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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个大佬6


“嗖!”

        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在屋舍里炸开。

        少年的脊背很白,寒玉雕琢一样,上面交错着的鞭痕血道子便显得格外突兀。哪怕是被勒令伏跪在地,他的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素白的发带让他咬在了齿间,反衬着本就寡淡的双唇多出了几分血色,满头的乌发散落,随着他垂首的姿势轻轻滑到了眼前,像细密的蛛网一般,遮挡主人的视线。

        乱发间,只见少年嘴角微翘,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楚,笑意暖如春风,却又温柔得叫人毛骨悚然起来。

        新从屋外折下的细嫩柳枝,比世间任一能工巧匠锻造出来的鞭子还要锋利,在注入了灵气之后,通身焕发着浅青色的微光。就连纤细的碧绿新芽,也如尖锐倒刺一样,一下子破开了皮肉。

        “……这一鞭,打的是你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如林间清泉一样冷彻的声音在少年的头顶响起。

        “这一鞭,打的是你思虑太少,凡事不考虑后果。”

        伴随着他的一句句“解释”,鞭打如雷声雨点般砸落了下来。

        孟逢殃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浮出一抹青色的衣摆。

        透过汗湿的眼睫,可以瞧见这道身影并没有影子,虚虚渺渺的,悬在了离地不过一寸的空中。

        溅起的鲜红血液,毫不留情地洒在了两人的面庞之上。其中有几滴,顺着执柳人的瘦削脸颊,缓缓滑落,在青衫上晕染出三四团红点,犹如青山间兀自生出来几枝风流桃花。

        孟逢殃定定地看了地上的那些血渍一眼,默然了一瞬,却又是突然轻笑出了声来。

        虽说琴琅指责的句句在理,他也自知理亏,但正是因着了琴琅行为的先后反差,使得孟逢殃本就不多的恭敬之心,又冷下了三分。

        鞭笞声渐渐停歇下来,他身上白衣残破染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上来一样,湿漉漉,汗涔涔的。

        好像,他在琴琅君的面前,就分外与水有缘。被泼敬师茶也好,被鞭打到汗流浃背也好……几乎他落魄的每一时刻,都被那人瞧了去,静静地收在了那双矜贵的眼底里面。

        不甘心。

        不服气。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仇恨,混杂着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霎时间,统统涌进了他的心头。

        这些年来被他埋在心底中的冒失、冲动、自卑、暴怒、伪装,如同沉船被打捞起来,连年积攒的泥沙沉重到、黑暗到仿若能拖着打捞者一同沉沦,瞬间爆发:他想要挖去琴琅君的眼珠,让他正视自己,永远注视着自己;他想要割掉琴琅君的舌头,让他不要再吐出那些刻薄的字眼……

        然而此刻,他十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只感受到了虚弱,和无力。

        全然没有别人预想中的疼痛。

        孟逢殃自小就怀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患有无痛症。

        无论是摔伤、针刺,亦或是皮肤冻破皲裂,对于孟逢殃来说,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正是天生感受不到痛楚、没有痛觉,从小到大,他总是因为各种的磕磕碰碰,身上撞得几乎全是淤青。

        孟逢殃年幼不懂事的时候,秦女由于工作繁忙,便教他独自一个人吃饭。过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她见孟逢殃还没有过来,以为是这孩子动作太慢,或者是早早吃完跑到街上去玩了,于是打起帘子想要催促一声,和收拾碗筷。

        然而,眼前的那一幕,却是让秦女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两道泪水唰唰唰地要从她的眼眶中飙出来:

        她的孩子,她那模样玉雪可爱、很是懂事的孩子,正静静地坐在桌前。碗里堆起的苞谷,很明显地才缺了一个小口。

        小孟逢殃低敛着长长的眼睫,一声不吭地咀嚼着什么,看起来吃得还挺津津有味,可是从他嘴角蔓延下来了点点血迹,鲜红得仿佛要灼伤了秦女的眼睛

        ——口腔破皮?受了什么内伤?

        她知道家里现在的状况窘迫,连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皮都买不起,可她也不愿意虐待自己的孩子,总是尽可能地给他与别家小孩一个待遇。

        当秦女硬生生用手掰开了小孟逢殃的嘴,看清口腔里边的情况时,她的面色,一霎时变得灰败了。

        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她呆呆地立在了原地,楞着一双杏子眼有些发痴地的盯着小孟逢殃——孩子口中的舌头,此刻,俨然成了一块烂肉。舌体印着尖锐的牙痕,深深浅浅的,不断地往外头渗着一颗颗血珠。

        ——她的孩子……终究是与世间其他小孩不同了。

        从此之后,秦女对“疼”、“痛”等字眼格外敏感。

        整个人,可以说是,妥妥地黑化了,病娇化了。

        她连最基础的针线活都不干了,终日像个变态狂魔一样,紧张兮兮地盯着小孟逢殃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磕着绊着眼角无意识地沁出了泪水来了,才会拍手称好。

        到了最后,甚至固定出了一个时间,放在每日的清晨,专门拿做绣工的细针去扎小孟逢殃,一边扎,一边面带关切地询问:难受吗?是感觉到了痛吗?

        ……

        琴琅看着脚边笑得分外“花枝乱颤”的孟逢殃,这任务剩下的最后一鞭,说什么也不愿意挥打下去了。

        “我不会给人打到精神错乱了吧?还是说,他体内隐藏着的孟家人的抖m基因,被我给激发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罪过罪过。”

        反派系统:【检测到“孟逢殃”精神状况:良好。】

        “脑子没问题那就好……”琴琅感叹,“不对,其实这四支股票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那种方面的问题来着。我是说,蛇精病——”

        【鞭打get√,训斥get√,负面心情get√,仇恨值+1+1+1。】

        【叮!恭喜宿主完成附加任务“惩罚孟逢殃”。】

        反派系统是依照着原主的性格反应,发布的附加任务。

        依照着原主的性格,遇到这种不吃力不讨好,又容易下他面子的活儿,一定是要向孟逢殃发一趟大火的。

        把不敬师长作为借口,骂孟逢殃是越过了他这个师尊,在没有告知过他的情况下,擅自和人立下了战书。

        琴琅槽多无口,这原主是真的会装。

        之前也提到过了,原主只是一个山野的散修,没有师承,没有归属的宗门。

        他自然不知道,修道界的很多仙家宗门,格外地护短。

        就拿他们空蝉谷举个例子好了。即便平时,琴棋书画四大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时时刻刻想着要把其他三苑给撅出去。可要真遇到其他苑的弟子被外人欺负,定是要上前替人讨个公道的。

        更何况这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比试,必定是会给人加油助威的。而那弟子的师尊,绝对是会像揪小狗一样,指着人让他跟欺负他的人再干一架,什么时候赢,什么时候才能回谷。

        “……好疼。”

        孟逢殃轻轻地呢喃出了声。

        音量细细的,犹如沾了晶莹露水的蛛丝一样,半长不短的,随风飘渺着。

        琴琅垂眸瞥了他一眼,将柳枝搭回到了臂间,轻轻巧巧的,自然垂落到了腰边。

        和着那淡淡如烟的浅青衣衫,孟逢殃的眼前似乎流动起了一片缥碧色。

        虽然心中无波无澜,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他还是微敛了嘴角的笑意,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应付母亲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怕这伪装被看穿戳破,于是他低了眼睛,又轻轻地喊了一句。

        “好疼。”

        要命。

        连灌输灵气都不会闷哼出一声的股票,此刻居然连喊了两声的“好疼”!

        琴琅挽在宽袖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足以见得他下手有多重了!

        虽然但是,他明明选了在场灵气容量最低的柳枝来着!

        要是换作用逢殃弓打……可能、要第二个任务再见了。

        来自养成系统的警报声响个不停,但琴琅置若罔闻。

        “那就是瓶新炼的丹药,服用过了便去清扫屋舍。”他提醒。

        因为失血过多的少年,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闻言身影一怔,握着瓷瓶的手指松了几分。

        “那母亲求的……”他哑着声问。

        琴琅:“不知。依借据之言,应是早取了出来。”

        少年抿紧了苍白的双唇,面对这满屋的狼藉,和散落一地的废稿纸团,孟逢殃吞了丹药以后,卷起并不宽的袖子,弯身整理了起来。

        天色渐晚,屋内还没有点灯,空气中仍旧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

        床单和被褥叫人恶意拽到了地上,还泼上了茶水,摸起来潮乎乎的。他拍了拍上面的尘灰,卷起被罩就扔到了旁边的竹篓里面。

        孟家有钱,又好面子,分配给子弟们的屋舍都不错:朝向好,面积大。唯一可惜的是少了院子,要想一大清早爬起来吐纳天地新气,还得跑去很远的演武场。

        一般来说,为了方便管理和记忆,还有增进子弟们之间的感情,寝舍会安排两人一间,相互监督和鼓励。

        可是前传里的孟逢殃明显是一副被排挤了的模样,不光屋舍比人家的要小,要窄,没有舍友,房门还是坏的!

        琴琅都数不清资料里面,有多人肆意地在他房中来来回回进出过。

        这个样子,分明是在侵犯少年人的隐私啊!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理解门为什么会坏了。天天有人踹门,这么一年算下来要是能不坏,才要夸一句“金刚之身”好嘛。

        “啪嗒。”

        “啪嗒。”

        确认过每一只书箱的扣锁都没有损坏以后,孟逢殃摞起地上的纸稿,一张张展平捋好,依照着里面的内容,分类塞了进去。

        他的干活比较起专业的人士来说,不算太快,一举一动不慌不忙、有条不紊,自带着一股令人舒适的韵律。

        难怪小说中,主角受心情一不好就会跑到魔宗,猛刷孟逢殃这条路线。感情是把人家当收纳、解压视频的主播,不花一分钱免费观看直播。

        琴琅端坐在椅子里,捏着茶杯看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之前说,你不会净尘术。”

        “是。”

        看着手巾一点点吸净纸上的血迹,孟逢殃垂下眼,白色发带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了一边的肩头,宛如覆上了一层白雪。

        他轻笑着问:“师尊会觉得我无用吗?”

        “确实。”琴琅轻轻颔首,丝毫没有顾及到对方的真实感受,说话句句扎心,“这种术法,随便交予一个普通人,他都能使用。”

        这也是为什么洛京街头会流传着那么多遇见仙人、学会仙法的故事的原因。

        一些普通的、只需要微弱灵气的基础术法,例如清洁术、净尘术、穿墙术等等,只要识得字,能够念出来,哪怕是让从未接触过修道者的普通人来用都能成功。

        孟家家主百花丛中过,为了讨女子欢心什么都做得出来,仅仅是传授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法术,自然不是那么的稀奇。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反派系统的“仇恨值+1”,琴琅难得地惊诧了:他在冲kpi呢!

        这仇恨值到底是怎么计算的,怎么想要的时候不来,不想要的时候偏偏加倍返还?

        他离开椅子,走近了几步,顺着孟逢殃的视线,眼见那块白色手巾逐渐吸饱了鲜血,声音冷冰冰地指挥道:

        “拿它作对象,试验给我看看。”

        孟逢殃轻轻点头,口中念起净尘术的法诀。他的手很白,底下是蓝紫色的血管,染满狗血的手巾在旁边便显得分外殷红。

        两人看着手巾迅速变白。然而,这片触目的艳红色,才褪去了没几秒,又在一瞬间回到他们的视野中。

        琴琅让这一变故激得眉心微蹙:“再来。”

        “……”这次白色停留的时间更短。

        “再来。”

        “……”刺目的红色永久停在了手巾上,明晃晃的,仿佛在嘲笑面前的这两个人。

        孟逢殃的手指微微屈伸。从琴琅这个角度来看,他低垂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无力地塌在下眼睑,使人看不清里面的眸色。

        视线定定地凝固在这片血渍上,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快实体化的黑气。

        刚回到孟家的时候,被管事告知根骨和灵根不佳的时候,选了“逢殃”这样一个不符合期望的名字的时候,他都不曾气馁。

        因为有人劝告过他的,要想不再听到他人的流言蜚语,要想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就得学会往上爬。不止要爬,而且要爬得明明赫赫,高到他人难以企及的程度,等到了那个时候就会发现,一切过往的屈辱不过是浮云。

        怀抱着这般气性和志向,使得他撑过了很多难捱的日子:既然孟家想要养蛊,便送给他们一个有着剧毒的蛊王,看看究竟是蛊师驱使得了蛊虫,还是蛊虫反噬得了蛊师。

        他要修道,他要求仙,他要踩在所有人的前头,高视阔步地登上那条长生久视的道路。

        可是,现如今呢?

        纵使他其他课业学得再好,解读聃文的速度再如何快速,他还是在炼气期里头原地踏步,连普通人都会的净尘术都使用不出来。

        他这三年,到底在做了什么?

        “我……”

        他缓缓开口,嗓音有些低哑。话才说出了几个字,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外面的夜幕已悄然降临,皎洁的明月清辉穿过糊着白纸的窗,落在他的侧脸上,映了两轮蓝盈盈光辉的眼珠里瞬间飞逝过一抹憎恶的神采。

        他倏然攥紧拳头,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留下一枚枚血色的月牙痕迹。就在这时,他视线一暗,眼前晃过一道雨过天青的色彩。

        孟逢殃的脸色有些无措,他习惯性地向上抬头,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顺势眨了眨眼睛。

        趁着他没有防备,琴琅快、准、狠地出击,指腹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滑过少年薄薄的眼皮,抬手向他展示上面的血迹。

        料想不到琴琅居然会直接上手,主动触碰他,孟逢殃的睫羽颤了颤,眼皮随着底下眼珠的滚动,不安地跳了一跳。

        小指也忍不住地蜷缩了起来,嵌在掌心里面,微微泛起漂亮的粉红色。

        带有部分灵力的鲜血抹在了他的眼皮上,冰凉,黏腻,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却也衬得那双眼眸更加明媚动人。

        眼角飞扬的红色,使整个人不再像是南陵温和的春风,反而是肃肃潇潇的秋风,看起来凌厉秾艳了几分。

        “闭目,缓缓地睁开,这两个事项做完之后再试一遍净尘术。”

        琴琅擦拭干净指尖的血迹,复又垂下眼睛来,关注着他的反应。

        “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孟逢殃应声照做。

        琴琅只瞧见他眉间微蹙,而后,睁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乌亮的发梢,跟着两侧垂落下来的发带一起晃动,宛如一只纯良无害的垂耳小兔。

        “只看到空中有几粒浅青色的灵力。”

        琴琅追问:“大致多少?”

        “最开始是一片……很多,仿佛色调全变成青色的了。”

        孟逢殃略一皱眉,陷入回忆中,“不过念完之后,只剩下了三四粒?”

        琴琅心里“咯噔”两声。

        先是激动的“咯噔”——“色调全变成青色”,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股票他天生对灵力的感知很强啊!上一个他听到这么说的,还是《登天途》中主角受的自述。

        灵力感知强劲,这就说明先天天资绝对不差!

        后面的那个“咯噔”,则是表示糟糕的意味。

        既然先天天赋厉害,可为何他、还有测灵根根骨的管事看不出来呢,这两者分明是相悖的,除非——孟逢殃的身体真如他所想的,被人动了手脚。

        修道界都说,根骨、灵根、悟性、后天的努力,这四样修道者缺一不可。

        可是在琴琅看来,若是根骨不好,后天可以重新塑造;灵根不佳,后天可以重新培养或者拔除;唯独这悟性和后天的努力,才是重点。

        然而,悟性这块玄之又玄,具体就表现在了能否顺利快速地解读聃文的上面。孟逢殃能够自学成才,他又没有在其房间里发现龟甲、铜钱等占卜道具,想来是没有借助这些东西过。

        这份悟性,便显得更加可贵了些——单靠天赋解读聃文的,在修道界屈指可数,而且没有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大佬人物。

        结果却遭上了这份体质……

        要是人设允许的话,琴琅真想焦虑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经过他的初步判断,外加总结:孟逢殃原本天资凌绝,但是不知道由于什么缘故,成为了灵气绝缘体。所以哪怕能感受到灵气,终究是束手无策。

        冷静冷静,有着前传里孟逢殃的经验,或许能引导着稍微少走一些歪路。

        琴琅头脑风暴着,眼底闪着寒光,脸色看起来很凉。

        酝酿了许久,薄唇才轻吐出一句话:“你现在是灵气绝缘体。”

        灵气绝缘体,顾名思义,就是整个人和灵气隔绝,看得着、摸不到,更别提去使用它了。

        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话突然掷下来,孟逢殃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眼底有些发空,绀青色的眼眸此刻空空洞洞,如同两枚无机质的宝石。

        “不过,灵气绝缘体也是可以修道的。”

        琴琅回想起《登天途》中的一支股票,拿他当例子,试图激励孟逢殃。

        “虽然道路曲折了些。”

        他等孟逢殃稍稍放松以后,再抛下了第二颗炸弹:“我怀疑你被人换了根骨?灵根?或者是,两者皆有之。”

        “什么?”

        孟逢殃的身体骤然一震,面容即便苦苦想要维持着平静,睁大的眼眸却是锐利无比,凛冽的利刃一样,泄出了几分戾气和错愕。

        他猛然起身,十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巾,泼天的血红色洇染了他的两只手掌。整个人沉浸在了一种似笑非笑的情绪当中,配上眼上那抹肆逸的飞红,有种诡谲又令人胆寒的美感。

        【仇恨值+1。】

        知道你不太好受,但是要修行魔道的念头已经初现端倪了啊喂!

        果不其然,下一秒,养成系统的警报声狂响:【警告!宿主已经偏离剧情线,请阻止“孟逢殃”提前黑化。】

        琴琅已经麻木了,为了不让孟逢殃太过激动,他直接一手刀下去,干脆利落。

        白衣少年挺拔的身姿摇摇欲坠,落入了一个散发着苦香的怀抱中。

        【手刀get√,仇恨值+1。】

        或许是琴琅太久没跟人切磋过,没有掌控力道,又或者是孟逢殃的心绪太过激荡,前一阵子过得十分操劳,总之,在这一手刀的作用下,少年沉沉地睡了过去。

        纵使躺在熟悉的环境里,他还是睡得不够安稳,弯翘的长睫像蝴蝶一样,时不时扇动着。嘴角那半永久似的温和笑容渐渐隐去,琴琅这才发现他有一粒很漂亮的唇珠,红润又饱满。

        蓝颜祸水啊……

        琴琅一面想着,一面大气不敢喘,生怕这小祖宗忽然醒来又要开始闹黑化——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已经被养成系统警告过三次了!

        【警告!人设ooc!反派……】

        “停。”琴琅向反派系统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信誓旦旦地跟他打商量:

        是不是想说我抱了他一下这个举动ooc?那是因为我爱惜这具身体——毕竟反派是想要夺舍孟逢殃的,肯定舍不得他未来的身体脸上有什么伤痕,对不对?

        系统被他这通歪理说服,不再飙出提醒。

        琴琅就这样,一边抓着人的手给他灌输灵气,化解丹药,一边守着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夏夜悠悠,窗外不断地传来阵阵蛙鸣,凉风透过窗棂吹拂着人的发丝,不知不觉间,天地万物都安静了下来。

        细亮的银针。

        端午的艾草叶。

        如豆的昏黄烛火。

        已经不清楚是第几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可是这一回,孟逢殃还没睁开眼睛,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和。全身像是被温柔的潺潺水流包裹着,很舒服。除此之外,他的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苦香。

        硬生生地压过了他回忆中的浓郁艾香。

        像是冬日夜雨时的梅树林,所有待放的苞朵笼罩在了朦胧细雨中,蓬生出苦涩的冷意。

        是……那个人独有的气息。

        他的眼睫颤了颤,初醒的眼眸水润润的,带着几分茫然。与此同时,感觉到手心蓦地一轻,空落落的感觉一时间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仿佛心脏也跟着原先那东西的抽离,差了一拍。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天生一派命令惯别人的语气,此刻却屈尊降贵,对着床上人道:“醒了。”

        分明是个问话,反而出自那人的口中,化作了陈述语,冷冷地砸了下来。

        回想起昨夜的失态,孟逢殃没有做声,抿着双唇,有几分不好意思。

        “抱歉,昨夜是我……”

        “砰!”

        随着木门的被砸响,两人循声扭头,两双模样不同的眼眸中,分别闪过了一道芒光。

        琴琅探究式的视线穿透了门板,见是一个少年急急拍门。

        和孟逢殃一般大的年纪,装扮和先前几个“拆家”来的少年相似,都是一袭缃色的校服,圆袍窄袖,与衣服同色系的锦缎束发。

        腰间还别着一把折扇,似铁非铁的,应该也是孟家赐下来给他的仙器。

        被踹断的门闩歪歪斜斜地搭在上面,门只是虚虚地掩着。

        孟逢殃迈步挪开,见那少年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气喘吁吁地冲他喊着:

        “今天取消早课了。”

        “主母、主母,唤你去往栖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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