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生怀疑
韩霸天不仅带龙婆去了三花坊，还到街上给龙婆买了好些衣服饰品。
回到龙家旧宅没多久，有人拜访。
韩霸天乐颠颠地去开石门。
挺立在石门外的是身着金剑门服饰的天仇，天仇身边有一位坐轮椅，头戴黑色帷帽，重纱覆面，一袭黑衣的男子。推着轮椅的是天仇的下属，名唤小刀。
韩霸天以为自己眼花，还没来得及揉眼睛，天仇熟稔地跨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久违的微笑：“韩老板，我是天仇。”
“你不是……”
天仇一笑：“我当时确实差点死掉，不过我大伯救了我。”
韩霸天明白地点头：“你没死嘛，你命真好，我的珠儿要是也没死该多好。”
提到珠儿，天仇表情凝重。
他被门主派回来后欢喜地去三花坊找珠儿，谁知得知珠儿的死讯。
听到对话的龙博、童战、豆豆和龙婆出来。
见天仇，四人瞠目结舌。
童战一个箭步越过去，双臂牢牢圈住天仇，欢呼：“是你，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天仇像是被捆住，身体紧绷，举起双手回抱童战。
韩霸天看旁边坐轮椅的陌生男子，问道：“这位是？”
天仇退步，居高临下地看向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天雪，转头对韩霸天说：“他是我朋友，名叫泪痕。”
童战口快：“泪痕？”
童战和天仇并排，与轮椅上的天雪不过一步之遥，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尽管有帷帽相隔，又有重纱遮面，天雪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引来怀疑。
要在童战面前伪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仇接话：“怎么啦？你认识他？”
童战连忙摇头：“我不认识，我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叫‘泪痕’是不是很……少见？”
豆豆出声：“哪里少见啦，是你没行走过江湖，见识少。”
童战有一点点尴尬。
似乎，好像，大概，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话不太礼貌。
不该一时冲动的。
童战紧握双手，上前一步，挨到天雪跟前，从上往下只能看到她的帽子顶端，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啊泪痕兄弟，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天仇瞥一眼天雪。
哪怕只是一步靠近，也让轮椅上的天雪感到惊慌。
她缩回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腿上，变声应道：“无碍。”
童战解脱似的拍了拍胸口。
龙博见他的举动，仿佛看到了一年前那个调皮率真的弟弟。
韩霸天请众人进屋。
天仇说自己从扬州回来，今日特地来探望韩霸天，碰巧遇到龙博一行人。
作为女主人的龙婆为天仇和泪痕沏茶。
提到扬州，童战两眼放光，问：“天仇，你从扬州回来，扬州那边有没有天雪的下落？”
他的眼中充满希冀，迫切地想得到肯定地答复。
听出急切，藏在帷帽下的天雪鼓足勇气抬起眼眸，隔着黑纱悄悄望了他一眼。
童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天仇，此般直白的眼神她以前见过，他急迫地想知道她对他心思时也是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
天仇不知所措地移了移目光，似乎会往这边看，怕引来注意，天雪先一步收回目光，偏过脑袋。
看她的反应，天仇不得已，对童战说：“扬州没有天雪姐姐的下落。”
“哦。”
一个字，打破全部冀望，童战有一瞬间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充满活力地说：“你去过扬州，让你的手下拿着天雪的画像去扬州找找。”
天仇不忍，答应。
多找一个地方，多一种可能，童战重新燃起希望。
心情好起来的童战问起天仇当初被救的细节，天仇被尹浩救走，送到张御医那秘密救治，醒来后尹浩给他留下字条，让他离开是非之地。
天仇出城时随一队去江南的商人去了扬州，入金剑门。
听完的豆豆感叹：“你经历了好多啊。看到你没死，我真高兴。”
龙博：“天仇，你是否记恨童心？”
天仇端起茶杯饮一口茶，粲然一笑：“我若计较，便不会同他的大哥二哥饮茶了。”
童战建议：“天仇，你可愿意随我回一趟水月洞天？我要让童心当面向你道歉，让他明白自己差点酿成大祸。”
这正如了天仇此行的目的，他顺势答应。
心急的童战从桌边拿起一捆画像，从中选出几幅交给小刀：“天仇要随我回水月洞天，这是天雪的画像，你拿回金剑门，让人发去扬州，寻找天雪。”
小刀不敢轻易答应，盯着天仇。
“童战，到底你是右使还是我是右使。”天仇憋笑，随手选一张画像展开查看，“你总得让我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吧，画像我拿回去，多临摹几张，派人发去扬州。”
童战满眼期待，迫不及待地推着天仇出门：“太好啦，你快回去吧！”
被推到门口的天仇卷起画像，有心耍笑道：“催着客人离开，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童战脑子灵光一闪，瞧一眼挨着的龙博和豆豆：“韩大叔常年住在这里，地契在豆豆身上，我不算主人，我和你一样是客人。”
豆豆：“哈哈哈哈。”
童战冲豆豆挑眉，示意她不要落井下石。
豆豆靠在龙博肩膀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龙大哥，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童战。”
龙博的目光落到童战身上，见他忙活，回到记忆中热烈冲动的样子，他熟悉的弟弟。
不过龙博和豆豆暂不回去。
一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家陪伴韩霸天，二是韩霸天和龙婆久别重逢，终于有娘的豆豆哪怕不情愿见赵云，也该把这件事告知对方。
听完的天仇大吃一惊：“韩老板守得云开见月明，天仇恭喜韩老板和夫人团聚。”
闻言，天雪撩起眼皮，透过朦胧黑纱仔细察看龙婆的表情。
龙婆在地底石室守护天雪多年，明白她内心的期盼和无奈，清楚她练功遭反噬的痛苦折磨，更懂得她发狂时的身不由己。
于天雪而言，龙婆陪伴她，守住了她孤寂的心。
见龙婆看韩霸天的眼神充满爱意，天雪替龙婆高兴，替她感到欣慰。
龙婆挪开在韩霸天身上的视线，歪过头看向天雪的方向。
天雪当即隐蔽地收回目光。
龙婆只是随意一瞥，没发觉异样。
——
在童战的一再催促下，天仇携泪痕和小刀回到金剑门。
室内。
天仇支开小刀，只剩他和天雪。
天雪卸下帷帽，摘掉脸上厚重的黑色面罩，从轮椅上站起来。
天仇将画像递给天雪，天雪解开其中一张，画像中的她长发飘逸，看起来温婉聪慧。
今日见到童战，天仇心中不忍：“天雪姐姐，童战在找你，你真不告诉他吗？他要是知道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却要乔装打扮假装不认识，他该多难过啊。”
天雪专注画像入神，记忆回溯到和童战相识相知的种种。
半晌，她系好画像，对上天仇不解的目光：“天仇，我的经历你了解，你觉得我能用尹天雪的身份回来吗？”
天仇叹息，让人去临摹画像。
——
此时的御剑山庄。
找了一夜，庄内庄外皆没天雪的身影，天奇不死心，和铁风到城中各处寻找。
赵云坚信有人故意威胁，命心腹司徒振去城中查探究竟是谁在幕后搞鬼。
赵云本人则去天雪房间，找到打扫住所的丫头小光。
赵云让小光翻出天雪的字迹，经过对比，字迹果真一模一样。
江湖上确实有人能模仿他人笔迹，可尹天雪一个大家闺秀的字迹怎会流出御剑山庄，被江湖上的人模仿，漏洞明显的说辞，也就能骗骗脑子愚笨的天奇。
赵云怀疑小光，趁天奇不在，来问罪。
听完赵云的控诉，小光下跪：“夫人，小光哪敢模仿小姐的字迹，请夫人明察，绝对不是小光。”
赵云清楚小光只能完成模仿字迹这一项，她还得找一个会武功，有内力将短刀嵌入门栏的帮手才行。
御剑山庄新招的总管解良听到房内响动，贴在墙外偷听。
赵云逼问小光另一个会武功的帮手是谁，小光强调自己无辜，没有模仿笔迹，更没有帮手。
赵云不信。
她拿出匕首架在小光脖子上，跪地的小光吓得浑身发抖，嘴上却不肯出卖帮手，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这让赵云不爽，不爽被人用字条威胁，不爽小光视死如归，像是在讽刺她。
赵云嘴唇上扬，目光凶狠，手上猛然加大力道，匕首划破小光光滑细腻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
小光倒在一片鲜血中。
赵云淡定地扔掉匕首，从袖中掏出方巾拭掉溅到手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离开。
解良快步躲开。
赵云回到花厅还没坐下，手下小侠来报：“夫人，豆豆和龙博来访。”
这令赵云意外。
天雪回水月洞天失踪，跟去的尹浩也没了踪迹，天奇怪罪到童家两兄弟身上。说起来天奇和二人关系不错，却为了父妹与水月洞天不相来往，这让把天奇归为“懦弱无能”一类的赵云对他另眼相看了一回。
赵云将两人请到花厅。
豆豆说了韩霸天和龙婆夫妻相逢之事，来邀请赵云带外甥回家一趟，作为女儿的两人，要跪拜龙婆这位母亲。
赵云冷笑：“你疯了吗？爹养我，我承认！龙婆和我有关系吗？让我跪她，凭什么！”
豆豆压住怒火：“凭她是爹等了二十一的人，凭她是爹名正言顺的妻子！云姐，我们姐妹三人，若不是爹的收养还不知道在哪里。爹想让我们认娘，你听爹的话。”
赵云坚决不同意。
小莲不知轻重地闯进花厅，见有客人，神色慌张地小跑到赵云身后，悄声说：“夫人，奴婢方才去找小光，看到小光倒在血泊之中。”
提到小光，赵云灵机一动，忽然转变态度，眼神哀叹：“豆豆，我本想看在你我姐妹多年的份上私下处理，现在小光的事瞒不住，我只能将你关押起来！”
豆豆和龙博满脑子问号。
“来人！把昨夜私闯与小光联手搅乱御剑山庄的豆豆抓起来！”
“赵云！”
龙博挡在豆豆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而今功夫全无和废人没两样的龙博仍会奋力保护豆豆的举动惹得赵云妒忌，怒火更甚，对冲进来的铁卫道：“都抓起来！”
铁卫领命。
豆豆抽出软钢丝对准铁卫。
龙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云哂笑：“没有。”
豆豆出手和铁卫打成一片，龙博加入战斗，但他没有武器，功力又不及，反而成为累赘，影响豆豆作战。
赵云和豆豆对打。
两姐妹都使用软钢丝作为武器，不过赵云左手手掌被血莽咬掉，假肢不够灵活，在使用软钢丝上没占到便宜。
不过她有心机。
豆豆自从和龙博认识便听龙博的话不敢杀生，加上要担心龙博的安危，与她对决时也会分神。
赵云不过惊慌了一声“龙博”，豆豆便顺利中招放下戒备，被铁卫擒下。
天奇和铁风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泄气地回到御剑山庄，得知小光和豆豆联手，被关进石牢的事。
天奇在向远房找到赵云。
负责照看向远的奶娘抱着向远出去，留下夫妻二人。
天奇不解：“小云，怎么会是小光呢，小光在天雪身边多年，勤勤恳恳，她假扮天雪有什么用呢。她，她又怎么会忽然死了？”
赵云神色淡然：“你到外面去找，我只能在家里找，便去了天雪房间，亲眼看到小光对着天雪摘抄的诗句辨认，我心生怀疑问了她几句，她倒好，仗着自己是天雪唯一的侍女，将来天雪回来还用得到她，你不会轻易赶她走，居然用死来威胁我。”
“什么？”天奇难以接受。
赵云叹气：“天奇，是她撞到我的匕首上，丧命的。你想想，小光只是个下人没学过武艺，哪来的内力把短刀插入门上，明显还有一个帮手，我怎会轻易让她死。”
这么说有点道理。
天奇追问：“豆豆呢，豆豆没理由的。”
赵云一脸镇定：“豆豆自从认识龙博，眼里心里只有她的龙大哥，这一年龙博和童战几次找你缓和关系，都被你拒之门外，豆豆怎么能容忍龙博受委屈呢。”
“不会的！”天奇坚定道，“龙博是正人君子，不会让豆豆替自己出气。”
天奇去石牢。
豆豆和龙博分别被关在两间相邻的石牢，听看守的铁卫说了御剑山庄昨夜之事。
相比起被关，豆豆兴奋道：“龙大哥，你听到了吗，他们说天雪的笔迹！天奇亲自确认过的天雪的笔迹！是不是说明天雪来过御剑山庄！她还活着，还活着！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告诉童战！放我出去！”
龙博想到别的情况。
若是天雪，她为何不回家，却留下让人猜不透的字条。
龙博问守卫：“昨夜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守卫摆头。
“放我出去，我要去告诉童战，天雪在附近，她在附近！”豆豆不断拍打牢门。
这些话被赶来的天奇听在耳里。
他无时无刻不在派人寻找尹浩和天雪，眼前的豆豆、龙博加上童战又何尝放松过一刻，他们同样在不遗余力地寻找。
豆豆看见天奇：“天奇，尹庄主！天雪昨晚来啦，你快去通知童战！”
天奇让守卫放了两人。
守卫怕赵云怪罪，犯难。
天奇夺过守卫的钥匙，亲自打开豆豆的牢门，避开隔壁牢房龙博的目光，对豆豆说：“小云是担心昨晚的字条会对向远不利，认定你和小光联手要对付御剑山庄，她爱子心切，没有查实便把你关起来，抱歉。”
龙博提问：“天奇，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天奇没理会。
豆豆理解不了天奇生龙博和童战的气，或许只有等找到尹浩和天雪，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可若真如隐修猜测，尹浩和天雪被吸□□气，又被野兽叼走尸骨……
龙博上前半步，对躲开的天奇说：“天奇，我们和你一样想尽快找到尹老庄主和天雪，既然你确信是她的笔迹，为何不说？”
天奇别过脸，看的是豆豆，话却是回的龙博：“还记得一年前被你吊在崖边的人吗？记得被你丢进岩浆的我吗？”
豆豆思索：“吊在悬崖，丢进岩浆？意思是有人被吊在悬崖，天雪自己则被人丢进岩浆，这个人还是御剑山庄的人。”
龙博目光深邃：“信是在哪里发现的？”
天奇回答：“我的卧房外。”
豆豆一时口快：“难道是你？不可能呀，你是她亲哥哥。”
或许？
豆豆惊怕地捂住嘴：“该不会是云姐？龙大哥你记得吗，在去水月洞天的路上，云姐就想要天雪的命。”
天奇却道：“小云是去过水月洞天，她没和你们一起，她迷路了，绕了好久才自己回来。她都不算真正进入过水月洞天，她怎么可能吊着谁，还会把天雪丢进去呢？我知道不是你们，但也不是小云，怕是哪些江湖门派看我御剑山庄式微，想趁机搅乱。”
豆豆和龙博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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