒进马桶中。
做完这一切后，叶琉笙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而后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进入游戏了，她有点想狄飞惊了，所以她戴上了游戏头盔。
熟悉的黑暗降临后，叶琉笙又看到了系统面板。
她还没睁眼就听到了呼吸声，很近，近在咫尺。还有那缓缓缠绕在鼻尖的香味，这是独属于狄飞惊身上的味道。
她正要起身，然而手臂刚撑在床上，她就感觉到了头皮被拉扯的痛感，她的头发似乎被什么勾住了。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扯痛的头皮，手指说顺着头发丝缓缓往下，触到了另一根手指。那手指动了动，而后勾住。
叶琉笙:……
耳边传来了狄飞惊的轻笑声:“娘子害羞的样子，也很是好看。”
狄飞惊早就注意到了她的醒来。人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呼吸的频率是不一样的。普通人或许不大会分别，但对狄飞惊来说是很容易分辨的。这样说吧，但凡有点武功底子的，都能做到。
一听他的话，叶琉笙就忍不住摸上自己的面颊。
“我害羞了吗？”她抬起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在狄飞惊的眼里，她稍稍扬起的面颊泛着红晕，比往常更为美丽。
“是啊，害羞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叶琉笙根本没没有听到。
她在想另外的事。
她居然害羞了？
好吧，她当然会害羞。这是人之常情，但是面对一个npc的挑逗她居然害羞了，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看不到那张漂亮的脸，以及在深知对方只是数据的情况下，叶琉笙居然害羞了。
叶琉笙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好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狄飞惊雇了一辆马车前往京师，车内备好了各种果子，都是柳叶镇出了名的。还有一些水果干和肉干，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食盒里。
叶琉笙食量少，吃了少许的梨干和一些烧肉干甫就饱了七分，一杯梅汁下肚后，就又涨了三分。
“其实吧……”叶琉笙犹豫着开了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纠结了许久。她觉得有必要问问他。
她这个角色的身份，开局就是失忆和失明。如今虽然还没开通主线任务，但是她想主线任务应该是和自己的记忆有关。
况且狄飞惊对她也太好了。对恋爱向游戏来说无可厚非，但是一般的恋爱游戏中，攻略角色对待玩家是以好感度进行评判标准。好感度低时，只是普通的的朋友，好感度高时，可能就已经达到了恋爱的程度。
但是叶琉笙隐隐有种感觉，狄飞惊对她的好并不是因为好感度的增加而持续递增的。如今他也只有25的好感度，但表现出来的模样的却不仅仅是25的好感度。
如果说一开始叶琉笙并没有注意，但是从他的手指勾住她的头发时，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行为已经有些暧昧了。不然她不会害羞。
可25的好感度真的能达到这个程度吗？
她玩过其他攻略游戏，25这个程度，仅仅也只是聊得比较愉快的朋友的程度。
叶琉笙很困惑，几天没有登陆游戏，令她思考的东西也多了。
狄飞惊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很是明利。
随后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娘子想多了。”
哦……
叶琉笙说不清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但随之而来疑问却是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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