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冻伤膏
回甘露殿的路上，皇上坐在轿撵上，萧懿瑶和高嵩分别走在轿撵两侧。皇上的撵轿后面，是徐景昌的轿子，皇上亲自赐轿，可见礼遇。雪花飞舞，皇上的轿撵有棚，无须担心淋湿。吴荣和秦肃为高嵩撑伞，黎九儿和宁瑾为萧懿瑶撑伞，现在的自己在甘露殿的地位，真能如同高嵩一般了。所有的宫人中，唯有高嵩与她能有人撑伞。
齐贤斜倚在轿上，看着飘舞的雪花，宫人们每每朝前走一步，地上便留下脚印，他看向耳朵冻得通红的萧懿瑶，“冷吗？”他问。
萧懿瑶转头，确定他是问自己，颔首说道：“回皇上，奴婢不冷。”
一众宫人听皇上与萧懿瑶这般私语，皆露出微妙的神情，唯有高嵩，心中早已了然。只听皇上又道：“待会儿回了殿，你便回小屋歇息，生些炭火去去寒，别冻着了。”自二人说定半年为期后，他已完全不掩饰对她的好，他曾经试图掩饰，却发现对她并无好处。此刻他的声音轻柔，哪像宫人们平日所见的皇上？
萧懿瑶亦是惊讶，原本皇上只在无人时对自己轻声细语，今日是怎么了？或许徐大侠来了，皇上心情大好？她微微颔首，“奴婢遵命，多谢皇上记挂。”
到了甘露殿，与宁瑾黎九儿一同生了炭火取暖。门外有敲门声，宁瑾开门，是秦肃，她忙请秦肃进门，在炭火旁取暖。
秦肃进了门，手捧精致的暖绿色玉盒，对萧懿瑶道：“皇上见有宫人冻伤，便吩咐咱家取出高丽国进贡的冻伤膏送来，说是防治冻伤有奇效。”
宁瑾接过玉盒，微笑道：“高丽国进贡上来的，自然是极好的。”又问：“其他宫人可有？”
秦肃道：“皇上仁慈，各个宫人都有一份，稍候便会分派下来。只是这高丽国进贡的，唯有懿瑶姑娘一人有。”
萧懿瑶闻言高丽国进贡的唯有自己有，忙道：“我只是区区一宫人，哪敢用这样好的东西？秦公公，你还是拿回去还给皇上，就说……就说奴婢身份卑微，不配用这样好的冻伤药。”
秦肃笑道：“懿瑶姑娘切莫如此说，皇上如何待懿瑶姑娘，我们都瞧着呢，恐怕过不了多久，懿瑶姑娘便不是奴婢了。”他说着看了眼宁瑾手中的玉盒，对萧懿瑶道：“姑娘们先歇着，咱家先去忙别的脸。”他的语气颇为恭敬，似乎已未将萧懿瑶当作与他同等地位的宫人。
翌日，大雪终于停了，萧懿瑶前往正殿侍奉皇上批阅奏折。宫人们清扫积雪，见了她都是恭敬关爱：“懿瑶姑娘，小心脚下，别滑了。”
她入了殿，殿里烧了碳，丝毫没有寒意。皇上案头的奏折比往日堆的都多，她微微福身行礼，“参见皇上。”
齐贤见她来了，笑道：“你来的正好，批完这些奏折，朕将随徐景昌大侠习练武功，你可要一起？”
“可是在甘露殿习练？”懿瑶问。
齐贤点头，“朕习武，自然是在甘露殿。”
懿瑶跪下研墨，小心翼翼的道：“这样便好，若是如仙鹤院那般在甘露殿外，叫人见了难免议论。”
“怎么，你不想叫其他人知道，朕待你好吗？”齐贤低头看她。
萧懿瑶道：“皇上待奴婢的好奴婢都知道，只是宫廷险恶，人心复杂，奴婢担心……”
“你担心有人会害你？”齐贤干脆道。
“奴婢不敢如此揣测旁人。”懿瑶认真研墨，垂着头道。
齐贤道：“可从前朕没让人看出待你好的时候，你在梨园不也是遇到坠楼、下毒之事吗？”
懿瑶抬头，疑惑、吃惊的看着他，“皇上如何知晓这些事？”
“这宫中之事，天下之事，没有一件是我不知不晓的。”齐贤回答。
萧懿瑶低下头研墨，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宁瑾与黎九儿，和害她的那帮人。尤其是坠楼一事，她只与宁瑾说过，难道宁瑾，竟是皇上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原来如此，想来宁瑾这样地位的掌事姑姑，又怎会完全效命于我呢？
忽然手被另一个温暖的手包围，是皇上，他的手是这样好看，这样温暖。萧懿瑶研墨的手停下，一时只觉心跳的有些快。他温柔的看着她，“如今朕不掩饰对你的好，旁人自然也会对你好一些。即便有主子想要害你，下面的人轻易也不敢奉命，懂吗？”见懿瑶怔怔的看着他，齐贤接着道：“朕会让那些人知道，你并不只是一个任人欺负默默无闻的宫女，你是朕关心的人，你放心，坠楼、下毒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原来他是为自己考虑，难怪最近待自己好的这么高调，让自己用最好的御用炭，连送高丽国进贡的冻伤膏都要经由旁人，恐怕这些事宫里早已传开了。
“多谢皇上，为奴婢考虑的这般周全。”她看向他，目光含着感激与仰望。她停了停，终是大着胆子问：“皇上何时知道奴婢坠楼、被下毒这些事的？”
“倘若朕不知晓，你真以为在梨园，你能逃得过吗？朕早已派人暗暗看着呢。”齐贤说道。
原来，在梨园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萧懿瑶一直以为是自己细心防范的缘故，如今看来，若无人背后相助，当时的自己，怎可能在梨园保住性命？原来一切，都有眼前这个人相助。她不由又是一番感激，扣头道：“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齐贤扶起她，“不必谢朕，别忘了，咱们有半年之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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