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复盘之秦慕寒
“徐教。”苏瑜敲了敲辅导员的门，“找您签一下实习申请。”
苏瑜并不准备留校读研，他想去实践，他想成为自己的英雄，这个世界的生离死别他经历过了，他不想让别的孩子跟自己一样，像海草一样漂浮不定无依无靠，当然，也想去看看林放到底有几成真功夫。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我跟沈喻天想去市局刑侦大队。”
“学校那里我去说，你们只管去那跟着刑侦大队好好学，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不能落下。”徐怀明签好字站起来拍了拍苏瑜的肩，林放是徐怀明死对头的学生，这老徐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让自己的学生把老脸挣回来。
苏瑜笑了笑。
苏瑜跟老徐敷衍了几句便以收拾东西搬去自己家为理由匆匆离开了。
都说春天凉爽宜人，但是对于苏瑜这种不耐寒的体质来说，早上起床还是困难，学生时代的惯病，永远起不来，除了高考拼命那段时间。
苏瑜并不是一心一意上公大，是他的舅舅以前考不上便把希望寄托在外甥身上，填志愿那几天烦着小鱼儿，愣是逼着苏瑜第一志愿从北大改成了公大，公大就公大吧，苏瑜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
床头的刺猬闹钟已经响了9次，自己公寓还是不比学校宿舍，没有室友友情提醒，虽然用袜子扔称不上多友情。
等苏瑜清醒过来，小刺猬已经被拍死在地上，苏瑜坐起来挠了挠头从枕头旁拔出手机。
五月七日早上七点四十六分。
不错，晚起十六分钟，这意味着，穿完衣服洗漱完就出门也不一定来得及。
懊恼之中，苏瑜想起来难兄难弟沈喻天，因为沈喻天的老家在骁城，在未城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在苏瑜的盛情邀请下留宿在苏瑜的公寓里，乖乖当起来室友。
“阿天你起来没！”苏瑜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回应，等一切收拾妥当，苏瑜终于推开沈喻天的房门，然后愣在了原地。
我靠，人呢？！被绑架了？！
苏瑜慌忙中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天天”的电话：“你凭空消失啊？”
沈喻天很早就起来了，这会买好早饭在回公寓的路上：“没啊我在外面，马上到家，我看时间来不及了，你赶紧下楼吧，小区门口等你。”
苏瑜匆匆忙忙把证件塞进包里，飞奔出小区。
“鱼宝贝！这里！“沈喻天犯贱地叫了一声，惹的旁边几个姑娘盯着直看。
苏瑜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跑到沈喻天身边毫不客气地拿过早餐：“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好好好，我们走呗，向地铁站进发！”
早上八点十一分，两位不靠谱的终于站在了市局门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正准备走向站岗的保安就被身后豪车的轰鸣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大红的法拉利。
“里面的刑警姐姐一定很美。”沈喻天碰了碰旁边的苏瑜。
可惜，下来的是身穿警服的林大队长。
“美，实在是美，天天放心追，出事自己背。”苏瑜斜挎着包肆无忌惮地嘲笑沈喻天。
“笑什么笑小兔崽子，大早上不去学校上课来这干嘛，对小姑娘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过来自首来了？”林放朝车内挥了挥手后转身看着两个实现生，“看什么看，豪车帅哥没见过啊。”
“林教早上好，实习警员沈喻天和苏瑜前来报道！”沈喻天端端正正敬了个礼，看着豪车开出市局大门。
林放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着，一路进了刑侦大队办公区。
“队长早！”研究室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你儿子啊？”
“滚蛋，我单身男青年。”林放笑着跟男人开玩笑，“他俩实习生，傻头傻脑一米九的叫沈喻天，另一个叫苏瑜，未城公大的。”
“小朋友们好，我是刑侦大队法医萧泽。”说着萧泽便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忘了，刚工作完，不太合适握手。”
“萧老师好。”苏瑜礼貌的回了一句。
“诶林教，什么叫傻头傻脑啊！我不服！”沈喻天大嗓门，引得几个办公室的前辈纷纷探出头。
“迟到还叫，实习工资给你扣完。”林放靠在门上，看着档案部递来的东西。
“搞得像你没迟到一样……”苏瑜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顿时迎来一片叫好。
……
眼看着林放脸拉下来，萧泽开口了：“先欢迎啊兄弟们！”
“欢迎加入未城刑侦大队大家庭！”
林放摸了摸鼻头：“分配的是一个跟着我，另一个跟着简副队，你俩选吧。”
“自我介绍一下，简单，简单的简，简单的单，你们的副队长。”一边不出声静静看戏的副队开了口。
“我想跟简队，跟着姐姐干活有动力！”沈喻天自然知道林放的目标，于是抢先一步站到简单身后。
林放朝着队长办公室走过去：“苏瑜你没得选了。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案子收尾工作做完了吗？等会汇报，汇报不完没饭吃。”
紧接着的就是一片哀嚎。
苏瑜跟着林放走进办公室，林放指了指沙发：“坐，以后跟着我跑跑现场，懒得给你整张桌子，麻烦，反正你也不用。”
谁说我不用，就懒呗直说。
苏瑜想归想，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整整一天，苏瑜基本上就是不停地递资料听分析做笔记顺带被林放调侃几句。
“来，说说，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林放突然问了一句。
“报告上说是情杀，但是……”苏瑜回答。
“继续。”
“可是如果是情杀为什么在捉奸现场只杀了在场的女人并且剁尸，而另一个男人却死得安详，甚至可以说毫发无损。”苏瑜说。
“你哪里看出人家安详了，就凭今天你路过偷偷看了他一眼吗？检查报告你看完了吗？他下半身一片红，这就是你的毫发无损？”林放轻哼了一声。
“你知道还问我。”苏瑜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顶嘴，“看都不让我看，还拿个布遮着，上半身就是没有伤啊，谁知道他下半身怎么了。”
“不管是做什么，分析案情也好，看个简简单单的报告也罢，凡事要看全面，你永远不知道人皮的背后是什么，看似高尚的面容，往往是最肮脏灵魂的集聚地，懂吗？”林放没别的意思，除去苏瑜的黑方身份，他就是自己的学生，有些道理还是要教的。
“知道了。”
林放扔了一袋糖过去：“下班时间到了实习生，你可以走了，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做好半夜出警的准备，跟着我没那么轻松。”
苏瑜收拾完东西，沈喻天已经扒在门缝里看了。
林放起身把一只锡箔纸折的千纸鹤递给了苏瑜：“别多想，欢迎新人而已，赶紧回家吃蛋糕吧小孩。”
“什么？”苏瑜茫然地接过，“什么蛋糕？”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林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苏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了，五月七。
“你怎么知道？”苏瑜问。
林放正喝着水差点喷出来：“你简历上有，我跟你不一样，我不瞎。”
“哦。”苏瑜说着正走出办公室。
苏瑜和沈喻天跑到市局门口的甜品店随便买了个小蛋糕回家，对于苏瑜来说，生日好像已经很久不过了，舅舅做生意忙，一天到晚国内外乱飞，苏瑜能把自己养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苏瑜起来起夜，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你林爹。申请人：为您送行
苏瑜很不想同意，但怕有事还是点了同意键。
上完厕所顺便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喝完才回到房间，再点开微信，是“为您送行”发来的语音，生日快乐歌响起的那一刻他愣在了原地。
林放那么晚加自己就是为了唱生日歌？
小鱼:林队你是不是爱心泛滥
为您送行:关爱孩子是父亲应该做的
小鱼:……
为您送行:早点睡，明天别迟到，迟到扣工资，我有钱我无所谓
苏瑜瞬间无语，摁了灯要睡觉。
半个小时之后。
小鱼：谢谢你
林放在另一端一边看着国际方刚发来的通知，一边已读了苏瑜的消息。
夜很长，路也很远。
五月八日早上。
对于苏瑜来说，生日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直到今天早上才收到舅舅打来的电话。
“喂？”苏瑜迷迷糊糊拿过手机，小刺猬肚子上，六点四十七分，“有事快说，你苏哥睡觉。”
“小兔崽子脾气挺大啊。”另一端的韩潇刚结束一场谈判，扯着领带坐在宾馆的沙发上，“没什么事，昨天不是你生日嘛，舅舅昨天有个很重要的合同，把这事忘了，这不刚忙完就给我的宝贝外甥打电话了。”
“你忙呗，你外甥自己也可以活着。”苏瑜把手机点开免提扔在一边。
“哟，除了舅舅还有谁记得你生日啊，你自己记得吗？小崽子。”韩潇听见门口有人敲门，起身开了门，是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子，“舅舅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
“行，那……”
“嘟……嘟……”
苏瑜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挂了电话：“真爱我。”
紧接着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入账通知。五十七万，苏瑜心里惊了一下，嚯，大出血，这是发家致富的节奏啊。
这次他和沈喻天学乖了，定了七点的闹钟，响了就逼着自己起床。
“除了我还有谁记得你生日啊？”
莫名的，苏瑜刷牙时脑袋里反复的都是韩潇的话，沈喻天是铁哥们，记得是肯定的，林放那老大爷细节的不要太细节，也正常，不过确实，自己都不记得，这么一想，忙里偷空给自己打电话的韩潇突然有点舅舅的样子了。
“简队！早啊！”刚进市局大门就碰上了简单，沈喻天抑制不住地跳起来打招呼。
简单停好车子回头朝沈喻天笑了笑：看见了，早上好啊小朋友们，沈喻天啊一米九的人了啊，有点成年人的沉稳好不好啊？”
沈喻天跟苏瑜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简单走了。
沈喻天，见色忘友，啧啧啧什么人啊。
苏瑜想着，扭动办公室的门把手。
听着咔嚓一声，又咔嚓一声，确定了，门锁了，有个老大爷还没来。
苏瑜看了看手表，七点三十四分，目测林大爷还要半小时，这可怎么办，苏瑜正愁着没有地方收留自己，法医萧老师一身黑色西装，跨着大步走过来。
“放鸽子大队长还没来啊？正常正常。”萧泽递了颗糖给苏瑜，“要不要跟我去尸检台转转，顺便帮我收拾一下。”
“你们……都喜欢随身带糖吗？”苏瑜看着手里那颗糖，牌子跟昨天林放给的一模一样，这玩意批发的？
“啊？哦，不是，你林队低血糖还不吃饭，经常出任务那么大个人突然跟个娇俏小姑娘一样倒在我……”
“继续编，我听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放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两个身后，把萧泽吓了一跳。
萧泽咳嗽了两声：“本来就是，实话实说，走了干活去。”
林放做了一个“滚”的口型，笑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不进，不进跟萧狗一起滚。”
“进，为什么不进，我也想看看队长低血糖的娇容。”苏瑜憋着笑憋了好久，终于在进入办公室之后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大老爷们儿还低血糖啊？”
“低血糖关我身高什么事，你有点医学常识行不行。”林放把吴局昨天的通知扔到苏瑜面前，“等会再笑，先看看。”
苏瑜整顿三秒，打开了文件夹，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种商业世家恩怨关我们什么事？”苏瑜耐着性子看完了，还是很不理解。
“那我说一个跟我们有关的，今天早上凌晨三点，齐河路有一场车祸爆炸案，我们解救了在车上的一个人，是未城的海港负责人。”林放从抽屉里拿出他宝贝的西湖龙井泡了一杯浓茶。
“秦慕寒？”苏瑜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林放吹了吹浓茶抬眼看着苏瑜。
“哦，我舅舅是做生意的，听他提到过，之前跟舅舅去参加过他的分公司开业庆典。”苏瑜面不改色地说。
林放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不出来，小少爷啊。”
苏瑜没搭话。
“走吧，去接待室看看他，人呢毫发无损，挺神奇的。”林放说着拎起苏瑜的领子拖出办公室。
“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早？”苏瑜问。
“我压根没下班。”林放说，“你等会负责听，做好乖学生的样子。”
“林队早。”接待室的守门人打了声招呼。
“人睡醒没？”林放不好意思扰人家清梦礼貌的问了一句。
“一晚上没睡就等你呢。”
林放开了门带着苏瑜进去。
“我们是不是见过？”秦慕寒听见声音看向门口，一张年轻的面容，真熟悉。
“秦先生。”苏瑜回答了一句，“家里是做生意的，应该是陪家人应酬的时候见到过。”
“你好，刑侦大队队长林放。”林放没有给他们聊家常的机会，“我们聪明人说话直接点，大家都忙，齐河路怎么回事。”
“车祸是我自己找人做的。”秦慕寒说。
林放挑了挑眉，这就是进套契机吗？那么眼前这个人跟黑方有什么关系：“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秦慕寒笑了：“准确的说，是为了掩人耳目来一趟警局，我的手下在医院找了个我的替身躺着呢。”
“说说看。”
“有一家军用机械制造商，不知道林队有没有听说过。”秦慕寒说。
林放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摇了摇头，一旁的苏瑜却开了口：“老板姓易吧，是那家吗？”
秦慕寒点了点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当警察可惜你了，你应该去当首富，潜力无限啊！”林放歪过头看着他。
“不错，易何制造，老板姓易，不过他在五年前就死了，他的夫人被关起来了。”秦慕寒继续说。
“怎么可能，如果老板被杀，老板娘被挟持，那公司这些年谁来运转？”林放从外面移了张椅子进来。
秦慕寒叹了口气：“易何是易老板和他的夫人一起白手起家的，他夫人姓何，而这些年运转公司的是易夫人的弟弟，何弃。”
“为什么不早报案？”林放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纯纯的炮灰，自家负责的港湾走私之后商业老狐狸发现自己的利益被侵犯，然后黑方的人挑拨几句就搞了一出大戏来报警。
“因为秦先生也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对吧。”苏瑜开口，林放蒙了，苏瑜虽然失忆，但是骨子里的商业气息和脑回路还是一样精明。
“易何这两年一直是跟我打交道，军用的物资和商品全部从我管辖的港口通过，后来我发现我的手下跟何弃私下交易，运输一些违法的东西，比如毒品，比如通过我的港口将枪支卖去国外。”秦慕寒说。
“那你不早报警，还搞个爆炸案，麻不麻烦。”门口偷听的沈喻天坐不住了。
“不只是走私贩毒和杀人那么简单。”林放说，“要看他们走私贩毒的对象是谁，并且主动方是谁，被害人又是谁。”
“走私贩毒是跨了国界的，主动方如果照秦先生的说法，是易老先生的小舅子，何弃，被害人是何弃的姐姐和姐夫。”苏瑜把人际关系理了一遍。
“那又怎么样，何弃抓了不就好了？”沈喻天还是不明白。
“不，这个人身后的生意人才是最重要的，跨国的就是比国内的更复杂，秦先生，继续说。”林放说。
秦慕寒点了点头：“自从我发现私运之后，并没有声张，再一次巧合，我在我的办公室，私人住宅中发现了监听芯片，以及微米摄像头。”
“摄像头？偷窥？”沈喻天又是一波蒙。
“天天啊，你想想，一个出口贸易港口负责人，手里握着多少钱和权，你要是有个一百万，你担不担心我杀了你取而代之。”苏瑜说。
“怎么可能……”沈喻天笑了，然后在沉默三分钟后反应过来，“不亲自工作，找替身保命？”
“不错，我的替身很多，而最关键的是，我的替身近几年频频发生意外。”秦慕寒说。
林放揉了揉眉心：“他想杀你。”
“易先生生前有一个儿子，但是易夫人产后患上抑郁症，所以就把那个孩子送去了祁城，那个孩子叫易辰，据我所知，何弃最近也在打听他的下落。”
“行了，明白了，具体你想让我们做的事我也基本上知道了，我们会跟吴局商量具体方法，不过这两天秦先生还是在警局待着吧。”林放带着沈喻天和苏瑜离开后，嘀咕了一句：“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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