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甘露殿

皇上离开御花园的时候，已是巳时末了。有人来禀中书令韩济求见，皇上令皇后与卢贵妃陪伴太后，这才起驾回甘露殿。

        萧懿瑶作为甘露殿的宫女，一路上走在队伍最末，看着前面的高嵩等人，没想到几个月前自己曾送他玉镯求他告知父兄下落，今日竟会与他一同在甘露殿侍奉。前路如何，她不可知，一路上心情惴惴。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甘露殿，萧懿瑶抬头看巍峨壮阔的宫殿，这就是皇帝所居的地方，一个帝国的权力中心。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而从这一刻起，自己便要在这儿当差了。

        皇上进了殿，先是与韩济密谈。高嵩不解皇上对萧懿瑶的安排，便令她与他一起在殿外恭候。

        待韩济出来，高嵩先进去，不一会儿，出来对萧懿瑶道：“你且进去吧。”

        萧懿瑶依言进殿，恭敬的行大礼，“参见陛下。”头扣在地上，与地相连。这儿不愧是甘露殿正殿，她一进来便有一种压迫感，许是被甘露殿的威严与肃穆所震慑。

        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萧懿瑶奇怪，刚刚皇上明明在的呀？她悄悄扭动扣在地上的头，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这时候皇上却开口说话了，“你叫……萧懿瑶，是吧？”

        萧懿瑶赶紧将头正扣于地，动作细微，轻易叫人不能察觉。“回陛下，正是。”她答道。

        “知道朕为何将你带来甘露殿吗？”他冷冷的声音高高在上。

        “回陛下，奴婢不知。”萧懿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恭敬、轻柔一些。

        “太后欲将你送去永安王府，为何不拒绝？”

        “奴婢……奴婢身为奴婢，不敢拒绝。”

        “朕看你不是不敢拒绝，是去了永安王府另有打算，是吗？”他的声音有几分雍容，几分高高在上，几分温度。

        “回陛下，奴婢是罪臣之女，不敢妄想。”她轻轻的答。

        齐贤看着她，想起两年前，萧敬的五十大寿。他作为三皇子，与大皇子一起陪同当时的太子殿下四皇子前往萧府，为大司空祝寿。

        那日秋风瑟瑟，落叶纷飞，太子殿下与众人谈笑风生，他却不识得几个。带着随从四处闲逛，曲径通幽，误入一个后院，小院的门虚掩，他好奇，屏退了随从，蹑声进去，见一浑身贵气的小姐独自在躺椅上小憩，想必她是屏退了下人，独自感受这秋意。他来到躺椅前，她睡的很甜，他轻轻为他盖好身上的毯子，她真的很美，白皙的脸庞如冰雪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乌黑的秀发在微风中摇曳。那真是极美的一副景象，她称得上是天生丽质，出水芙蓉，他的心微微跳动，竟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院，后来几经打听，方知小院是萧家嫡女所居。两年来，他常常想起那个睡得香甜的少女，那日的秋叶、微风，曲径通幽的小路和令人心醉的后院，直到她出现在梦里，醒来后心中便一阵悸动。他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太子被废后，萧敬支持大皇子，他永不可能娶那位萧家小姐。

        直到今日，他没有想到，会在寿安宫里看见她。而她已经沦落为眉目忧俱的罪臣之女，一个险些被母后送去当细作的苦命女人。她怎么可能当好一个细作？她原是那般轻盈如梦的人。

        他默默的回想，良久没有说话。下面跪着的她似乎不知所措，这次却不敢再悄悄抬头观察。“无论如何，你不要妄想结交永安王，替你父亲翻案！”他冷冷的命令。是啊，她是政敌的女儿，夺嫡之争险象横生，他胜利了，所以她成为罪臣之女。

        “是，奴婢遵命。”萧懿瑶恭敬的答。

        “下去吧。让高公公为你安排差事。”他默默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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