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气大伤身

光阴荏苒，萧懿瑶的身体在王文君和宁瑾、黎九儿等宫人的照料下一日日好起来，轩儿一天天长大，甘露殿渐渐不似从前一般紧闭宫门，齐贤知道，甘露殿毕竟是大魏政治中心，虽上朝的东门对大臣开放，可后宫中人不能进出甘露殿，未免生怨。眼看萧懿瑶出了月子，齐贤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他左思右想，轩儿的出生还是需禀报太后知道才是，一来太后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喜得孙儿亦算一件好事，二来这一年多来自己一心扑在懿瑶身上，确实未尽人子之孝，三来太后贤德，或许可以与之商量平息后宫之怨的法子。

        这日他如往常一般来寿安宫请安，自萧懿瑶有孕以来，他常常担心类似卢贵妃发难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每每请安，总是快去快回。这日他难得在寿安宫久坐，太后不免揶揄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不急着回甘露殿处理朝政大事了吗？”

        齐贤道：“前些日子处理淳德县水灾一事格外繁忙，以致未尽子女孝道，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语气略带训斥的道：“一个小小淳德县的水灾，竟处理了一年多，知道的呢，是说皇上勤于政事，这不知道的，只怕议论皇上处政不精，毫无章法呢！”

        齐贤恭敬道：“母后有所不知，淳德县水灾一事，牵扯出许多与朝中大臣关联甚深的官员，他们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致使朝廷政令不能上通下达，百姓无法感受朝廷的恩惠……”

        不等他说完，太后道：“官员勾结，历朝历代都防不胜防，官治说到底是人治，只要人治，便免不了的有一些人情世故的往来。只要他们不过分，没有威胁到皇家利益，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齐贤道：“孩儿处置了其中一些官员，对于牵扯中的朝廷大臣，孩儿只是私下敲打，并未处置。一来，他们在朝中多年，早已树大根深，小小的淳德县水灾并不能彻底扳倒他们，二来，如今朝堂上下来之不易的平衡，朕不能轻易打破。”

        太后温和道：“皇帝能有如此见识，哀家很是欣慰，算来皇帝登基快三年了，已经有了帝王应有的风范与威严，哀家为你感到高兴。皇帝一心编撰《大魏帝经》，进展如何了？”

        齐贤道：“《大魏帝经》将囊括自春秋战国以来的天文、地志、医药、僧道、工农、技艺，为后人提供完整的知识体系，这是一项利国利民利子孙后代的千秋大事，恐怕还需要几年时间。”

        太后点头道：“你有如此志向自然是好，为了成全你的志向，林太医被你拘在甘露殿这么久，哀家一句怨言也没有，每每身体不适，只是找副院判康太医来瞧。其实说起来，这么多年，哀家用林太医也习惯了，只是皇帝如今让他做更重要的事情，哀家也支持。”

        “母后……”齐贤看着太后，想来这一年来自己对她的忽略，她不仅毫无怨言，还处处体谅自己，不由的又愧疚，又感动。只是林太医在甘露殿照料萧懿瑶的身体，一时也说不出将林太医拨来寿安宫的话，只是感激道：“母后对孩儿一番苦心，孩儿感激不尽！”

        “罢了！你我母子之间，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她慈爱的看着他，旋即话锋一转，“只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除了初一十五去看望皇后，其余时间几乎从不踏进后宫，致使后宫生怨，皇帝可曾想过，这样做对不对？”

        齐贤道：“孩儿勤于政事，故而无法顾及后宫。”

        太后道：“皇帝勤于政事自然是好，可皇家的开枝散叶也与国运有着莫大关联，皇帝膝下唯有一子，还是当年尚未登基时所生，如今皇上鲜少踏入后宫，可曾想过大魏江山千秋万代之事？”

        齐贤道：“孩儿正想禀报母后，萧懿瑶已为孩儿诞下一子，母后，您又多一个孙子了！”

        “萧懿瑶生下孩子了？”太后震惊的看着齐贤，她当初命林南山下药，林南山一直没有复命，她原以为已经办妥了，只是被关在甘露殿不便特地来向她禀报此事！没想到萧懿瑶竟然生下了孩子！她立即明白了前因后果，愤怒道，“我便说呢，林太医即便要编撰《大魏帝经》，也不至于日日在甘露殿不能出来，原来是被皇上偷偷安排照顾萧懿瑶了！为了她，置母亲的身体于不顾，你可真是孝顺！既然藏的这么深，何苦今日又来告诉我？你……你便瞒一辈子罢了！”

        齐贤道：“母后盼孙心切，孩儿只盼母后高兴。再则轩儿出生三个多月了，孩儿不想他无名无份。”

        “不想他无名无份？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太后道：“他的母亲是罪臣之女，他当然是罪臣之子，哀家断断不会认这个孙儿！”

        “母后！”齐贤道，“您没去看看轩儿，他浓眉大眼，特别爱笑，才三个月，便显现出与众不同的风采与气质。母亲，您有时间去看看他，朕想在他周岁时封他为楚王，昭告天下，还盼望母后支持。”

        “楚王？”太后道，“他才多大？你的长子启今年五岁了，可曾封王？你让萧懿瑶生下皇子便罢了，竟然还对那孩儿偏宠，你可还记得她是萧敬的女儿？她的儿子，便是萧敬的外孙！”

        齐贤道：“萧敬远在黔州，这是我与懿瑶的孩子，与他有何关系？母后，无论您同不同意，我都要封轩儿为王。”

        太后紧闭双眼，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良久，方才认命一般的说道：“你若真执意如此，将那孩子过继给皇后，母亲身份贵重，封王也顺理成章。”她原以为，皇后得皇上信任，皇帝定不会拒绝，哪知齐贤道：“我已与懿瑶说好，我们的孩儿永不过继，只在我们自己膝下长大。”

        太后没有想到，萧懿瑶竟然早就防了这一招！她果真不好对付！她道：“皇上可还记得，当日我要将萧懿瑶赐给你大哥，你将她要去了甘露殿，理由是她并非安分守己之辈，赐给永安王，会后患无穷！可是今日呢？你全然忘记当日的判断，宠爱她如同纣王宠妲己，难道当日你说的那些话，全是骗哀家，是托词吗？”

        齐贤道：“萧懿瑶的确聪慧，可朕有自信，她再聪慧，也越不过朕，母后，还希望您相信孩儿，关于她的事，让孩儿自行处理吧！”

        太后道：“当日你降卢贵妃为婕妤，哀家什么都没有说，便是相信你能够处理妥当！哀家以为，你会和哀家一样，对于萧懿瑶不能生子有着共识，没想到，你如此令哀家失望！咳咳咳……”太后因过于激动开始咳嗽。

        齐贤立即扶住太后，关心道：“母后新得孙儿，原是好事，为何这般固执？孩儿知道，还有一部分当年原因是当年王贵妃之事，只是萧懿瑶是萧懿瑶，与任何人无关，母后何不想开一些？”

        “你走，你走……走啊！”太后不想再听齐贤说任何话。

        吴琰扶着太后，安慰道：“太后，气大伤身，您主意身体啊！”又焦急的看向皇上，示意他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齐贤只好离开，说道：“母后，孩儿告退，您安心休养。”原本有许多话想要和太后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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