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做梦


在钥匙即将插进裂隙的那一秒钟,傅振汉突然想起什么的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子,他朝卢岳林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转手指了指卢芳,“你,过来,你来开。”

        “振汉……”秦雨见傅振汉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卢芳开锁,有些迟疑地叫道。

        “怎么,雨儿,你不会是心疼你这个女儿了吧?万一这是卢老头的陷阱呢?先前那么坚持不肯说出藏图的地点。只不过是少许的威胁就让他脱了口,我倒是觉得太容易了些,如果不注意点。难不成你想让你的情郎我丢命么?”说着,傅振汉一眼扫想秦雨,秦雨摇了摇头,说了句“怎么会呢?”当即就噤了声。

        卢芳的确听见了傅振汉的叫唤,但是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冷地望向他,面无表情,没反应也不回应,傅振汉见状,一把拿过秦雨手中的枪,直直地对准卢岳林。“你不怕死,那你总不想你爷爷倒在我的枪口下吧,卢芳。现在这个情形,你要是还有两分聪明就应该乖乖听你傅伯伯我的,说起来,就我和你母亲的关系,你叫我一声爸爸都是合理的。”

        “我呸。我爸爸早就不在了,你算什么东西。无耻之徒。”早已顾不上什么优雅,卢芳面色微动,朝着地上就是一啐。

        傅振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面露狰狞,两步跨到床边,一手枪甩到卢岳林的脑颅上,“砰”的一声闷响,卢岳林的脑袋被打得偏往一边,立刻就是一汩鲜血顺着脑门流到了脸颊边。

        “爷爷,”卢芳凄厉地叫声响起,就要往卢岳林床边跑去,傅振汉却比她更快,三步并作两步把她的手臂拽住,拉着她便往床头柜上推去,轻脆的“咔嚓”声响起,卢芳只觉得脑袋疼的一白,待她缓过神来,才发觉巨大的撞击让自己的左手骨折了。

        惨白着一张嘴,即使是跪倒在床头柜边上,她仍旧是定定地看着傅振汉,眼神中充满着不屈。

        傅振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要动手,却被秦雨制止了,“振汉,前往别把她给打废了,她可是你等会的前哨兵,你如果这时候把她打残了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只需要软趴趴地呆在卢岳林身边,这才是她想要的,对付卢芳,你要这样……”

        说着,秦雨向着傅振汉证实自己的言辞,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内响起,卢岳林的头又被打得一偏,刚刚流血的伤口顺着卢岳林头再次被打偏的方向流泻过去。

        卢芳尖叫着“住手、住手”,就想用还算完好的右手去拽秦雨的胳膊,秦雨一巴掌打向卢芳,把她重新打回地上,然后才绕过大床,缓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再一次捏住卢芳的脸蛋,像是威胁又像是不经意道:“我说芳儿,如果你不想卢岳林受更大的折磨,你最好听听话,乖,拿着钥匙,去把锁开了。”

        说着,秦雨从傅振汉手中拿过钥匙,递到卢芳眼前,狠狠咬着牙齿,眼角瞟向受伤的卢岳林,卢芳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卢芳拖着脱臼的一晃一晃的左手,用还能行动的右手接过秦雨手中的钥匙,摇晃着走到大床另一边衣柜边,仿照着傅振汉先前的模样在柜脚摸索起来。

        傅振汉牢牢地盯着卢芳的动作,见她开始寻找那条钥匙口,在离卢芳五步远的地方指挥道:“柜子左下脚有一道缝隙,就是那里,把钥匙插进去。”

        卢芳摸到了那条缝隙,左手脱臼了使不上力,便用左手手肘撑住身体趴伏在地上,右手握住钥匙往拿到细缝里插\/去。

        下一秒,“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响起,还没等傅振汉和秦雨反应过来,他们眼前,卢芳所在的那块地板突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地板翻转间,“咻”地一声,卢芳整个人便跌进了那到裂隙之中,跌进去之时,卢芳惊慌恍惚中听见卢岳林那声嘶力竭的喊叫:“芳儿,拿着图,逃啊,逃得远远的……”

        眼见着卢芳在自己的面前消失,那块翻转的地板又恢复如初,那道缝隙虽然还在,但钥匙却已经跟着卢芳掉进了刚刚翻转的地板之下,傅振汉几步上前,狠狠踩踏着那块地板,可那地板却毫无反应,此刻,心中的愤怒与悔意简直要把他淹没,听见卢岳林方才的喊叫,气急的他凶狠地走到床边,左手对着卢岳林的那张脸就是一拳,右手跟着扳动手枪,想要立刻了结卢岳林的性命。

        “等等,”也是被刚刚的情景弄得有些滞楞的秦雨听见拨梢声,陡地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阻止了傅振汉,“振汉,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能这么容易的了结卢岳林,如果按他刚刚话里的意思,那么这地板之下,不仅仅有偶们要找的那张残图,更有可能有通向外界的通道;

        卢芳既然掉了下去,如果能发现出口,那么她一定会带着残图跑掉,华国如此之大,人口如此之多,卢芳可是在外面漂泊了十年的,她要是想躲,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工夫。

        看卢芳今天对卢岳林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在乎,如果卢岳林现在就死了,那我们可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够逼迫卢芳现身的质子了,可是只要让她知道卢岳林还活着,却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那么她一定会上钩的。”

        听完秦雨的一番言论,傅振汉澎湃的怒火微微熄灭了一点,拨梢的手轻轻放下,拉上保险栓,把枪支插回后腰,他轻蔑地看了卢岳林一眼,一把搂住秦雨的腰身,在她脸上就是一口,“雨儿说的的确是这个理,可是光靠我们的威逼可是不够的,我听说俞家的俞越看上了卢芳那丫头,要是卢芳躲进了俞家可就不好办了,傅家现在还不是和俞家撕破脸的时候。”

        眯了眯眼睛,傅振汉轻轻一哼,“卢芳那件车祸的案子不是还没个定论么?我想该是给个说法的时候了,你说有杀人嫌疑的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人打伤亲人,席卷财产,畏罪潜逃这几条,警方会怎么看呢?再加上傅家在背后施加一点压力,你说卢芳她还能往哪里躲,就算是俞家,也不敢窝藏杀人伤亲的罪人,哈哈哈……”

        被傅振汉搂在怀中的秦雨也是配合地笑了,眼中几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又立刻消失不见。

        夜,很深很黑,特别是今晚,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子,连月亮也隐入了云层之中,整个夜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沉暗的几乎要把人的魂魄都给吸收进去。

        离卢家祖宅十几公里外的地方,一个黑黝黝的洞里,爬出来一个人影,挪动的很慢很慢,每一下好像都耗尽了气力,不过几秒后,那个人影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再没有往前进一步。

        夜色,更加深沉,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在浓重的黑幕之中。

        这里夜色如墨,另一边却是星光灿烂。

        马娉婷就站在那放璀璨的星幕之下,远远地看着占星台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仍旧是一头银发,男人依然是金冠束发,他们共同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整个世界好像都静谧了。

        可是下一刻,那深蓝的星空和闪烁的星子却被一片红色所代替,那不是马娉婷先前所见到的用血染成的红色,而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漫天锣鼓的红色。

        漂浮在半空之中,马娉婷看见身下的整个大都城都在张灯结彩,红色的锦缎铺满了每一条道路,大红的灯笼在街头街尾摇曳着,鼓乐齐鸣,一顶豪华的凤銮从街的一边缓缓出现。

        金色的轿顶,金线和红线暗纹交织的轿面,大红的轿座,一只黄金琉璃打造的七彩凤凰在轿顶中央那高耸的细柱上展开双翼,好似要飞腾而起,轿顶的四个角上不约而同地垂下了深红色和淡金色的轻纱薄缦,在轻微的风中静静飘荡。

        抬着凤銮的八名轿夫孔武有力,身着红色的劲装,前后上百名的仪仗队和喜悦兴奋的百姓簇拥着銮驾一路前行。

        巍峨的皇宫前,凤銮轻轻落下,那头顶金冠的男子昂扬站立在丹樨之上,向着凤銮上的人伸出了右手。

        层层纱幔在下一刻被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掀起,一名头戴珠冠的女子从凤銮上慢慢步出,莹白的东珠在星辰的掩映之下闪烁着点点华光,遮掩住那个女子的面貌,乌黑的发丝在夜晚风中轻轻飞扬。

        她轻移莲步,走上白玉的石阶,踏上丹樨,和那个俊美的帝王双手交握。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看见从凤銮中走出的女子那头漆黑的秀发,马娉婷不住地摇着头,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认同眼前的场景,她只知道这是不对的,和眼前这个帝王牵手的不应该是眼前这个黑发的女子,这是不对的,那个站在帝王身边的人应该是……应该是……

        “星葶!”马娉婷叫嚷着,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此时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额头上,鼻梁上。嘴唇下,脖颈边,背脊后满是汗珠,手捂住胸口,她不住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右手手臂突地一麻,马娉婷打了一个冷噤,猛地回过神来,些微恍惚地抬头,帝鸿懿轩、贝铭。还有翼,螟,驰。冀和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奇怪的人全都围在她的床边。

        一醒来就见到这么多人,加之刚刚那令她十分不舒服的梦境,马娉婷有些怯怯,“你们,你们干什么都围在我这里?”

        听见她开口说话。帝鸿懿轩总算是吐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全然不在乎那满手的汗水,严肃道:“丫头,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马娉婷重复了一遍,不会啊。她在梦里只是跟着那一男一女到处走了走,看了看星星,然后就是一场让她莫名其妙的婚礼。连半小时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两天两夜呢?

        见她一脸不相信,帝鸿懿轩打开房间里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清晰的日期播报声明确地告诉马娉婷她的确是陷入了两天深沉的睡眠。

        “而且你还不断地发着汗,不停地皱眉。叫唤,”帝鸿懿轩温柔的把她汗湿的鬓发捋到耳后。继续道,“刚刚你就是突然叫了声,然后就醒来了。”

        叫了声什么,帝鸿懿轩这句话吸引住了马娉婷的注意力,那些脑袋中纷繁的画面,杂乱的思绪好像瞬间被这句话梳理了一番,渐渐沉淀下来,“星葶”,她喃喃道,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她一定是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的。

        “什么‘星葶’?”帝鸿懿轩听见她的喃喃,不禁开口问道,“丫头是不是记起什么或者是想到什么了?”

        想到什么,听到这句问话,马娉婷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头发女人的形象,但是面容还是那样的模糊,不知为什么,她梦里所有的场景都无法看清那个银发女子的容貌,只是恍惚中觉着自己一定是见过她的,星葶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轻轻看了眼帝鸿懿轩,马娉婷摇了摇头,直觉反应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有还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自己胸口的这颗翠珠为什么会吸收自己的血液,为什么会对梦里的那些人有这么多的情感波动,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她以前也会做梦,但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恢弘而瑰丽,断续却完整,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她就是那个见证人,这种感觉既新奇又危险,却让她不能自拔。

        摇了摇头,马娉婷回答地很随意,“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很多星星,很多人,但现在醒来了,梦里的一切我反而都记不清了,很模糊。”

        “是么?”听着她的回答,帝鸿懿轩声音微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再多问,“醒了就好,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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