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恋爱的酸臭味
出了电影院，陆晔楷还在嘟囔着名分的事情，我头一次如此深刻地近距离感受到封建社会里求着要一个名分的女子是多么可怜，多么卑微。
看我不回应他，陆晔楷一直用哀怨的眼神盯着我，好像我是一个玩玩就走的渣男。
我明知故问：“怎么啦陆少爷，谁惹你啦。”
陆晔楷瞪我：“你说呢？”
我皱了下眉头，故作不耐烦地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徐益吗？”
陆晔楷摇摇头。
“因为他太听我的话了，太没有自己的性格了，太温柔了，但我，喜欢强势的。”
陆晔楷立刻变了一张面孔，十分霸道地捧起我的脸亲了下去。舌尖不停在我唇齿间游走，所到之处似是燃起了火苗，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他的语气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决：“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看到他表情的转变，我真的想仰天大笑，可是矜持留住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突然想起了江流君之前和我说的陆晔楷有新女友的事情。其实照现在情势看来，我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多半是个乌龙或者陆晔楷放出的假消息，但还是想一探究竟，弄清原委。
我清清嗓子，开口：“我想起江流君说你有女朋友了啊，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被小三了？”
陆晔楷瞬间沉默，眼神躲闪，随着他眼神的飘忽我的心里也打起了鼓：不会吧？难道……他真的脚踏两条船？我真莫名其妙成了小三？
我已经在质问的边缘反复横跳，强忍怒火等他开口。
陆晔楷沉默了一会，哑然失笑：“逗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他玩弄着我的手指，低头解释：“前段时间确实有个学妹在追我……我身边朋友都知道，我也不想解释，想着正好放出这个消息……希望你能知道。”
什么奇怪的脑回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先不谈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他的私生活的，再一个他怎么就能确定消息一定会传到我这里，最最重要的是即使我知道，也不会有任何表示的。
我和江流君有过君子协定，她放情报归放情报，但绝对不会干预我的个人选择，所以我的态度她很清楚，是不会给陆晔楷什么不着边际的信号的。
我歪头看着他，满腹狐疑。他好像明白我的困惑，继续解释：“我也是想，碰碰运气。赌我们还有缘分，赌你心里还有我，至少会开口向我求证，给我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他说完苦笑了一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一下子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黯然失色的双眸，透着难以名状的落寞，就和那天同学聚会时一样。
我拍了拍他肩膀：“江流君说我们俩就是冤家，一直在互相纠缠、互相伤害。我觉得也是，不过我现在想开了，就这样纠缠一辈子吧，反正我是做好了伤害你的准备。但是如果你敢伤害我，我绝对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勾了勾他的下颌，强调道：“听清楚了不，男朋友。”
陆晔楷立刻笑逐言开，多云转晴，狗腿地点头，伸手搂住了我，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十指相扣蹦蹦跳跳离开了商场。
陆晔楷只能在m城呆三天，他请了五天的年假，去掉路上两天行程，其余时间都给了我。我只恨他工作得太晚，年假这么少！
我：“隔壁小李年假都有十天了，你，不行。”边说我还边故意配合着摇摇头。
陆晔楷无语至极：“那是小李吗？他都40岁了，那是老李头。”
我：“虽然但是，总的来说，尽管如此，你，不行。怎么18岁的时候没想到去打工啊，那现在工龄也快十年了。”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完继续摇摇头。
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幼稚，有一天竟然也会如此无理取闹。
陆晔楷狡黠一笑：“是是是，怪我怪我，没有先见之明，没有远见卓识。要不然还有一个办法，婚假倒有三天呢，我们这算晚婚吧，听说晚婚初婚者可享受15天晚婚假。”他手指撑住下巴，像是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白了他一眼，“嘁”了一声没理他。陆晔楷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乖乖闭麦了。
有一天晚上我们去坐了摩天轮。从前我一直想去坐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陆晔楷小心翼翼把我扶进座舱，我们相对而坐。我从小就是有些恐高的，不敢低头往下看，不小心瞥到都小腿发抖。
在这个高度，看到了独一无二的风景。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璀璨，星星点点装饰了这座城市。俯瞰这片区域时，心境自然而然就开阔了，但这又有别于爬上山顶登高望远的感觉，是一种浪漫又有烟火气的别样情致。
今晚的夜空很美，星星很亮，更亮的是陆晔楷的眼睛，他正豪无惧色地四处张望。
摩天轮开始转动起来了，比我想象中要轻缓许多。
陆晔楷开口：“你知道吗，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如果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
我说：“你知道吗？我至少在十部电视剧里听过这句台词，不限于台剧韩剧国产剧。而且，”我顿了顿，一般来说，这应该是女主的台词。”
陆晔楷两眼放光：“我知道，我就是想亲你。这是我特意百度来的，你就说信不信吧。”
我扶额无语：“行啊，你有备而来，对我蓄谋已久了吧。”
陆晔楷没有否认，狗狗祟祟地坐到了我的旁边，脸上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坦然神色。他牵着我的手，安静地看着窗外景色的变化。
纵使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也不想破坏这一份难得的浪漫，为了我们的爱情迷信一回又有何不可。
摩天轮快到最高点的时候，陆晔楷回身转向我，他的目光灼灼，似在想征求我的同意，我双眼盯着他，温柔注视，这是一种默许。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轻轻扶着我的脖颈，身体无限向我靠近。温润的嘴唇碰到的一刹那，正好是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刻。他试探着撬开了我的牙关，游刃有余地攻城略地，唇舌摩挲间暧昧弥漫开来，我闭上眼动情地给予了回应。第一次，我如此毫无顾忌毫无负担地回应，热情拥吻他。不考虑从前，不考虑未来，只在乎眼前这个人，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感情，全身心地投入，不再抵抗，不再保留。
他松开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倒是陆晔楷厚颜无耻地跟个没事人一样盯着我。
我气急败坏：“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陆晔楷沉吟片刻：“嗯……没见过被我吻过的美女。”
我尴尬地踹了他一脚，让他麻溜地滚到对面去。
三天时间很快，我们再次面临分别。
回到h城的陆晔楷又变回以前那个粘人精，不是在撒娇就是在准备撒娇的路上，总是想说点什么引起我的注意，生怕我一转身忘了有他这号人。
有一天，他发消息：「我今天买了一只乌龟」
我：「？」
陆晔楷：「放心放心，是公的」
我扶额无语：「我是想问，怎么突然买了只乌龟」
我想着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比如寄托了某种感情以便让他有机会说土味情话。
陆晔楷：「因为做活动，十块钱两只，同事把母的要去了」
我：「……」
「男德男德，歪瑞古德，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我们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和从前一样保持着默契和分享欲。对于这段异地恋我乐在其中，虽然有时候真的很想他……
又是超级忙碌的一天，刚刚接待完一个当事人已是精疲力尽，但我手头既有合作公司发来的合同要加急审核，又有第二天开庭的资料要核对。陆晔楷突然打来了一个语音电话，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陆晔楷向来不会不打招呼就打语音电话，但我正忙得脚不离地，没有多想就挂掉了他的电话，发微信匆匆安抚了几句。
等我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松了口气合上电脑。我拿出手机看微信，陆晔楷回了「好的」两个字后没有再说什么。
我发了很多信息询问他刚刚有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再回。我立刻给他打了电话，不接。回想陆晔楷今天突然的语音电话，我心中忐忑，他当时是有急事要和我说吗？我立刻不停地回拨，一个接着一个……应该只是在忙吧，我不断安慰自己。
陆陆续续打了半个钟头，陆晔楷仍然联系不上。此时我已经完全慌了，记得上一次我如此着急地寻找他还是因为他创业失败……无助和害怕再次出现，我知道我不能只是继续等待了。
我立刻买了最近发车去往h城的高铁，一路上我做了无数的猜想，又都被自己一一否认。发生了什么呢？一切都很正常，我毫无头绪只希望是自己瞎担心一场。
一下高铁我立刻打车去了陆晔楷的住处，按响了门铃，一声，两声，三声……无人应答。我快要急疯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下下沉沉撞击在我心上，我想那时候如果陆晔楷再不开门我一定当场痛哭流涕。
好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打开门看见他的一刹那，我冲过去抱住了他，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踉跄了几步。
他没有很吃惊，笑着回抱了我：“在猫眼里已经看到你急得快皱在一起的脸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一把推开他刚想质问，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身体颤颤巍巍似有些站不住，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一个箭步上前摸了他下他的额头，烫得可怕。他神色愧疚：“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睡了过去没有看到你的信息，害你这么晚来找我。”
还好还好，不幸中的万幸，这是我无数猜想中算结果比较好的一种了。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语气中却都是责怪：“烧得这么厉害不知道去医院吗？这么大的人都照顾不好自己？”
他说话很慢，喘气都有些费力：“加班完才感觉到越来越不舒服，那时已经快六点了，我想医院正常门诊已经下班，也没有严重到需要去急诊，想着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本来想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让你心疼一下我，结果反而让你这么远赶来，是我不对。”
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上去太虚弱了，有什么话等他恢复一点再说。
我扶着他打的去了医院急诊，挂完点滴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不肯睡觉，拉着我的手说良宵苦短，怕一睁眼我已经走了。
看着他和小孩子一样耍赖，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安抚他已经请了一天假，明天下午之前是不会走的，让他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他才安心躺下。
去医院路上我就一直带着口罩，到家也没脱下。陆晔楷是重症流感，我得顾忌回去不要传给同事。我在他的厨房转了一圈，用电饭煲把粥预约上了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看着他熟睡的脸，又心疼又生气，一个没法照顾自己的无用男人。
睡了没两个小时陆晔楷醒了，他定了定神，盯着我笑了：“我真是头一次看到理性和感性在一个人身上能如此统一，一边为男朋友心疼得流泪，一边不忘给自己换个新的口罩，不愧是我老婆啊。”说完还比了个大拇指，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嘱咐他喝了点粥。陆晔楷不是矫情的人，麻溜地喝碗粥以后坚持要把碗洗了，我也没阻拦。
我让他再睡一会，他怎么也不肯，说自己已经满血复活活蹦乱跳，我让他量了体温，确定退烧了，又见他确实没有睡意，也就没有勉强。他拍了拍床让我过去休息，我觉得都是病毒狠心拒绝。
他委屈地去柜子翻出了充气沙发，费了半天劲才让它支棱起来，打扫一番后让我躺下。
我们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卧，陆晔楷说：“好幸福，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你就在我身边。”
陆晔楷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双手合十压在一侧的脸下，露出小孩子般满足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不假思索地开口：“陆晔楷，我辞职来h城吧，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无亲无故的，不想再和你分开，不想总是在那一头猜测发生了什么。”我向来不是没有规划就冲动行事的人，但这次我确实是想冲动一回。
陆晔楷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没想到我会说这些。好半天又兀自傻笑：“你怎么这么好呢。可是你这么多年事业重心都在m城，人脉资源都在那边。来了这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舍得吗？”
我心一横：“总比你过来好一点吧，你又不能把公司搬过来。h城毕竟是一线城市，机会多，发展空间大，我能力这么强，还怕没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吗？说不定事业还能更上一层楼。”我在说服他，也在说服我自己。
刷小x书时常看到一句话，“心疼男人是女人不幸的开始”，从前我深以为然，但现在我想用自己安稳的生活赌一把，赌陆晔楷值得，赌我们会有个幸福的明天。
陆晔楷的目光变得更加柔软，里面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他的声音很是宠溺：“傻瓜，我怎么能让你为我放弃这么多。我们已经准备在m城设立分公司了，由我负责筹备工作，应该最多半年我就会过来了。古语有云“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原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给你一个惊喜，但是看你都要为爱辞职了，我不忍心再瞒着你咯。”说完得意地笑了。
我听完欣喜若狂，立刻冲过去抱着他隔着口罩在他脸上猛亲，不断求证真的吗真的吗。
陆晔楷语气遗憾：“看来我病得不是时候。”
我轻轻弹了下他额头：“太是时候了，要是我一冲动为爱辞职以后你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一定锤爆你的狗头！”
一晚上我都乐不可支，毫无倦意，和陆晔楷相对而卧互相看着傻笑。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因为下午还要开庭，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异地恋的分别，想到这个我步伐轻快，心情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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