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堵在巷子里的小混混们人均啤酒瓶棒球棍，个个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偶尔有人从巷子口路过，都会立刻选择绕路躲得远远的。
陆念匆匆扫了他们一眼，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
李光岩躲在他找来的帮手后面，被陆念不含任何温度的眼神扫到，还是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可随后又觉得自己没错，自己确实收了沈思言的钱，可又没收陆念的钱。
陆念让他在画室丢人的事可不能就这么过去。
再说昨晚李光岩还因为衣服上的颜料太难洗而被他妈狠狠骂了一顿，一想起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躲在人群后也不憷了。
“呦，这不是我野哥吗？好久不见啊！”领头的人见到熟人，突然往前走几步，打了个招呼。
闻野心头狠狠一跳，连忙看向陆念解释道：“冤枉，我可是无辜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是我找过来的啊。”
原书里的闻野是真的干过找了一堆手下来“请”陆念去见顾景辞的事。
“是吗？”陆念明知是怎么回事，却故意不挑明，看着闻野又慌又乱地解释反问道。
不等闻野自证清明，小巷里的领头抢先开口：“闻野，今天你只要把你身边那个朋友交给我就行，你朋友得罪了我兄弟，我们今天总要让他长点教训。”
“那可不行。”闻野向斜前方走了一步，双手叉腰护鸡仔似的将陆念挡在身后，中二病犯了，“你们今天要想碰陆念一根汗毛，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他说得像真的要英勇就义一样，听得对面来找事的小混混们都一愣一愣的。
“闻野，真不走？”身后的兄弟已经忍不住一步步往前，领头挥手示意了一下又耐心地问，见闻野是死活要和他们的目标在一起后，他也不客气了，“那我可就对不住了啊！”
在领头耐心等待期间，陆念冰冷的手拽了下闻野：“你能一打七吗？”
闻野：“？”
闻野无奈：“我真不是钢板侠，也没有超能力。”
他刚说完，背后突然很轻地“噗嗤”了一下，意识到陆念笑了以后，闻野突然被莫名地冲昏了头脑。
觉得一打七算什么，一打十四都行。
“那——”陆念毫无温度的手指扣住闻野的手腕，把他狠狠往后拽了一步，在那群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压过来时，借着惯性拉着他往大路上狂奔，“跑！”
“不准跑！你们给我站住！”
小混混们也立刻追了起来，试图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将两个人拦住。
一场街头斗殴俨然变成了城市马拉松。
傍晚的余温还在，连空气里的风都是热的。
起先是陆念拉着闻野在跑，但很快他就上气不接下气彻底失去了力气，拽着闻野的手腕也渐渐撒了手，但身后的吆喝声依旧没停。
怕后面的人再追过来，闻野温暖干燥的大手反扣住陆念极细的手腕，再次带着他跑了起来。
那只充满着热量的手，和陆念偏冷的体温完全不一样，让他在飞奔中不由地看向了闻野。
那是在青春里肆意奔跑的少年。
他们跑出小巷，穿过时尚新天地，又越过一条美食街，直到追着他们的人一个人都没跟上，才渐渐缓下来。
“我，真的……要，不行了。”陆念半弯腰，大颗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滴下来。
他双手按在膝盖上，胸腔剧烈起伏着，喉咙干渴到极点，连说话都很费力。
闻野也稍微有些喘，但还没到难受的地步，在美食街尽头左右看了看，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把手中冒着冷气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陆念：“喝点？”
“谢了。”陆念努力深吸气调整呼吸，从闻野手中接过水，仰着头完全不在意形象地往嘴里灌。
他运动后的皮肤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修长的脖颈漂亮，喝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滚着，有着一种白瓷质感。
闻野拧开了自己的那瓶水，刚递到唇边，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他喉结也微微滚了滚，视线难以离开，偏了偏头，又注意到他瓷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
陆念身后是落日的余晖，大片暖黄的光将冷色调的天边覆上绚烂的色彩。
闻野第一次觉得落日这么好看，这么鲜活有活力。
要是这抹余晖能持续得更久一些就好了。
原本没怎么觉得渴，这会却突然口干舌燥到了极点。
闻野觉得自己脑子乱哄哄的，有很多莫名的旖旎念想在翻涌。
一会想起陆念抓他手腕，那只冷冰冰的手有点小，大拇指和中指都圈不住他的手腕。
一会又想起他去抓陆念手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大拇指和食指圈住了。
闻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陆念，他已经喝完水了，正抬手擦着汗，但运动后的暴汗还没停，汗珠不断从额头沁出。
眼见一颗豆大的汗珠就要落在睫毛上，接着很有可能会辣眼睛。
闻野突然抬手，轻轻替他擦掉了那滴汗。
陆念愣了一下，睫毛轻轻颤了颤。
“干什么？”他有些疑惑和迷茫。
指尖被浓密的睫毛刷过，闻野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清了清格外干哑的嗓子道：“有汗，等会落眼睛里不舒服。”
“……谢谢。”
闻野移开视线，舔了下唇，几乎是僵硬地转移话题：“你体力这么差不行啊。”
陆念原本想用“关你屁事”四个字堵回去，话到嘴边却变了：“你行就行。”
靠。
闻野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虽然已经离时尚新天地很远了，但闻野仍然心有余悸：“他们什么人啊？”
“昨天被我泼颜料那个找来的。”
闻野微微弯了眼睛，偏头打量着他，戏谑道：“看不出来啊，我们陆念同学冰冷的面孔底下居然藏了颗如此火热的心。”
“……滚，再恶心我试试？”
两个人从街尾离开，怕李光岩那几个人会去堵车站，便决定绕远路去上一站坐车。
另一边，李光岩几人没追到人无功而返，找到杨晨的时候，他正和另外几个人坐在烧烤摊上。
“晨哥，我们回来了。”李光岩很丧。
杨晨眉毛一挑：“这是没堵到人？”
“被陆念那孙子跑了！”李光岩正捏着一次性水杯喝水，闻言狠狠把杯子砸在桌上。
领头的小混混主动背锅：“我的我的，那个陆念和闻野在一起，我一开始留了点情面，没想到被他们跑了。”
“闻野？”坐杨晨身边的一个寸头突然出声，他五官很粗糙，浓眉大眼，一看就不好惹。
杨晨只听过闻野的名字，但没见过人，转头看向身边出声的人问：“对了，郑林江，你也是五中的，你应该认识他们俩？”
“是认识，闻野那怂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从良当好学生去了。”郑林江满脸不屑地喝了口啤酒，隐约想起学校前不久的传闻，皱了皱眉，“陆念……他和闻野好像在谈恋爱？”
李光岩险些被一口水呛死：“不是吧？两男的，恶不恶心？”
杨晨收敛了笑意：“别乱说，顾哥也喜欢男的，让他听到这话，到时候可别怪我不保你啊。”
郑林江四处看了看：“顾哥今天怎么这么晚？”
杨晨嘴角撇了下：“顾哥最近一直被那个沈斐然阴魂不散地缠着，再等会吧。”
郑林江视线扫到街边，唇角一勾，语调轻浮：“呦，这是谁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穿着粉色纱裙的长直发少女见数道目光看向自己，脸色一白赶紧想跑。
杨晨吊儿郎当地走上去，轻而易举地拽住了她手腕：“这不是徐知月吗？我还以为孙志坚蹲局子以后就看不到你了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徐知月面容姣好，但此刻却惨白着一张脸：“路过而已。”
她昨晚莫名其妙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陌生短信：别和你男朋友有亲密接触，或者做好防护】
没头没脑的一条信息，这两天一直困惑着她。
对方到底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而且还知道他们已经……
徐知月后来试图把电话拨回去，可是已经显示关机了。
刚才她走在路上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这才一个不留神撞到这群小混混。
“好久不见，不如坐下来聊一聊？”杨晨流里流气，没个正行。
徐知月突然觉得胃里翻涌，一股想要吐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皱眉：“你让开，我要吐了。”
杨晨嗤了一下，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那你吐呗。”
徐知月面如菜色，下一秒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
带有强烈冲击力的污秽味道直冲杨晨脑门，他脸色一黑：“你——”
周一早上的课间操时间一般都是国旗下讲话，这周也不例外，讲台上正在做着期末动员。
这次高一和高二的期末考试，都是全市统考，十分重要。
因为不用做操，每个班都是人挨着人，队列压缩得很短。
一班排了两队，前面还是男女生各一队，靠近队尾的部分因为没有女生了，两队站的都是男生。
陆念站在沈思嘉身后，身边是闻野。
从一进操场开始，沈思嘉就和个猴似的不断探头往左手边某个班级看。
陈方圆受不了了，胳膊肘捅他一下：“干什么呢？身上长跳蚤了？”
沈思嘉被撞得皱眉“嘶”了一声，不知道看到什么以后又喜笑颜开，声音听上去都甜滋滋的：“你懂什么，我在看我的春天。”
陈方圆：“？”
陆念小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错！”沈思嘉精神奕奕，“我是谈恋爱了！”
陈方圆吓得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操？”
周围好几个班的人都纷纷朝他看过来。
沈思嘉低声满足他们的八卦心理：“野哥和陈方圆最近都不带我吃鸡了，我就想去陪玩平台找个技术好的陪玩小姐姐，刚好看到她挂在平台上，而且也是我们学校的，我就约了她，没想到人美声甜技术还好，一来二去，我俩就网恋了。”
“然后前两天周末的时候，我就约她出去吃饭了。”沈思嘉仿佛陷入了某种粉色泡泡中，“她真的好可爱！她一开始陪玩平台上叫吃半个桃桃，我也要去改个情侣名，就叫请你吃半个桃桃好了！”
他周围的三个人齐刷刷母单十几年，完全不懂沈思嘉到底为什么这么荡漾。
国旗下讲话说了多久，沈思嘉就和七班的桃桃眉来眼去多久。
直到老师宣布结束各班原地解散以后，沈思嘉说：“我先过去找桃桃吃早饭了，等以后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随后，站在原地的三个人看到沈思嘉牵了一个一米五左右个头的女生往食堂方向走过去。
闻野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像是在带女儿呢？”
陈方圆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我们之中最早脱单的居然会是这二货，野哥，要加油了啊！”
闻野下意识朝陆念看过去：“有什么好加油的，恋爱只会是我成为学神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陆念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闻野被这直白的视线看得莫名心虚。
期末考试提上日程以后，整个学校的氛围都变得压抑起来。
一整周上课除了复习就是复习，习题一本接一本，试卷一张接一张。
体育课和音乐课的老师提前放起了暑假，课被占了七七八八，日子好不舒服。
周五的时候，老宋给班上每个人都发了一张选课分班单，让他们回家好好想要选文还是选理，选物化还是物生。
老宋正在上头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地给他们介绍文理各自的优劣势，陆念的桌子上又被后桌扔了张纸条。
本以为闻野是想问选文还是选理，陆念展开纸条后却愣住了。
【周六晚上，恒顺大酒店，8012。】
陆念：“？”
约炮纸条给错人了吧？
可这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闻野的。
陆念皱眉不解地扭头看他。
老宋也注意到他们俩的互动，边说着话边走下讲台，一把将陆念手中的纸条拿过来：“聊什么呢让我看看，这么迫不急的，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这也等不及？”
陆念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突然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
“周六晚上，恒顺大酒店，8012。”老宋读完小纸条脸都黑了，“陆念，闻野，你们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吗？”
陆念在心底操了一声，他也很想知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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