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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幸生于此


民国十六年。

        魏国紧赶慢赶连续三天都没怎么休息,随着陈征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有方警司准备从侧面打配合的进程。

        “姐,嘛呢,这一大早上就让我来这等着,到了你也不说话,嗯?到底怎么了,悄悄告诉你,我给你带了糖,还有糕点,嘻嘻,都是你爱的,放桌子上了,记得吃。”

        张长年歪着头问沉思的方颜,嬉笑不停,东讲着蒋小丫头的事,西讲着自己已经又刊登了几篇杂志,满脸尽显骄傲。

        方颜在房间里走了又走,看了又看长年,欲言又止。

        “哎呀,没啥大事,就是有点烦!有些事不知道怎么处理。”

        方颜背对着长年说话。长年这小子还挺爽快,一个起身。

        “姐,你叫我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放心,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为你赴汤蹈火。你就说吧!要我怎么做。不会是我征哥惹你了?不应该啊!谁敢惹你啊!不会真要去打一顿我征哥吧!要是这事,那我还真可能有点搞不定,嘻嘻。”

        “长年,没有的事,你征哥最近事多,要不是还准备请你吃饭呢!”方颜说着动手呼了长年一脑袋瓜子。

        “哎呦,姐,你真是……哈,越来越厉害了,还蛮疼的。话说回来,其实我知道你让我来有什么事,你放心,我肯定办到位。”

        拍胸脯保证的少年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

        “废话,要你说啊,我不知道你能力?就是想只会你声,报酬没有。”

        方颜原本也是不想压榨弟弟的,奈何组织上经费有限啊!为这事还和老魏讨了半天。

        “姐,不给钱?不是,你就这样对你亲弟弟啊,我不管,多少给点嘛,你给我那么多稿子呢,要累死弟弟了。”长年拉着方颜的胳膊说个不停。

        方颜嘴角一撇。

        “别说了,嘻,我给爱意批一天假,怎么样?”

        “咳,姐,成交。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我所热爱的还是无条件的对党的付出,虽然我没入党哈,但这和我种种行为无关,重要的是咱心中有。”

        “长年,你猜你姐姐我啊对你最大的爱在哪?这你肯定看得出来,你扯我在这听着,还听完了,然后你再猜我对你最大的耐心在哪?”

        长年那一骨子聪明劲,一点就透,方颜才说个头,那双腿正慢慢的往外挪着。

        “哎,姐,我先走了,回头让征哥请我吃饭,他付钱,也别忘了假哈,吃糖!”

        跑的还挺快,不知道陈征那边说好了没。

        随着形势的日益紧迫,一场伟大的革命正在运筹帷幄,细细展开。

        “衍生,这次革命意义重大,警司已经在那边为我们做好了开展工作,不知道你这次手握的兵队能否也和我们打个配合,就是恐怕你们不能从事国民党了。”

        “哈哈,陈征兄,你也是小瞧我了啊,记得两年前一别,我们还未曾再见,今日一见,你可是要对我刮目相看了,犹记那日茶馆中言语,码头边挚语,以及船舶驶去时的无语,这些都在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每每在回想,别有一番风味,真是受益匪浅。”

        “这样说来,我们到还真算上兄弟了,心灵共存。”陈征稍稍用力拍着蒋衍生的肩。

        “我是这样想的,方兄既然已经在道路中帮助你们,那我就做一回诸葛亮,草船借箭。”

        夜疲惫的眼角流下情不自禁的眼泪,风急切的拉上柳的枝叶赶去问候,房屋拉下屋檐并不想添油加醋,你看,各有各的生活。

        “阿颜,在想什么,我今天和衍生论事的时候,发觉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种无法抵挡的力量,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力量并不伤人。”

        陈征低头环抱着方颜,轻轻的一句一言,诉说衷肠。

        “陈征。”方颜翻过身并未看陈征的模样,便紧紧抱着他喊了句。

        “阿颜,我在。”陈征回抱。

        “陈征。”

        “阿颜,我知道。”

        “陈征。”

        “别担心了,有我在,会好的,嗯?还不信我啊。”

        陈征心里难受了很多遍,因为他知道方颜难过的是什么,曾经他也有过深深地无力感,直到今日,看到慢慢不善言语的方颜,无力感又一次充斥着内心,全身无力,语言瞬间匮乏,面对这个深爱的人,好像自己从未为她许过完美未来。

        想起少时无畏的自己,想起父亲和先生的谆谆教诲,想起那些个在外奔波求学的日日夜夜,和同窗好友的激情澎湃,低头看看这个紧抱在怀中的姑娘,这条路也许结局难讲,但,有始有终,不论最后,便好。

        午夜梦回,依旧难挡赤诚。

        此刻陈征身披一件黑衣薄褂,正坐在床边自己所搭的书桌上,手中一直放不下的还是留学归来时,梁先生赠的钢笔,倒也没讲来历。

        听见阿颜翻身的动静,就明白她醒了。

        陈征起身置笔放褂,两步到床边,用手抵在方颜额头上,又摸摸脸颊。

        因为方颜从小到大蹬被子的习惯,不知道因此多少次被病毒所光临,陈征又因工作聚少离多,

        为此大大小小也吵闹了几句,说来也好,只要有陈征在的夜晚,方颜就算再怎么蹬也不会感染风寒。

        掖着被子的陈征说了句。

        “阿颜,又蹬被子了啊,年年说,年年蹬。”

        “陈征,你欠我个婚礼,嘻,你还记得吧。嗯?没忘吧。”

        方颜眼睛睁得老大了,完全不像一个刚醒的人,就那样言笑晏晏的瞅着陈征,一眼望去,平静的淡然,昏黄的灯光映的方颜温柔恬静。

        “阿颜,你耍无赖。”

        陈征好似很委屈的开口,冰凉的双手放进方颜暖暖的被窝里,握上方颜的小手。

        “陈征,很凉。睡觉惹你了?那么晚都不睡,对得起谁啊!明早不是还要给我做粥喝。”

        “阿颜,你耍无赖。”

        “我怎么耍无赖了,平白无故的被你说了一嘴,我可不乐意,你讲清楚。”

        “阿颜,你刚说我欠你一场婚礼,可明明我向组织申请的批准下来后,宴请四方,亲朋好友,我想了许多,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人,做了万分准备,临到头了,

        你倒好,又来了句,不办了,还讲反正明面上所有人都晓得了,暗地里我们懂得就行,我是做了一遍又一遍的思想工作,却梳不通你的那根弦,一直不让办,这下好了,果真又回到我的头上了,你说说,这不是无赖是什么。”

        好嘛。方颜听了就来气。连忙推开陈征和手,坐了起来。佯装生气。心里却想到方警司说的。

        颜儿,我和陈征亲如手足,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他也肯定待你命,婚礼不婚礼的,我知道你不在乎,也是不想铺张浪费,更不想在这特殊时期令人劳心费神,这些我懂,陈征也会懂。

        陈征看到方颜坐了起来,又忙解释说如果觉得时候到了,你让了,我便再次求婚,此言,终身之言。

        听到此话的方颜便都了解,忍不住的笑。还真是应了方警司说的那般。

        “陈征,我才不要和你结婚,你我着实不是良配,你,应该和方警司在一起,哼,整得你们才是良人。”

        陈征语气忽得重了些。

        “阿颜,良配是你,良人也只能是你。”

        “啊啊啊啊,睡觉了。”

        方颜听不得这些肉麻话,赶快拉着陈征睡觉。

        “阿颜,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入睡,太多话,我有太多话要讲,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有时,不得不感慨是我们生在了此时,便不让下辈人受此苦,挺好,而在这也有你相伴,只想珍惜与你片刻时光。”

        方颜往上出了点头,爬到陈征耳朵旁,轻声说了句。

        嘻,我也是,不止这句,还有上句。

        匆匆时光,已过几载。人影一个又一个出现,少年们,幸生于此,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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