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第102章
空气安静地可怕。
房间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庆幸自己有反锁门的好习惯, 方泞蹙了蹙眉，坐起身，将一旁刚整理好衣物的箱子塞回床底下。
调节好情绪。
方泞唇角挂着从容淡定的笑, 眸光温柔, 转头对封允辙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站在衣柜前脱了上衣的封允辙马上回比了同样的手势，撅着嘴巴的样子让方泞觉得无比可爱, 恨不得上去亲上一口。
“我没空，就说我不在。”
方泞朝门口回答道, 声音不大不小, 不紧不慢，是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直接打法走园丁妻子就可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了他的好事。
方泞兴致勃勃看了一眼封允辙。衣柜的镜子里映着薄薄肌肉覆盖的背部, 肩胛骨清晰地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方泞眯起眼睛，想入非非, 要不干脆一起去洗个澡？
不过浴缸挺小的，比不了酒店的大按摩浴缸，两个人可能进不去。
门口的声音顿了顿, 沉默了一分钟, 却也不放弃。
园丁妻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是很重要的客人，特地来找你的。”
方泞心里纳闷,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客人。
除了大学学校老师，带他的上级医师，这些人也根不不会跑到白鹭公馆来，出了门大家私底下根本就没有交集。
再说他除了周毓, 根本就没有关系亲密到会找到家里的重要朋友。
而且周毓也从来不会贸然跑他家里来, 只会先用手机联系, 然后约去别的。
除了……
方泞瞥了一眼脱掉上衣准备去浴室洗澡的封允辙。
小辙很重要，但也不是客人。
方泞不耐烦地说道：“就说我在睡觉，不见。”
白鹭公馆明明是在他名下，为什么一个雇工能对他指手画脚。封允辙也有些迷惑地看着方泞。
园丁妻子见卧室里的方泞拒绝得非常干脆，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不去的话，方先生会不高兴的。”
方泞心里一紧，瞬间明白了。
园丁妻子其实就是方父的眼线，装了这么久，到如今也懒得装了。下面的客人很可能是父亲的‘客人’。
大概是云城哪个公子哥吧，能找到这里来，肯定也经过了方父的同意。
厌恶感席卷了方泞全身。
封允辙看在眼里，偷偷走近来握住方泞的手。
见方泞沉默不语，园丁妻子补充道：“方先生说了，请你下去会客，是很重要的客人。”
方泞从唇间隐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马上下来。”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
方泞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安心度日。
他暗暗自嘲，这里真的是他的家吗。一切都是父亲的玩具，自己像个交易品一样被摆在里面。
想到这里，方泞整个人似被抽空力气般脱力，封允辙抱紧了他，将头埋进了脖颈之中。
“泞哥？”封允辙抬头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温柔，收紧了搂住腰的手。
“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们从阳台逃跑吧。”
彩色玻璃之后便是阳台，在那阳光充沛的地方，没有一丝阴影，就如同封允辙一般。
方泞摸了摸他的头，微湿的头发并不油，散发出清淡的洗发水柠檬味。手指湿滑，指甲拂过发尾的触感都清晰异常。
不能逃避，积极地面对、解决。
方泞摩挲着封允辙的脸颊，从阳台爬树逃跑，刺激又危险。
但他并不是茱莉叶，小辙也不是罗密欧。
要解决问题很简单，尽快卖掉房子，带外公离开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我会解决的，”方泞呼吸略滞柔声说道，“我下去一会就回来，你关好门，反锁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整了整衣服，方泞缓缓走下楼，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也无法缓解心头的烦躁。
楼梯间在他眼中扭曲成一团，张牙舞爪地如同怪兽，要将人吞没。
园丁妻子候在楼梯口，抬头看着他，面带微笑，手中还拿着手机，似乎刚刚和谁通过电话。
在方泞眼里，已经不再慈祥和和善。这里就像披着人皮的怪兽，和房子一样，直让人恶心想吐。
“是封总来了。”园丁妻子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在会客室安排好了。”
下午白鹭公馆的佣人们还没开始工作，只有园丁妻子在工作。方泞走进会客厅，没有任何意外地看到了封启明。
封启明站在壁炉边，抬头仔细看着墙上的画像。那是方泞母亲陈紫萱的画像，出自方泞父亲之手。
园丁妻子在后面故意重重咳了一声。
听到声响，封启明转过头。茶几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礼盒，封启明坐到主位的沙发椅上，翘起长腿，扬起下巴，眯着眼看向门口的方泞，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动动手指，一个眼神，让秘书打开盒子。
大热天带着白色手套的秘书，不动声色地从礼盒里拿出一对彩色的天鹅。
水晶？宝石？
方泞没有兴趣，眉头紧锁，一脸嫌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园丁妻子连忙倒上清爽的气泡饮料。方泞记得是这是之前周毓送给他的，小青柠苏打水，他一直都没喝。
小青柠的清爽气味在会客室内肆意蔓延。
封启明笑眯眯道：“我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你。”
他优雅地拿起玻璃杯，如拿了一杯上好的红酒一般，轻轻晃动着杯体。淡青色的液体在杯壁一层层炸裂，他装模作样喝了一口，便递给了秘书。
目光舔过方泞的腰身，漫不经心说道：“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
方泞移开了视线，并不答话。不过见过三次面，为什么这人死皮赖脸的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
封启明自顾自慢悠悠地说道“这对宝石天鹅喜欢吗？听说是潮牌大师的新作，在年轻人之中很有人气。”
“哦。”方泞随口应了句，正在盘算着怎么把封启明直接赶出去。
见方泞爱理不理的样子，封启明又说道：“上次在西餐厅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那天你走后，我让人送过来了。”
上次怎么见面的方泞记不清了，也根不不想记起，礼物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
方泞心中只想马上把封启明赶出。
“东西我帮泞……少爷收好了，封总您放心。”
见方泞不做声，园丁妻子在旁边打起了圆场，“方先生说谢谢您的礼物。”
封启明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园丁妻子满脸笑容地又开始传达着方父对封启明的满意，一副巴结的样子让方泞恶心透了。
看来赶是赶不走了。
封启明坐在沙发椅上不动如山，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点了一根烟。白鹭公馆是禁烟的，因为陈紫萱常年有呼吸道疾病，闻不得一丁点异味。
看着烟雾袅袅升起，飘浮在空气中。园丁妻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盘子代替烟灰缸。
方泞顿时有些后悔没有听封允辙的提议，直接从阳台爬下去逃跑。他不耐烦地转过身，打算直接离去。
封启明吐了一口烟圈，幽幽说道：“泞泞，我有事要和你聊聊。”
‘泞泞’两个字在封启明嘴里咬得特别重，差点没把方泞恶心到吐。
方泞回头狠狠剜了封启明一眼，不客气地说道：“封先生，我们没有熟到称呼名字的地步，如果没什么事情，就请离开，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封启明并不生气，轻声细语道：“你听完肯定会有兴趣。”
说完，封启明给秘书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回避。
园丁妻子很识时务的离开了会客室，秘书紧跟其后。
方泞还没来得及走，门被重重关上。
封启明拦在前面，深邃的眸，利落的下颚线，淡淡的薄唇带着粘稠的笑意。
方泞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一副生人勿近的防御姿态。
封启明不紧不慢手指一弹，烟灰落在地毯上。
“我最近听到了关于白鹭公馆的有趣的传闻。”封启明眯眼吐了一口浓烟，“听说白鹭公馆挂在网上出售，你知道吗？”
方泞心里一惊，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那传到方父耳朵里只是迟早的问题。得让周毓抓紧时间把房子甩卖掉，这令人作呕的地方，他永远也不想再回来。
方泞淡定：“我不知道。”
手机不合时宜震动了一下，方泞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松了许多。
封允辙发了一个‘无聊’的表情，又接着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狗狗头。
封启明捕捉到了方泞一瞬间表情的变化，说道：“上次提到的事情，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我这个人很大度，我们结婚之后可以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方泞听说过所谓的家族联姻，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背后可以各玩各的。他的作用只是用来达成两家之间的紧密联系。
封启明又笑道：“当然，我更希望我们能做亲密爱人，你挺适合我的。”
对于封启明的无理，方泞脸色阴沉，目光阴冷，竭尽全力在维持母亲留给他的最后的涵养。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兴趣。”
封启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掐灭了手中的烟走向沙发椅那边。
方泞趁着封启明让开身位，用力扭动着金属雕花门把手，淡淡的烟雾在会客室里弥漫，辛辣得有些刺眼，视线被烟雾侵占，只让人觉得头昏脑胀。
门开的一瞬间，新鲜空气缓解了窒息感，方泞踏出门口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门口站着封启明的秘书见方泞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园丁妻子端着大盘切号的水果走过来，被方泞狠狠瞪了一眼，瑟缩了一下。
方泞双唇轻颤着，压抑住自己的怒意。
“阿姨，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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