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沈青模模糊糊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睁开眼睛还有点恍惚，有点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从大白天一下子就过到了晚上，他就记得吃了苹果以后难受得很，吐了很久病房里乱糟糟的医生护士一大堆，他那会儿想说不用这么紧张，吐吐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但当时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些，后来好像是医生给他打了针，然后沈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过来就是现在。

        这次的反应好像比前几次要更严重一点，沈青下意识把手放到了胃部的位置，在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呀，一吃苹果就要吐，总不能以后就真的一口都不沾了吧？那要是这样的话，他该怎么跟周耀解释呢？

        对了，周耀呢？

        一想到周耀，沈青稍微有点急，他一醒来并没有第一眼就看见周耀，半撑着身体稍微起来一点，才看见窗户边站着一个人。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零星的灯光照进来，以至于沈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周耀的存在，这会儿见周耀在窗户边站着还挺纳闷。

        “老公？你怎么站那儿？”

        一开口沈青的嗓子就有些不舒服，他按了一下嗓子，心知是吐的时候胃酸烧到了嗓子才这么难受，想喝口水润一润，然后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以往他每次睡醒，周耀都能及时出现在病床上，又是给他递水又是跟他擦水，照顾得相当到位，但今天他都喊了周耀，站在窗边的人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过来。

        周耀好像有点不对劲。

        窗边的人表情隐在暗色里，沈青实在看不清楚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但总给他一种周耀并不高兴的感觉，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惹他不开心了吗？沈青下意识捏紧了身下的床单，脸色也有点发白，是不是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吐是因为吃了苹果？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吃过去最爱的苹果了吗？

        沈青知道其实能不能吃苹果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周耀认为他最爱吃周耀亲手给他削的苹果，这是他们恩爱的证明，可现在，他根本就吃不了苹果，就好像周耀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两个人有多恩爱是一场笑话一样。

        沈青不愿意那是一场笑话，他喜欢听周耀说他们曾经有多恩爱，甚至他沉迷于那种恩爱的氛围之中，他愿意自己是那个故事里的主角，所以哪怕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沈青也全都假装看不穿，周耀就是他的爱人，他们就是一对儿甜蜜恩爱的夫夫，至于别的，他并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周耀再去回想。

        那些过去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让它过去呢？反正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当是全新的开始，不好吗？

        “老公，我口渴想喝水。”

        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去。

        沈青这一声喊得软软糯糯，带着几分撒娇尾音又稍稍往上，绵软的语气里藏着几分亲近和示弱，终究撬动了已经在窗边焊了一下午的周耀。

        径自过来给沈青倒了一杯水，然后把杯子递给了沈青，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体贴入微地喂沈青喝，做完这一切之后，又退了一步，虽然没有走远，但也没有更近的距离。

        这一下，更让沈青确定，周耀确实是生他的气了。

        捏着水杯的手一点点用力，薄唇紧绷着，拿着水杯也没有喝一口。

        他在想应该怎么办，怎么哄哄周耀才好。

        其实沈青哄人的经验并不是很多，严格意义上来说基本上就等于没有，寥寥无几的那几次都是悄悄察言观色周耀的反应得来了，比如他每次扯周耀衣袖的时候，这人就总是更宽和大度一些，比如只要听他喊老公，周耀几乎无所不应，多观察几次之后沈青也就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人相处，怎么哄这人高兴。

        可现在，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周耀之前也有跟他别扭过的时候，刚醒过来那会儿说话也不太中听，还说他绿茶来着，沈青现在都还记着呢，但顶多就是别扭，跟现在就完全不一样，周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握着水杯的沈青抬眼又看了看周耀，抿着薄唇鼓起莫大的勇气又主动说话：“老公，你怎么不开灯？屋里太黑了。”

        见周耀还是不说话，也没有过去开灯的意思，沈青心里面又空了很多，没有一点儿着落，甚至开始发慌，握紧了杯子低头想藏起有些泛酸的眼睛，又想起来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干脆就抬头直接望着周耀，继续追着问：“老公，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他以为自己撑得住，心里面那点不安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一张嘴就暴露了自己，声音里已经带着颤音，若是周耀还是不回应，怕是下一句就要哭出来。

        听着那颤音，周耀心里面也叹了一口气，两步就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沈青的病床前，各种浓浓的暗色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语气不怎么友善地反问：“说什么呢？我倒是想跟青青说话，什么掏心掏肺的话都愿意跟你说，你说你不记得了，我就巴巴地跟你讲各种事情逗你开心哄你高兴，怕你不适应我事无巨细大到公司里的事情国际新闻，小到邻居家的猫下了猫崽我都跟你说，你呢？

        沈青，你心里面真的有把我当成是你对象吗？嘴上说着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结果背地里还瞒着我，你本事可真大呀，我也是蠢，你沈青是谁？你多厉害呀，你多本事呀，我就是个傻的这么多年才被你耍地团团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脑子现在有病就开始瞒着我，鬼知道你以前好的时候瞒着我多少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他|妈就跟个……！”

        周耀急躁得不行，当初分手的事情就是他心里面的一根刺，无数次午夜梦回周耀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分手了呢？凭什么呀？为什么呀？可就是一个答案都没有，一想到沈青当初能瞒着他多少事情，周耀就急，就躁，就烦得很！

        要是沈青还记得他这会儿就是把人打一顿也得弄明白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沈青以后都想不起来了，那这件事他就永远都不知道答案，他努力平息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他们大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不再重蹈覆辙就没关系，可结果呢？

        他娘的沈青该瞒着他还是要瞒着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跟白纸一样的沈青还是要瞒着他，是怎样？瞒着他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吗？！照这个路数走下去，等沈青翅膀硬了不重蹈覆辙都不可能！一想到他们还要继续争吵，吵到最后再一步步分崩离析，周耀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崩溃，他真的经受不起再来一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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