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个"表哥”？哪个是真的？
众人不知道的是，方才他们买面具那一幕都被街边的一个少年瞧在眼里。
他微微侧头对旁边作小厮打扮的人说：“去飘香楼询问一下隔壁雅间人的身份。”
为何中间那小姑娘，他总觉着隐隐有几分似曾相识，但他也说不清缘由。
小厮方脸厚唇，一脸忠厚老实样，听到后恭敬地应了声诺便离开了。
那人是个锦衣少年，穿着一身云纹月白缂丝直裰，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鹿形面具，手上拿着一把乌木骨绘兰花扇。
街上有许多卖东西的小贩，小贩的摊上都挂着红灯笼，一盏一盏的，延绵不绝，喜庆极了。
走了没多久，两个小丫鬟的手里就提满了东西。
严清雪和许清眉手里都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走到了一个摊位前，摊位前放着一连串的灯谜，老板说猜中越多奖励就越丰厚。
第一名是一盒京城珍宝阁的十色绢花，第二名是飘香楼的点心一盒，第三名是莲花河灯一盏。
许清眉在摊位前驻足了会，凝眸看着那盏莲花河灯，似乎有几分感慨，从前她在京城也参加过这样的猜灯谜游戏不过那个时候是偷跑出来的。
李阳春垂眸，察觉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盏河灯上，便让表妹等她一会，随即走进了摊位，同老板报了名。
没过多久他就捧着那盏河灯出来了，二话不说就递到表妹的手里。
许清眉起初一愣，随后回过神后，有些惊喜地接过荷花灯，“谢谢表哥。原来表哥是给我去拿河灯了，我还以为表哥是想同里面的那些人一较高下呢。”
“这灯谜也不是很难，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他的语调充满了漫不经心，虽然说得很正经，但听到清眉的耳朵里，莫名有几分喜感。
她一直都知道表哥是很聪明的，捂着嘴巴，似乎在强忍笑意，本想戏谑地调侃他几句，没想到话没说出口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阳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看着表妹笑得如此开怀，嘴角竟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也许他自己也没发觉，回了何府后，他脸上的笑容才愈发多起来。
“对了，表姐去哪了？”许清眉伸长脖子，四下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严清雪的身影。
“表妹。”对街挂满小红灯笼的老槐树底下，严清雪踮起脚尖，一下又一下地朝她挥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快过来！”
许清眉回头望了一眼表哥，“我到表姐那处去了，表哥你也快过来吧。”随后放开了他的手，朝对面走去。
李阳春垂眸看了一眼被表妹握过的手，手上似乎还有些残留的温度。
可是当他抬头的时候，表妹就不见了，眼前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一怔，四下望了望，只看到对面街上严清雪的背影，便大步走了过去，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严清雪看见他走过来了，便问：“表哥，夭夭人呢，我刚才分明看到她往我这边走过来了，可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李阳春的心咯噔一下，顿觉手脚寒意像北风一样呼呼袭来，立刻把护院和丫鬟找了过来，叫她们分头去寻小姐。
…………
此刻的许清眉正牵着“表哥”的手，走在大街上。
方才她走向表姐时，正巧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她了，“表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但冷不丁撞了个满怀。
“表哥，你没事吧。”清眉稳住身子后，抬头问，”方才我撞了你一下，疼吗？“
“表哥”闻言脚步一顿，那双面具后的眼睛定定地打量了一会面前这个小姑娘，随后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不是小姑娘的表哥，他方才看到这姑娘差点被几个孩子撞上，好心地拉了她一把，结果姑娘一开口就喊他表哥，还对他关心有加。
他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姑娘一口一个脆生生的表哥喊得他心里暖洋洋的。
说实话倒从没有人这般唤过他，竟生起几分不舍的念头来，想听小姑娘再多喊几句。
他倒是很少与姑娘家这般亲近过，现在竟然还鬼使神差地拉着小姑娘的手和她逛起了街。
小姑娘的手软弱无骨，不过捏起来有些肉感，此时搁在他手心里一动不动，似乎对他极为放心。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了猜灯谜的摊位前。
对于清眉来说，还是同样的老板，不过这次那老板又挂出了一盏桃花河灯。
这次的河灯是作为一等奖，因此模样更为精美，那一瓣瓣的桃叶纹路分明，栩栩如生。
许清眉不觉被这个花灯吸引了，多瞧了会，结果“表哥”又进去猜灯谜了。
没过多久，“表哥”就拿着那盏精美的桃花河灯走了出来，又把河灯递给自己。
许清眉手指顿了顿，迟疑地接过桃花河灯，心想这表哥怎么那么热衷于给她赢河灯，但人家既然好心送了，她便也收下了。
她猛地想起先前那盏莲花河灯还放在琥珀手里呢。
“表哥”察觉小姑娘接过河灯的动作有些犹豫，心想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难道小姑娘不喜欢河灯？
随后，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走到了一个池子旁，池子里已经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河灯了。
月色幽幽，灯影幢幢，此等佳节，如此美景奈何天！
月光仿佛被这池中的河灯搅碎了一般，零零碎碎地映在池子里，像一池落入水里的碎金。
许清眉定定地瞧着这满池河灯，仿佛看痴了一般，握着“表哥“的手也一动不动。
后来“表哥“捏了捏她的手，用手指了指她手上的河灯，又指了指池子，示意她可以放河灯了。
她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到池边，发现一旁的人都提笔在河灯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她看了一眼花灯，又看了一眼“表哥”，“要不我们也写个名字吧。”
他闻言点了点头，问一旁的人借来了笔，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拿起笔，写下了“许清眉”三个字，随后又把笔递给他。
他接笔的动作一顿，似乎有些苦恼自己该写些什么东西，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旁的小姑娘开口了：“表哥，你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了吧。”
突然，小姑娘像是听到什么人唤她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对着他说：“表哥，我听见表姐的声音了，她八成是来找我的。我方才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你先在这等着，我把她叫过来一起放花灯。”
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唉……”没等他开口，小姑娘就走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只得瑟瑟缩了回来，垂眸看了一眼桃花河灯上的名字，无奈地笑了笑，拿着灯转身离开了。
这一边，严清雪一看到表妹，心里松了一口气，隔着面具戳了戳她的脑门，“小狐狸表妹，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的小兔子都担心死了。”
“小兔子表姐，我还要说你呢，我刚才去找你，还差点被人撞了，一眨眼你又不见了。”许清眉模仿表姐的语气回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阳春也过来了，走近确认那人是她后，他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
许清眉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一看还是那白色的鹿形面具，心想表哥怎么怎么过来了，便问：“表哥，你怎么过来了。”随后余光瞥见他的手上空空如也，“表哥，那盏河灯呢？”
“小姐，河灯不是一直在奴婢手里吗，你莫不是忘了。”一旁的琥珀说道，她的手里正拿着一盏莲花河灯。
“我说的是……”没等她说完，严清雪就打断了她的话，“表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点去看柳如霜吧。”
说完，拉起她的手，就往百朝闻戏园子的方向走去。
许清眉见状只能把没说完的话咽下，乖乖跟着表姐走。
而这次，许是心有余悸，李阳春的视线则是寸步不离地盯着表妹，方才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想说想问的有很多，但是表妹回来了就好。
百朝闻戏园子是一座有上百年历史的戏园子，相传是江州的一位富商为爱听戏的夫人斥巨资所造，园中的建筑无一不是古色古香、精美绝伦。
戏园正中间摆放着一座雕梁画栋的戏楼，分上中下三层，下层天花板中心有天井与上层戏台串通，中层戏台设有绞车，可巧设机关布景，上天入地，变化无穷。
三层舞台之间均有天井通连，可表现升仙、下凡、入地诸情节。底层舞台地下室有水井、水池，可设置水法布景。戏台一旁还建了一座小楼，作为后台使用。
清眉一行人进戏园后首先瞧见的就是这座大戏楼，此时台上正在铿铿锵锵地表演着，锣鼓声、二胡声、琵琶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严清雪让小桃去问了戏园子的小厮后才得知柳如霜还没有出场，便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好歹没有错过。
众人找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桌子摆着一副茶盏、一叠花生米、一叠五香瓜子和一些坚果。
许清眉从前并不怎么喜欢听戏，她觉得戏词晦涩难懂，而且一唱三叹地让她左等右等等不到下一句，每每心生烦闷，因而能不听就不听。
但是这几天听着表姐的话，她倒是对这个柳如霜有了些兴趣，心里倒是隐隐有些期待他的表演。
旁边的严清雪显然也不喜欢听戏，耷拉着脑袋，手臂叠着搁在胸前，眼睛左瞟瞟右瞟嫖，心思完全没放在台上的戏文上，她此行似乎就是冲着柳如霜一个人来的。
而听着着咿咿呀呀的戏文，李阳春的表情则是一脸凝滞。
他想到了母亲，母亲生前很喜欢听戏，常带着他来戏园子……
不过母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也不曾再听过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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